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野狼
喧嚣的小酒馆内，坐满了热情奔放的客人，碰撞的啤酒杯，饱满的灌肠，穿行的艳丽酒侍，放肆的笑声和争吵仿佛从未间断过。 咯吱。 酒馆陈旧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门口一个满脸赤红，眼神迷离的赤膊大汉，晃了晃脑袋，迷起眼睛看清了进来的人影，陡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颤颤巍巍地拍了拍旁边正在和女酒侍调情的同伴。 “那家伙怎么会到这里来，你又跑到牧羊街惹事了？” “啊？” 同伴转过头，刚好撞见进来之人，心中一惊，赶紧埋下头，一个不小心额头撞在桌角。 “嘶……” 身影走进酒馆，带进一阵清风，摇曳的烛光，映照出一个黑发少年的身影。 “是……牧羊街的野狼？” 酒馆角落一个赤裸上身的男人望着走进来的少年，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手中倒酒的动作却没有停止，杯子中溢出的麦酒在桌面流淌，最后落在了裤子上。 “什……什么？野……噗！” 男人的话被隔壁桌的瘦弱酒客听见，一个岔气，刚送入口中的麦酒忍不住喷了出来，全部招呼在身前的彪形大汉头上。 彪形大汉摸了摸湿漉漉的后脑勺，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桌面一阵晃动，酒水倒了一地，转过身来一把揪住喷酒男的衣领。 “巴顿，你最好解释一下，不然你的下巴明天就会在后背上找到！” 喷酒男此时鼻子里还冒着酒花，被呛到睁不开眼，不断打着喷嚏，抹着眼泪。 酒馆里顿时炸开了锅，有看热闹的，有起哄的，还有借着酒劲想掺和一脚的。 整个酒馆瞬间沸腾起来，空中不断飞过空酒杯和破烂衣裳，桌椅板凳哐啷作响，气氛热烈极了。 只是没人注意到，门口的两排座位的客人已经没了踪影。 “咳咳咳，冷静！冷静！” 瘦弱的喷酒男，极力拍打着彪形大汉壮硕的手臂，压低声音，涕泗横流的模样滑稽极了。 “是……咳咳……野……狼，咳咳咳，是野狼！” 热烈的混乱中彪形大汉根本听不见喷酒男的声音。 这时不知是谁扔的酒瓶子，从人群中飞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径直朝少年飞去。 如同鸡仔般被高高拎起的喷酒男注意到了这一幕，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原本打结的舌头也捋直了，大喊一声。 “是野狼！！” “他说什么？野狼？……” “兰布罗的手下野狼？……” “巴顿喝疯了吧，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 人群一下安静下来，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往门口看去。 下一秒，时间仿佛突然停滞，嘈杂的酒馆突然安静下来，原本已经陷入疯狂的酒鬼们静止在原地，画面好像定格了一般。 除了那个飞舞的酒瓶子。 啪…… 少年翻身后抬腿，以左脚为中心，转身划出右腿，将飞来的酒瓶子踢了回去。 酒瓶子飞进人群，哐当一声，不偏不倚地砸在一个浑身赤红，还保持着投掷姿势的酒鬼头上。 酒瓶弹落在地上，清脆的破碎声响起，仿佛一下子唤醒了定格中的人群，纷纷坐下，沉默不语。 被酒瓶击中的男人回过神来，捂着通红的额头，悄悄坐下，不敢发出一丁点响声。 少年捂住鼻子，拍了拍面前的空气，露出有些厌恶的表情，径直朝人群中走去。 “给我闪开。” 拥挤混乱中，一个酒鬼的桌子挡在了过道上，桌上的主人有些不知所措。 而过道另一侧的桌子却被瞬间清空，堆挤在一起，被迫离开座位的客人们紧张地看着少年，身后桌子上的客人纷纷埋下头，生怕引起少年的注意。 少年目光直视，没有理睬，从人群中走过。 一旁众人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一个俯在地下的酒鬼，擦了擦掌心的汗渍，捡起落在地上的酒杯，将其中仅剩的麦酒喝下，长舒一口气。 这家伙不是冲他们来的！ 周围的声音又开始响起，却不像之前那般吵闹，大家心中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无聊的纷争烟消云散，纷纷碰撞起酒杯，庆祝这美好的瞬间。 顿时间酒馆充满了欢声笑语。 被称作“野狼”的少年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吧台前。 