第九十一章 人身
河阳“叶儿”的声音传出，像是触动了什么，整个奇幻空间像是被撕碎的画，顿时变得支离破碎起来，河阳感觉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的向黑暗的深渊坠去，顿时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这时河阳才发现自己竟然被翠绿植物，不，被叶儿的两片修长的叶子托着悬浮在石台之上。 河阳赶紧一用力，稳稳站在了石台边缘，要不然像是一个婴儿般被抱着，对河阳来说确实有点难为情。 再看叶儿，原本六片叶子，此刻又长出了一片，虽然没有其他叶片那么长，叶片中流动的绿色光点也很少，但河阳已经意识到，给叶儿取名竟然能为其带来这么大的好处。 叶儿的一个叶片轻微抖动一下，顿时空气中传出了河阳在奇幻空间中听到过的女孩声音：“河阳，你已经给了我一个名字，现在给我塑造人身吧！” 看来叶儿当前是以这样的方式说话。 河阳听了又是一阵头大：“什么塑造人身？我现在一直都是懵懵懂懂的。叶儿，这样，要不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吧，等我问清楚了，也好为你塑什么身，行不行？” 叶儿以叶片振动空气的方式说道：“好，那你问吧！” 河阳现在脑子里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他梳理了一下，问道：“叶儿，刚才有一柄红色的剑想要伤害我，是你保护了我吗？” “是！我只是不想我刚遇到第一个人类就是最后一个，所以就出手，将你挪移到了另外一个空间，救了你一命。” “叶儿，多谢你救命之恩！如果没有你出手，我今天真的就要葬身于此了！” “不用谢，我救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你给我取了个名字，我应该谢谢你才是。那么现在我们两清，谁都不要再说谢谢的话了。” 这叶儿已经获得了河阳的全部记忆，对人类社会的一些行为准则或者习惯、规则都已经融会贯通，在河阳看来完全像是一个同龄人一般。 听到叶儿如此说，河阳忙摆手：“取个名字而已，可万万比不上救命之恩的，你但有所需，我必竭诚相报！” “你对地星之子一无所知，我如果和你说清楚了，你就明白对我们而言，获得名字的重要性并不比救命之恩差半分。” 叶儿的叶片轻摇，开始对河阳娓娓道来：“对你们人类来说，地星只是个星球，但是站在整个宇宙的宏观层面来看，地星是有意识的，也就说，地星其实也是个生命体。” 看着河阳震惊的样子，叶儿继续说道：“你们人类对生命认知和定义都实在太狭隘了，你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和理解的，对自己无力看到或者不能理解的东西，都持怀疑和否定态度，这是你们人类发展到现在所产生的傲慢意识在作祟。” “站在整个宇宙的尺度上，生命的存在形式多种多样，并不只是你们人类所熟知的碳基生命。你们尚未发现和证实的硅基生命其实就在宇宙中广泛存在着，不过硅基生命的体征与活动形态都已经脱离了你们熟悉的认知，再加上几乎都位于你们能够详细观察的极限距离之外，所以发现不了，也很正常。” “除了碳基、硅基等生命外，还有虚体生命、光体生命、暗生命体等等。每种生命都在这个宇宙中以自己的方式存活、发展着，其创造的文明有不少要比你们人类更加辉煌灿烂得多。” “地星世界经历了数次文明的更迭，每次文明的主体都不一样，比如根达亚文明、利莫利亚文明等，他们文明的主体不是人类，但和人类很相似。” “只有最近的文明主体才是人类，你们所谓的新历不过是对旧历文明的延续，实际上都是人类创造的文明。” 叶儿每说一句话，都推翻了河阳固有的认识。 河阳听不太懂，但大为震撼，他不得不使用本源星能，强行将自己情绪之火中的负面情绪淬炼化解一部分，才变得平静起来。 此时河阳忍不住打断了叶儿问道：“就你所言，你出生不过才六千年，怎么能够知道这么多事情？像你说的那些消失的文明，在现在的人类世界毫无记载，也从未发现过丝毫痕迹，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吧？” 叶儿说道：“你们人类之前的那个文明已经消失六十多万年了。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只因为我是地星之子，地星就是我的母亲。