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被执行人

    元和跑得很远，他甚至蹿入了林子里，扶着冰冷的树皮，大口喘气，一阵风吹过，被汗水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很冷。

    他软软倒在混着残余积雪的泥土上，在手腕轻点一下，皮肤下亮起光芒，眼前出现一尺大的清晰显示屏。

    他举手欲点又止，艰难地点击了一个黑影头像，嘀！呼叫成功的提示音响起，但双方都没有开口，一阵沉默。

    “我好像闯祸了”，元和害怕地说道，他不清楚自己造成多大的麻烦，他把事情经过详细地说了出来。

    唧唧！咯咯！噢嗷！

    林子里很安静，只有不明的动物叫声。

    “百宝区，福安街附近？”浑厚的男声问道，声音是从被光芒透得通红的手腕里传出，元和的手腕有细微振动。

    “是的，那里应该都是下等公民！”元和强调，他认为这样描述就成了一个小麻烦，父亲不会过多责备自己。

    “记住，这种小事情，找铁罗就行。”

    男子交代一声就断开了连接，面对儿子或有可能失手杀人的事件，他的表现如此平静，就好像儿子只是打碎了一个碗。

    元和深呼一口气，僵硬的脸庞，浮现出奇怪的笑容。

    ……

    “可以分期支付吗？”辛果柔弱地询问，她微薄的薪水，抚养两孩子，最困难的时候还借了朵妈不少。

    孩子大了些，支出少了，薪水涨了，她才有不到两万的积蓄。

    寸头男没有否决，他开口道：“有公民身份加上正式工作证明，签一份协议就可以。”

    他不报期望，来这治疗这种伤病的身份肯定有问题，即便是四等公民，去公立医院也能报销不少钱呢。

    “这……”普乐和朵妈见状也很为难，普乐的生意只是勉强维持，他没有经商的天赋，做玩具生意只是因为喜欢。

    朵妈有自己的家庭，这么大一笔钱，她们家也很难负担，若只是借一部分，她也得跟丈夫商量。

    唐朵儿刚上小学，支出不少，而且为了爬向更高阶层，她们还打算让唐朵儿修炼源武，这需要攒很多很多钱。

    她们打听到，光是检测体质，最少也得一万多，天赋足够优秀，这钱能报销，犁耕国还会定期提供修炼资源。

    但现在……

    “阿兰，可以借用你的身份分期吗？”辛果很不想，很不想对朵妈开口，她已经给自己一家这么多帮助，不光没有报答，又添了这么大麻烦。

    “这我也想过，但厂里没法给我们开正式工作证明”，朵妈犯了难，干了好些年，她们在厂里只算是临时性质的雇佣工。

    她原本是一家小公司的业务员，怀了唐朵儿后就被辞退，丈夫一个人承担房租和生活支出，孩子之后的学费都变成了难题。

    她想找自己能干的工作，她带着孩子四处去问，恳求别人，在某一天，找了一上午还是无果。

    她当时深感自己太难了，正要彻底放弃这个念头。

    刚往回走，就看到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婴儿，背上还趴着一位，被人从大门里撵出来。

    “我们这里不是干慈善哒！”门里的人恶狠狠呵斥她，毫不客气地关上大门。

    女人满头大汗，脸上带着深深的黑眼圈，十分憔悴，黏成条的头发可以看出很长时间没洗了，但她的孩子看着都很干净。

    她似乎已经走了很长时间，小腿在打颤，她直不起腰，疲惫地想依靠墙壁休息，用肩顶墙。

    但背上的婴儿醒来啼哭，听到哭声，女人疲惫的脸瞬间精神，柔声笑语地哄着。

    这是一位母亲，也是一位超人。

    那一幕，董香兰忘不掉，她重重地踏前去……

    “你别着急，我跟宝山说一下”，望着辛果那像是失了魂的无力模样，朵妈咬咬牙，心里有了决断。

    “我用营业执照代替工作证明行吗？”普乐不敢确定，问了寸头一句，自信说道：“我的店是入选《百宝财富》的五百强企业！”

    “福安财富？”寸头虽是不解，还是给了肯定的回复“营业执照是允许的。”

    “谢谢！”辛果激动道：“我和孩子铭记这份恩情！”

    旁边的朵妈呼了口气，望向普乐的目光里多了敬佩之色。

    “不必！没事！”普乐不在乎地摆手道：“能看到孩子健康就好！”

    “大夫，还有我的女儿！她也需要检查治疗！”辛果抱着女儿上前道，女儿脸颊肿起，嘴角有血渍，虽然看起来没有儿子严重，但也不轻。

    “mama我没事，就是脸肿了”，甜九很疼，尤其是小臂，但她看着弟弟的样子心更疼。

    她知道自己骨头很可能被打断了，但看到这么昂贵的治疗费，她很不想为难mama，也害怕影响弟弟的治疗。

    甜九撒谎了。

    “听mama话”，辛果拥着女儿说道：“很多伤需要机器才能看出来。”

    “mama我真没事，吃药就好了”，甜九还在坚持道，但拗不过mama，在空中甩着两条腿，朵妈抱出好养儿，辛果就把甜九摁在检测仓。

    普乐帮忙给她手脚都戴好检测带，甜九四仰八叉跟随检测台移动进入检测仓。

    很快，甜九的检测报告也出来了。

    “傻孩子！”寸头心疼地骂了声，他把报告拿给大家看，指着道：“她断了两颗牙！两条小臂都是裂纹性骨折！”

    “啊？！”

    辛果刚气恼甜九撒谎，又马上想到孩子撒谎的缘故，一时之间，陷入了深深地自责。

    “辛甜九！这么重的伤！你为什么不说！”朵妈虽然清楚原因，但为防止以后出现类似的事，她还是得教训甜九。

    “我…”，甜九在里面委屈道：“我不知道。”

    “你瞒着，不仅伤害自己，也伤害了你mama”，普乐语重心长道：“要是你一直不说，到时候手烂掉了，被截肢，你mama得有多伤心？”

    他故意说得很严重，给甜九深刻的印象。

    “啊？”甜九脑子里浮现自己没了手，mama自责一辈子的画面。

    以及失去两条手后，不光照顾不了弟弟，他被人欺负，自己也保护不了，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mama，对不起”，甜九眼角滴下泪珠，无比认真地说道。

    “大夫，她的治疗方案”，朵妈开口问道，她知道这种外伤费用不会太高，但这是私营医院，价格都偏高。

    “嗯”，寸头思索片刻道：“幸好是小孩子，她只是乳牙断了，把牙根取出，以后会长出恒牙。”

    “至于小臂的骨折，一副好汉集团公司的正位臂套，开上一些药，总共不会超过五千块钱。”

    辛果紧攥的手松开了，她急忙道：“麻烦您快点给我孩子治疗。”

    “先交费，签个分期协议”，寸头微笑道，洁白的牙齿闪着耀眼的光芒。

    “小爱同学！”寸头呼叫一声，一个智能助理机器人过来，“您好，请阅读协议”，机器人投影出了虚屏。

    “阅读完毕”，普乐扫了几眼爽快道。

    “请出示您的身份证件和工作证明，或者是营业执照”，机械人带着拟人语气的温柔语音响起：“然后平放胸前，正视我的眼睛。”

    普乐按照要求，先拿出了犁耕国身份证件，他这壮汉捏着证件站在那里，让旁边的几人有种目睹罪犯的既视感。

    一道绿色光幕从下至上扫过，先是采集人像信息，而后感应身份证件的芯片，核验真伪。

    嘀！

    “被执行人普某，审核不通过，协议签订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