几名酒侍围在吧台后，紧紧抱着托盘，显得有些慌张，想要出去，可少年挡在出口。 这时酒馆的老板，一个中年肥胖男人，咳嗽了几声，干笑着迎了上来。 “野狼大人，不知道什么风把大人你给吹来了，哦，我们这儿刚到了一批鲜甜可口的蜂蜜酒，这就给大人倒上，当然，是免费的……” 胖老板挫着双手，脸上的肥rou叠在一起，露出谄媚的笑容。 少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坐了下来，让出了出口的位置，胖老板朝着不知所措的酒侍们挤了挤眼色，酒侍们赶紧跑了出去。 少年一只手搭在桌面，身体微微前倾，随意的说道。 “尤里那个混蛋人呢？” 听到尤里两个字，老板顿时面露难色，可在少年面前，又很快憋了回去。 “那个混蛋……额，那个尤里今天还没来，野狼大人，你看……有什么事的话，小人绝对是很乐意转告的……” 少年沉思片刻，看了一眼酒馆老板，转过身又扫过人群，露出一副想当然的表情，抬腿打算离开。 眼见少年就要离开，吧台后的老板仿佛松了一口气，目送着少年离开的身影，仿佛送走一尊瘟神。 啪嗒！ 酒馆大门被粗暴地推开，涌入十来个壮汉，全部手持棍棒，一个个凶神恶煞。 壮汉们一字排开，身后走出一个精壮的男人，身边还跟着一个枯瘦一脸jian相的男子。 少年正好和进来之人撞个正着，随即停下了脚步，就这样对峙了起来。 少年面露惊喜，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躲在家里不敢出来了，尤里，你还不完全是个废物嘛。” 一旁的客人们心中暗道不妙，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早点离开，人群中，一些人开始悄摸摸地离开了座位。 站在中间的精壮男人阴阳怪气起来。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还以为你很聪明，这样的手段对你没用呢，不过现在看来，大名鼎鼎的野狼克洛维也不过是个没有脑子的蠢货呢，你们说是吧？” 尤里身边的枯瘦男立刻符合起来：“你以为维兰区就你最大？我尼克就不把你放在眼里！这里可是酒酿街，是我们的地盘！” 少年眼神逐渐冰冷，直勾勾地盯着说话的枯瘦男，惹得枯瘦男一个激灵，打了个冷战，随后强装镇定，继续放着狠话。 “我们有这么多人，我就不相信你能站着走出去！” 眼看局势不对劲，四周的客人们都纷纷离开了座位，一个个紧贴着墙角，从后门溜了出去。 吧台里的胖老板一脸rou痛，刚想出声呵斥还没付钱的酒鬼，可动了动喉结，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少年直接无视了枯瘦男的挑衅，看着尤里冷冷的说道。 “尤里，你还真是不长记性，明明才被我收拾过一顿，转身又来找事。” 尤里摸了摸脸上的青痕，一脸无赖地说道：“我知道一对一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就让我们大家一起陪你玩吧。” “就凭你们？” 少年一脸不屑。 尤里有些愠怒，上一次他就是一副这样的表情把自己踩在脚下，这份屈辱只能用同样的方式才能洗清。 尤里猛地挥手，周围的打手们一拥而上将少年包围起来，发出阵阵狞笑，手中的棍棒安耐不住地敲打着桌面。 “这里可不是牧羊街，待会叫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救你的。” 看着有些激动兴奋的尤里，少年抬起双眼，缓缓说道。 “不要再出现在牧羊街，尤其是我家附近，否则我一定会废了你。” 尤里闻言突然暴怒，手中的棍棒猛地砸向一旁的长桌。 “你这目中无人的混蛋！” 站在尤里旁边的枯瘦男，阴险地笑着，“嘿嘿，今天晚上野狼就要变成死狗了。” “给我上！” 尤里一声令下，众多的打手们一拥而上，冲向少年，挥舞着棍棒就要狠狠敲碎少年的骨头！ 少年一脸淡定站在原地，一个打手一马当先想要表现自己，独自冲了出来，挥出木棍，奋力砸向克洛维正脸。 下一秒，克洛维一个矮身，刚刚好好避过攻击，随后左脚蹬在地面，猛地发力，身体沿着男人挥动的手臂直驱而上，一拳轰在他的胸口。 砰的一声，打手应声向后飞去，接连撞翻了数张桌子，顿时间酒水横流，酒馆地面也被拖出一道痕迹。 停下来的男人捂着胸口，发出痛苦地呻吟，挣扎着想要起身，胸口传来的疼痛却让他感到窒息。 其他人见状顿时停下了脚步， 尤里也有些发愣，这家伙不会真的这么邪门吧，这都敢还手？ “见鬼！大家一起上！给我干死他！” 尤里狂吼着冲向克洛维，手下们也顺势围了过来。 