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人性与大局之间
下水道里充斥着瘴气，稍不注意就会中毒昏迷，陆振东只能屏住呼吸往前跑，有时候一股污水翻涌着就来了，把陆振东推出去老远，一身沾满秽物，狼狈不堪。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反正警察是铁定追不上了，陆振东看到前面有亮光，是一个没有盖井盖的窨井，一头钻出去，上面居然是一片大型仓库。 陆振东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下面的空气质量确实不太好，冷不丁吸了几口，差点没熏晕过去。 陆振东浑身恶臭，衣服上沾满淤泥，臭水顺着裤腿滴下，比叫花子还像叫花子。不过陆振东觉得自己应该庆幸，幸好跳进的只是排污管道，要是纵身一跃蹦进排粪管道里，那以后就吃什么都不香了。 首要的一点是找身干净衣服换上，陆振东四下环顾，发现自己正站在停车的地方，眼前全是大货车，正好有一辆货车上装载着衣裤鞋袜，看样式应该是某工厂的厂服。 从后视镜可以看见货车司机正在车上呼呼睡大觉，陆振东蹑手蹑脚走过去，从货车上找了一套适合自己尺寸的衣服，正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换上，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干啥的！” 陆振东回过身去，看到一号五大三粗的黑脸汉子朝自己疾步走来，陆振东自知理亏，赔着笑脸说：“大哥，我掉下水道里去了，在你这儿找身衣服穿。” 黑脸汉子脸色稍有缓和：“那也不能拿人东西啊，我这些衣服是人家厂里订的货，少一件都不行，快放回去。” 陆振东只好悻悻把衣服放回去，货车司机撇他一眼，爬上驾驶室拿了一套劳保服和一双军胶扔给陆振东：“穿上吧，老板今天新发的，还没穿过呢。” 陆振东心头一热，找个没人的地方换上新衣服，正想回头去感谢司机师傅，却看到司机师傅已经开着车走远了。 陆振东默默把这位热忱的司机师傅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感谢人家。 …… 离开仓库区，陆振东沿着人行道埋头往前走，一股凉风吹来，灌进他单薄的劳保衣，这一刻，陆振东感受了什么叫无家可归。 手一抖又犯下两条人命，虽然是为了救贺茹雪，但也不否认掺杂了一点个人情感在里面，自己到底还是太冲动了，这一冲动可能会导致自己再次锒铛入狱。 陆振东盘算过，自己这应该属于见义勇为，但是毕竟犯下两条人命，法律怎么判说不准，反正死刑应该不至于，坐牢是肯定免不了的。 现在只能看贺家有什么动作了，要是贺家给力的话，自己也许可以得到一个缓刑，再运作一番，无罪也不是问题。 陆振东在问自己有没有后悔，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陆振东要是后悔的话就不叫陆振东了！ 至于后路，陆振东已经打算好了，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去混社会，反正自己手上人命无数，不混社会都浪费了一块好材料。 陆振东想的正出神，一辆宝马七系缓缓停在他身旁，司机探出脑袋喊了一声：“大侄子！” 陆振东扭头一看，原来是金沙这个便宜二叔。 “振东，你怎么混成这样了？”金沙问他。 “他妈的，别提了，被警察撵，掉下水道里去了，这才偷了身衣服换上。” 陆振东没忘记自己卧底的身份，虽然自己现在也是个罪犯，但打击毒贩这种事情人人有责，现在不正是一个好时机吗？ 老陆是个十足的演技派，金沙果然中计，冲陆振东甩甩头，说：“上车，跟叔走。” …… 车子一路疾驰，驶出市区来到西郊区的一个小型化工厂，金沙让陆振东下车，带他走进生产车间，车间里面空无一人，空气中弥漫着化学物品刺鼻的气味，令人作呕。 金沙扔给陆振东一个防毒面具，自己也戴上一个，说：“这玩意儿只能起个基本防护作用，尽量减少呼吸次数。” 如果这是一个正常工厂，不可能在大半天也没有一个工人上班，陆振东已经隐隐猜到了金沙要带他干嘛，化工厂只是幌子，这里八成是一个制毒窝点。 果不其然，金沙带他进到里面隐藏的隔间，不到两百平方的室内摆满了各式各样怪异的器具，十几名戴着防毒面具的男子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众人纷纷抬头望向陆振东，眼神中充斥着凶险与怨毒。 这些人都是极度危险的贩毒分子，他们贪婪狡诈，要钱不要命，多少一线的缉毒干警就是死在他们手里。 