我是母亲最小的女儿，但我拥有母亲的数十亿年漫长岁月中的部分记忆。” “你们地星之子还有性别之分吗？” “地星之子只是按照你们人类语言所作的一个称呼，你可以理解为地星之母的孩子，我们出生之日起就被母亲赋予了性别，有什么奇怪的吗？” “呃，不奇怪，不奇怪，你继续说。” “与当前太阳系中的绝大多数行星诞生于太阳形成初期不同，母亲并不完全是由太阳周围散落的碎片聚合而成。在母亲的记忆里，她从诞生意识之日起就在星系里流浪，没有围绕固定的恒星旋转。” “在接下来的数亿年里，母亲经历了众多对行星体生命来说也是险绝的宇宙空间，这导致母亲的星体受损严重，质量不及原来的千分之一，意识也一度沉眠，处于分崩离析的状态。” “再后来误入了一个虫洞，然后就来到了这个太阳系，慢慢被太阳巨大的引力所吸引，开始形成自己的轨道，并不断地吸聚太阳诞生之初产生的物质碎片，偶尔还吞噬误入这个星系的流星、彗星等等，经过数十亿年的演化，逐渐形成了现在的样子。” “母亲由于之前意识受损，除了使一小部分意识处于清醒外，绝大部分意识经常处于休眠状态。” “在断断续续数亿年的休眠期间，母亲陷入休眠的意识产生了不少寄生体，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所谓神明的真正本体。他们一直在寄生、盗窃母亲的意识力量，使母亲的伤势迟迟不能痊愈。” “不过这些寄生体也被母亲浩瀚无边的意识力量压制，他们也无法在星体上完全肆意妄为，只能不断地滋生分身作为自己的代言人，在地面世界蛊惑人心、发展势力，从而为挣脱母亲的束缚积蓄力量。” “母亲虽然休眠，但在部分清醒意识的指引下，为了对付这些寄生体神明，开始不断孕育出地星之子，然后成长到一定程度就会去解决掉这些神明的势力，再去对付这些神明的本体，也就是母亲的意识寄生体。” “母亲的星体上演化出了众多的生命，并以人类文明为主体，这就使得人类文明与母亲的意识在无形中连在了一起。” “人类文明兴，则母亲清醒的那一小部分意识就越强，人类文明乱，则母亲清醒的那一小部分意识就会混乱，那些寄生体神明就会得到兴风作浪的机会。” “因此，维护人类文明发展，保持人类文明昌盛，这也是每一个地星之子肩负的使命。很可惜的是，母亲星体上演化的前几代文明早已化作了时间的尘埃，很难再寻到痕迹。” “对于人类目前的文明，母亲倍加呵护，孕育了不只我一个地星之子去守护，只是我诞生的年岁太晚，不知道其他地星之子的状况。” “河阳，你知道为什么你给我取个名字会对我帮助那么大吗？那是因为，你作为身负大气运的人类一员，对我取名相当于是将我和人类文明建立了一种紧密的联系，这对我的实力提升很大，直接省去了我将近千年的成长时间。” “要不然，我不知道何时才能从这个洞窟中出去呢！” 说到这里，叶儿修长的叶子轻轻地将河阳揽入怀中，抱了一下，弄得河阳很不好意思，脸都有点羞红了。 叶儿放开河阳，然后说道：“其实为我塑造人身也是如此考虑。化为人身之后，我与人类文明之间会更加契合，无论是对我自己实力的提升，还是对人类文明脉搏的感受，都有很大的帮助。” 河阳这时候基本明白了，于是问道：“那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叶儿的一片叶子在空中画了个圈，然后一道红色的光芒闪过，进入了河阳的脑海里，令河阳顿时知道了为地星之子塑造人身的过程和要求。 叶儿接着说道：“这些都是我本源记忆中的东西，对我来说，并不知道这改换生命形态、塑造人身的过程有什么危险，塑造人身之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我的本能告诉我走这条道路，要远比我在这洞窟中默默成长有用得多。” “你也应该清楚了，塑造人身需要以人类为媒介，对于你来说，就是需要将你的血液和星能源源不断地从身体里释放出来，然后会与我的意识和本体交融，经过我从母亲那里借来的力量淬炼转化，才可以最终实现人身的塑造。” “塑造人身后，我不知道现在的意识还在不在，我只希望你能保守今天的秘密，仅限于我们两者之间知晓，这样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好的。” 河阳点了点头。 叶儿救了他一命，他是需要偿还的，仅仅是儿戏一样给了叶儿一个名字，无论再对叶儿有帮助，对于河阳自己来说，都远远称不上是报答。