面对这样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少年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少年随手抄起一只板凳，猛地砸向一名冲在前面的打手，对方躲避不及，抬手抵挡，板凳碎裂开来，四处飞溅的木屑让他睁不开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少年已经跳了起来，横踢的右腿已经到了面前，下一刻就与男人的脑袋来了一次亲密接触，紧接着男人就被踢飞出去，一头栽进桌椅之中，昏了过去。 随后克洛维捡起一条结实的板凳腿，满意地掂量几下，随后又是一个侧身，避过身后的攻击，反手抽出板凳腿，直接命中攻击之人的脸庞。 板凳腿直接断裂，男人的鼻梁也是相同的结局，男人捂住鼻子，眼睛止不住地流出泪水，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再起不能。 “混蛋！这家伙，明明可以打别的地方，却总是喜欢故意往脸上招呼！” 尤里摸了摸脸上的伤痕，啐了一口。 战斗还在继续，人多的一方暂时没占到便宜。 …… 酒馆里狭小杂乱的空间，极大地限制了少年的脚步，尽管少年在桌子上来回跳跃，可还是一个不注意，被一个打手伸手抓住了脚踝。 抓住少年的男人面露喜色，眼下只要死不松手，限制住少年的移动，其他人就能很轻易地攻击到他，对准脑袋，狠狠地来上那么两下，就是真正的野狼也得倒下！ 男人正有些得意，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从手腕处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竟然带动自己离开了地面！ 克洛维脸上爆出青筋，全力甩动右腿，踢向一个正向自己扑过来的打手。 而即便已经离开了地面，抓住少年脚踝的男人还是不肯松手。 于是右腿连带着抓住自己脚踝的男人一起踢了过去，两个人在空中完成了一次精彩的碰撞，七荤八素地倒在地上。 尤里心中暗暗咒骂，虽然知道这个小子力气奇大无比，可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夸张。 眼看局势不太对劲，尤里耍起了小聪明，没有冲在前面。 他悄悄绕到克洛维身后，趁着克洛维和其他人缠斗的机会，突然暴起，跳到桌子上，居高临下，使出全身力气，握着手腕粗细的木棍朝着克洛维的头顶就砸了下去。 一声闷响，木棍应声折断，溅射出无数碎渣木屑。 得手了！尤里心中暗喜。 克洛维瞬间停下了动作，像是被定住一般。 周围的打手看见尤里这一记闷棍，十分兴奋，根据他们丰富的街头经验，胜负已分。 甚至有人开始担心起来，这混蛋小子会不会被打傻了，变成一个白痴，就像那个老亨利一样。 深红的鲜血混杂着头发木屑从头顶涌出，顺着少年的脸庞脖子滴落下来，染红了胸口。 尤里心中狂喜，他快不行了！ 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为自己这个奇怪的想法感到荒唐，这一棍子，哪怕是一头健康壮硕的公牛，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吧。 尤里站起身来，伸手准备向手下宣告胜利，可他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怎么手下个个都面色铁青，跟见了鬼似的？ 尤里下意识低头。 只见克洛维身形摇晃却没有倒下，脖子微微转动发出骨头炸裂的声音，扭过头来，少年赫然披头散发，满脸鲜血，赤红的眼睛正冷冷盯着着尤里。 一瞬间尤里感到有些恍惚，又有些可笑，周围的世界像是正在远离自己般变得遥远，耳畔只剩下嗡嗡地轰鸣声。 “我今天要把你的腿给卸下来。” 少年一字一顿地说着，语气平静，却让人心惊rou跳。 …… 贝克兰德，空气清新，凉风怡人，一个让人心情舒畅的夜晚。 纽斯卡酒馆内一片狼藉，到处是破碎的桌椅板凳，混杂着酒水食物散落一地，看起来像是刚经历过一场过分的狂欢。 酒馆大门敞开，路过的行人忍不住往里看去。 里面的景象惹得一阵惊呼，酒馆内七零八落躺着十来个人，一动不动，像是喝的烂醉的酒鬼，只是……为什么他们满头鲜血？ 酒馆前门口，一群看热闹的行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发生的事情。 远处的黑暗中，少年甩了甩手，然后在衣服上擦了擦，捋了捋因为血水而结块黏在一起的头发，长舒一口气。 “好久没有这样活动身体了，真是让人心情舒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