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不容犯错的社会

    张洪波是沮丧的，这么长时间来，他都没能从被撤职的尴尬中崛起。他曾经是公安局最年轻的负责人，聪明能干，家境优越，又娶了漂亮聪慧的清清，顺风顺水的人生因为一瓶啤酒而停滞。他运气太差了，很多人感叹，如果不是正在“五条禁令”的风尖芒头，他还在意气风发的书写着他的辉煌。

    中国就是这样的社会，你的一点小错误被抓住就有可能断送政治前途。张洪波成了一个简单的人，物质的人，每天吃饭喝酒打牌，工作上领导怎么安排怎么做，不思想不多话。

    云溪镇在国道旁，又是旅游强镇，人多生意旺，许多酒家为了争生意就招了花花草草撑门面。那些女孩子多是高山上下来打工的，本想正正经经打工赚钱，见皮rou生意来钱快，受不了诱惑就下了水。

    张洪波常常到派出所旁边的一个小酒店喝酒，尽管所里有免费的工作餐，张洪波不喜欢热闹，他更愿意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沦。

    那个小酒店原来只有中年两口子，丈夫炒菜妻子端盘，张洪波去的多了，菜也不用点，老板轮换着给他炒一荤一素，上半斤包谷酒，一月一结账。

    某天，张洪波坐在常坐的位置，上菜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清秀朴素。以后的许多日子，张洪波喝酒吃菜，那个叫素儿的女孩子忙忙碌碌地招呼客人，闲下来了就坐在远处静静的观察张洪波。

    素儿很好奇，那个帅气清瘦的男人为什么总是悲凉孤寂的一个人喝酒，他一言不发的来，吃完了在柜台上的本子上签个名又一言不发的走。素儿偷偷看过他的签名，行云流水的写着“张洪波”三个字，煞是好看。

    素儿假装不经意的向老板娘打听张洪波的情况，老板娘说那个帅小伙是个警察，据说原来还是所长，后来因为喝酒被免了职，结果就天天喝上了。

    一起出来打工的姐妹在别的酒店，好像挣钱特别容易，三天两头的买衣服买鞋子，还常常跑来找素儿，要她跟着她们一起干。素儿知道她们在干什么，她不愿意卖了自己。

    那天家里带了信，说父亲上山砍柴摔断了腿，没钱上镇里的医院，找土医生接了腿躺着修养，个把月了还不能下地，母亲是个病壳子，体弱多病，素儿想一定得带点钱回家让父亲治好腿，否则家里就没人支撑了。

    素儿去找同村的姐妹阿蓉借钱，那个女孩子正在描眉，因为素儿不下水一直担心她回村乱说。阿蓉淡淡地说：“素儿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钱是赚了不少，全都买衣服了，哪有给你借的呀？要钱还不容易？你是雏儿吧？我给你找个好人家，床上一躺钱就来啦。”

    “不，我不愿意。”

    “不愿意，那你就愿意你阿爸一辈子躺床上吗？”

    素儿愁眉苦脸地回到餐馆，老板娘板着脸说：“请你是来帮忙的，跑哪撒野去了？”

    素儿本想开口找老板娘借钱的，见老板娘的脸色口也不敢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