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权柄

    辛果抱搂着儿子，他的小脑袋斜贴在自己的左肩，感受他均匀的呼吸，她的心潮难平。

    影子长长地拖拉在地上，有些冷清的街道上，不时有人过来询问她孩子的情况。

    小小的福安，中午发生的事，到了傍晚人尽皆知，多数人都感到愤慨，并提供了几个可疑陌生人的线索。

    辛果感谢他们的关心，甜九也表示没有大碍，还一脸神秘地说她们获得了神灵地眷顾，眉角除了些许愤慨，更多的是欣悦。

    回到家时，朵妈的丈夫听到动静冲了出来，看到小朋友没有大碍他就抱起了甜九，询问治疗的事情，听到一个月后就都基本恢复，他神情舒缓开来。

    唐朵儿跟其他小孩在角落探出脑袋，面带忧色，猴脸小孩低声骂活该，被她锤了脑袋一拳，让几人一脸懵。

    胖墩墩的mama和猴妈搬出小凳小桌，拿出一些瓜果，在那窃声窃语，目光不时扫过辛果几人，还带有开怀的大笑。

    宝山还想问甜九详细的事情经过，她的肚子咕噜地叫起来，他一拍后脑，就马上带几人进他进屋，里面早已准备好了一桌丰盛晚餐。

    辛果是被朵妈连推带拉地请进去的，她内心深受触动，眼眶湿热，不再推辞。

    “死丫头！快回家吃饭”，朵妈半身子探出去大喊了一声，唐朵儿面容有些害臊，觉得自己被这么叫，在小伙伴面前不是淑女了。

    她远远地叫了声，“妈，我不饿”，朵妈没好气地说道：“不吃饭，那就写作业！”

    “妈，我好饿…”

    唐朵儿撒开脚丫子狂奔回家，到了门口，小心翼翼地迈进去，没人搭理她。

    朵妈抱过甜九，喂她吃饭，唐朵儿心里吃味，恶狠狠地瞪甜九，这个夺走自己宠爱的婢女。

    “先去洗手！”唐朵儿坐下就准备开动，被朵妈训了一句，心里更委屈了，闷闷地去洗手。

    “养宝？”辛果在他耳边轻唤。“这么长时间了还没醒吗？”朵妈忧虑地问她。

    “嗯，可能跟药有关吧”，辛果想起之前医生的叮嘱，只好让他继续睡。

    她刚低头，却见一双亮亮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眼睛水汪汪的，里面有光，还有自己。

    辛果心里一荡，同样静静地注视这双从未如此清澈明亮的眼睛。

    “嘛马”，好养儿糯糯地叫出来。举着湿漉漉的两只小爪子的唐朵儿刚迈进来，就听到了，她擦拭自己的眼睛，又捂住自己的耳朵再松开。

    “嘛马”，他又接着叫道，宝山震惊地望过去，又和自己的女儿对视了一眼。

    “mama在呐”，辛果柔柔地回应，嘴角无法控制地上扬，声里溢出了nongnong的爱意。

    “嘛马”，他举着小手对辛果的脸又摸又捏，又说道：“姐切？”

    甜九从朵妈怀里挣脱下来，凑过脸去，说道：“jiejie在呐！”她说着，眼泪自己落下来，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她明明很高兴。

    “我的神哟！这是真的吗？！”宝山惊呼，而后张口大笑，朵妈刚要说话，又低下头点了两下，也笑了起来。

    唐朵儿指着好养儿，向朵妈怯生生地问道：“他病好了吗？”

    “嗯，好了！”朵妈对她说道：“他也是你弟弟，你可要好好照顾他，以后他就会保护你啦！”

    “我才不要人保护呢！”唐朵儿红着脸喊道，想到自己平日没少欺负好养儿，她忽然感到害怕和愧疚。

    以往只觉得他像故事里的小妖怪，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灵动，黑水晶般的眼眸扑闪着好奇，让人心底生出无限逗弄他的欲望。

    好养儿双手环过甜九的后颈，脆脆地叫jiejie，这一幕，让几人欣慰，唐朵儿忽然很向往这种温情，眼里涌出羡慕。

    这晚饭吃得其乐融融，在辛果的教导下，好养儿一字一念叫了叔叔，阿姨，还有灯，桌子之类的名词。

    唐朵儿在听到好养儿叫自己jiejie后，就像陷入了云朵里，一反掀桌吃饭的常态，像个淑女一样静悄悄的用餐。

    饭后又聊了半小时，朵妈注意到甜九的疲态，就以养伤为由送她们回去了。

    “苦尽甘来”，宝山对着女儿感叹道，唐朵儿回了他一声“爸爸，我也想要一个贴身弟弟。”

    “……”

    辛果打了一盆热水，让姐弟脱掉外衣，细心地擦拭他们的身体，甜九已经有些困了，但弟弟睡了很长时间，精神旺盛。

    他好奇看到的每一样东西，他会用手指着，然后甜九就会告诉他那东西的名字和用途。

    辛果也会在旁边补充，好养儿学得很快，不多时就记住了许多东西。

    擦完身体后，辛果又端来了一盆温度合适的水让姐弟一同泡脚，四只白嫩粉红的小脚丫浸在一块。

    辛果帮他们搓洗，好养儿也学她给jiejie搓脚，里面传出了阵阵笑声。

    辛果用棉巾擦干他们的脚后，就让他们上了床，她叮嘱好养儿不要闹腾到jiejie，不然jiejie会很疼。

    好养儿像是听懂，乖乖点头，然后静静地盯着jiejie，甜九正躺着，还想逗一下弟弟。

    但从早上起就不停劳碌，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无尽的困意袭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辛果收拾了屋子，又去洗漱后才回来，她小心地挪动好养儿的身子，自己爬到了中间。

    她摁下了床头的一个按钮，屋子瞬间漆黑，只有一双眼睛迎着月色依旧明亮。

    “mama爱你们”，她亲了女儿还有儿子，从床尾扯起有绒毛的被子，一同覆上。

    她在好养儿耳旁哼唱自己家乡的睡乐，古老神秘的歌声轻轻回荡在这夜里，声音渐渐微弱，辛果先睡着了，手还抚在好养儿的背上。

    好养儿依旧清醒，他的记忆就像一张张卡片光速翻开，直到翻到一张凶恶的少年画面。

    好养儿紧皱小眉，一脸愤怒，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前是一片近乎虚无的天地，只有一团小山大的七彩光球。

    他“走”过去，手穿过光球，发现里面另有天地，他把手抽了回来，小心地观察眼前的光团。

    他手接触光球时，自己有种被摸了的感觉，光球像是自己的一部分，他集中意念，看穿了这光球。

    光球里面，从上俯视是一座七层的建筑，每一层都有许多带有铁栏的房间。

    好养儿第一眼就看到了，一间小小的房间里，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颤抖地踢踹看不见的虚墙，面容如同抽搐，眼里漫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