所以无论如何危险，他也要为叶儿塑造人身。 虽然无从观察叶儿的情绪之火，但河阳的本源星能对正负能量的反应极其敏感，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能在河阳面前掩饰对他的恶意了。 河阳相信叶儿所说的话，也相信她是为了整个人类文明的不断延续。 无论是在明溪城的夜宴大厅内，还是在刚刚经历过的星士会，河阳对黑暗女神教会和至高天神教会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一个比一个恶劣，一个比一个残虐。 除了方式不同、行事作风有别外，都是不把人当人看，只是当作可以随时收割的庄稼一般，毫无同为人类的共情和自觉。 可能在这些教众的眼里，他们确实不再是凡人，而是超脱世俗、踏入成神之路的超凡者了！ 叶儿作为地星之子，阻止这些所谓的神明就是她最重要的使命，而河阳也是早就下定了决心，要将这些乌七八糟的教会给铲除，使其不再危害人类，他和叶儿的目标是一致的。 所以，从私来说，河阳帮助叶儿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从公来说，帮助叶儿是为了人类的未来，或许太过抽象与宏大，但这也是事实。 于公于私，河阳都没有拒绝叶儿的理由，他还要尽心尽力将这件事情办好。 河阳又拿出灵晶，确保自己的星能处于充沛的状态，然后盘坐在叶儿翠绿植物本体前，说道：“叶儿，我准备好了！” 叶儿的枝叶晃动，干脆地说道：“开始！” 然后一片叶子的轻轻一摆，河阳的右手腕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接着一道头发丝般粗细的血流从河阳身体延伸出来，然后越变越长，连绵不断地往叶儿方向凭空飞去，最后在叶儿和河阳之间停下。 在这细细的血流中，更多的是河阳的本源星能，与这些血液交杂在一起，保持着凝而不散，这就是为叶儿塑造人身的引子。 叶儿塑造人身，主要还是要靠她自己的本体。 只见因为被取名叶儿而刚长出来的第七片叶子，从顶端开始，不断化为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绿色光点飞了起来，然后飞到河阳与叶儿中间，与河阳的血流混合在一起，很快交融，形成了一团团的白色雾气。 随后这浓郁的雾气迅速扩大、散开，最后将叶儿、河阳乃至整个石台给笼罩了起来。 雾中，河阳的血液和本源星能源源不断地流逝，渐渐令河阳感觉到了一丝疲倦。 从叶儿给他的手腕划了一道细小的伤口开始，不需要河阳有所动作，那些血液就不受控制地流出，汇聚向二者之间。 相对于潺潺流逝的星能而言，河阳的血液流逝的速度要慢得多，就像是没有拧紧的水龙头，在滴滴答答地漏水，这样的负担河阳还能承受得住。 只是看着自己的血液不停往外流，任河阳有所准备，也是对他心理的一个挑战。 索性河阳转移注意力，认真观看叶儿人身塑造的过程。 叶儿的人身还是以她七叶的本体为基础，点点翠绿色的光点像是一个个飞舞的小精灵，欢快地从叶儿的叶片中飞出，然后在二者之前的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继而投入到连河阳都丝毫看不出端倪的茧状雾气中。 在这封闭的洞窟中，无时无日，感觉不到时间流转，只有河阳马上要枯竭的星能在提醒他，恐怕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他的本源星能早就消耗一空了，普通星能也马上干涸，身体的血液也已流失大半，使得河阳双唇失去了血色，脸白如纸，身体不自觉地抖动，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如果河阳不是星士的话，他早就有生命危险了。 叶儿的本体已经没有叶子存在了，全都化为绿色的光点融合进了人身中，使得两者之间的茧状雾气直接形成了实质，化为了与河阳一般身高的白茧。 在河阳仅剩下一丝本源星能就要进入星能反噬的时候，叶儿塑造人身的进度终于完成，所有的雾气全都收敛进入这白茧里，露出了河阳的身影。 接着，咔嚓一声，白茧的外壳化为白色的光点四散，露出了里面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