陆振东不甘示弱，放出一身戾气，锋利阴狠的眼神扫视四周，他要做出亡命之徒的架势，以免对方起疑。 毒贩子们见陆振东凶神恶煞，确定他是同类人，也就慢慢放下戒备，自己忙自己手头工作去了。 金沙哈哈一笑：“这些都是我手底下的兄弟，从南方跑来帮我打通市场的，你别看这里地方小，每月能做二十公斤毒，而且品质非常高，供不应求。” 陆振东问：“这个地方离市区可没多远，不怕被发现？” 金沙解释道：“这个厂原先是做化工原料的，后来破产倒闭，我就把这里买了下来，正好用来做毒，味道刺鼻点也不会被人发现。” 陆振东恍然大悟，灯下黑就是这个道理，任警察再聪明也不会想到狡猾的毒贩会把制毒窝点直接放在市里，太他妈猖狂了。 金沙继续说：“金三角已经靠不住了，而且从那边运货过来风险非常大，现在都是用化学原料做毒，成本更低，花样更多，年轻人都欢迎。” 陆振东点点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现在对于化学做毒的量刑非常轻，毒贩子用这种方法做毒比直接从金三角金新月等原产地进货要安全的多，就算被抓住也够不上枪毙。 金沙冲毒贩子们吆喝道：“都把手头工作放一放，把东西带上来让新来的兄弟看看。” 陆振东正纳闷是什么东西，就看到一名半死不活的男人像死狗一样被拖出来。 男人很年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被折磨的只剩下半口气，不过意识还很清醒，口中啐骂道：“妈的，有种弄死我，王八犊子。” 金沙扔给陆振东一支手枪，与此同时，十几名毒贩子纷纷拔枪指着陆振东的脑袋。 金沙说：“这是上个月发现的警察卧底，宰了他。” 陆振东这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毒贩子的可怕，金沙的城府深不见底，他一直在以笑脸和心计来削弱自己的戒备，其实他自始至终都没相信过自己。 陆振东忽然间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本网络小说，主人公的境遇和自己何其相似，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亲手宰了警察，自己将一辈子良心不安，不宰警察，那么警察和自己都会死。 陆振东知道犹豫不决会让金沙起疑心，他瞬间做出抉择，在人性和大局之间，他选择了大局。 啪！ 一枪正中警察眉心，没有让他有丝毫痛苦，虽然枪口装了消音器，但陆振东却感觉枪声像铁锤一般狠狠砸在自己心头。 “妈的，一枪干死他。”陆振东把枪递回给金沙，其他毒贩子纷纷收起枪，他们彻底接纳了陆振东。 金沙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好侄子！” 陆振东也跟着笑，笑得若无其事，其实他的心中在颤抖，警察临死前怨恨的眼神永远刻在了陆振东心底，陆振东知道，自己下半辈子恐怕睡不了安稳觉了。 金沙说：“振东，你要真心想干这一行，这里的货叔每月供给你两成。你是个人才，不该和那些混社会的在一起打打杀杀，以后跟着叔混，咱们把市场做到全国，然后买人买枪，在金三角做个军阀，谁敢惹咱们！” 金沙的疯狂让陆振东感到了深深的惊诧，他还真有抱负，可惜他的抱负没用到正途，他最终毁灭的命运已经就此注定。 …… 贺家别墅，贺家两姐妹相对而坐，贺茹雪一脸愁容，贺茹烟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被绑架犯吓着了？” 贺茹雪摇摇头，突然哭了起来：“陆振东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贺茹烟感觉莫名其妙：“陆振东是挺好的，但他只是个保镖，大不了再找一个就行了。” 贺茹雪呜咽道：“我不要别人来保护我，我就要陆振东。” 贺茹烟说：“还真怪，陆振东刚来的时候你死也不要他保护你，他是不是给你灌迷魂汤了？” 贺茹雪嗔怪道：“你说什么呢，我就是觉得挺对不起他的，他是为了救我才杀人的，我们一定要帮他。” 贺茹烟说：“这个你不用担心，爷爷和爸爸已经在运作了，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贺茹雪擦干眼泪，转忧为喜：“真的？陆振东不用坐牢了？” 贺茹烟苦笑：“完了完了，我这个傻meimei一定是喜欢上人家了。” “jiejie你讨厌！我哪有？” “明明就是。”贺茹烟坏笑。 “jiejie你乱说，打你！”贺茹雪张牙舞爪扑向贺茹烟，和贺茹烟嬉闹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