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利益交换
“何兄，究竟事情是怎么样的，我一个初来乍到的人，也不好说。 但这其中的不正常，想必何兄也能看得出来。 小弟自从听说要来吴钩县，便心中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若能安安稳稳度过三年任期，于小弟而言，便是大幸。 没想到，一来就有人找小弟告状，这……这不是挑拨离间吗？ 究竟是谁，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胡锋一副愤恨不已的样子。 而一旁的何朝勇，本也是个聪明之人。 其实刚刚在他家里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 心说这个新上任的知县，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居然一来就动我的人？ 难道他不知道后果吗？ 可现在看来，好像确实有人在暗中挑拨离间。 何朝勇目光中寒光一闪。 他的心中，怀疑对象不少。 像主簿许琅、周家家主等等，这都在他的怀疑名单上。 这些人，是最有可能在其中挑拨离间的。 沉吟了一会儿，何朝勇道： “胡知县，你把那个告状的人交给我，我把这件事查清楚。” 在何朝勇看来，与其想这么多，倒不如对告状之人拷打一番。 一个穷庄稼汉子，一番拷打折磨，肯定能问出是谁搞的鬼。 但胡锋哪里可能将人交给他？ 要真把黄秋红交给何朝勇，只怕明天这个时候，黄秋红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到那时，为难的还是他胡锋。 作为一方父母官，一旦遇到这种事，他究竟给不给受害者讨公道？ 到那时，不管怎么做都是错。 再说，胡锋也不觉得对黄秋红严刑逼供，就能从其嘴里问出什么。 这黄秋红，很明显就是个庄稼汉。 他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要是胡锋是那个利用他的人，肯定不会让黄秋红知道太多。 胡锋笑道：“何兄，依小弟看来，当务之急，还是先将税粮之事处理好。 至于其他的，来日方长嘛！” 何朝勇眉头一皱。 他打过交道的知县，实在是太多了。 大部分的知县，在何朝勇看来，都是些书呆子，软弱、优柔寡断、很好cao控。 可是胡锋却似乎不太一样。 这个家伙，对他看起来好像是毕恭毕敬的，甚至还有点讨好的意思。 可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条泥鳅，滑不溜秋的。 这让他心里不太舒服。 何朝勇看着胡锋，道： “那……依大人的意思，此事该怎么处理？” 何朝勇将问题踢给了胡锋。 并且，双目死死的盯着胡锋。 他想看胡锋怎么处理这件事。 张班头是何朝勇的心腹，要是胡锋敢动张班头，他是绝对不同意的。 因为这涉及到他何朝勇的威信。 这也是他和胡锋的首次交锋。 如果新来的知县，动了他的人，那么对他来说，是一次打击。 会动摇他在吴钩县的地位。 对此，他是坚决不同意的。 而张班头，却依然一副戏谑的看着胡锋。 他坚信有何朝勇在，胡锋奈何不了他。 “大人，赵司吏他们来了！”门外忽然传来皂隶的声音。 胡锋听到吏房的司吏等人到了，心中念头一转，一边朝皂隶吩咐道： “让他们进来！” 一边对何朝勇道： “何兄，我最近准备动一动六房的吏员，不知道何兄有什么推荐没有？” 何朝勇一愣。 他这里正等着胡锋表明立场，谁知胡锋却忽然间岔开了话题。 “胡锋要动六房吏员？ 还让我推荐？ 这什么意思？” 何朝勇被胡锋这句话给弄懵了，他迟疑道： “胡大人，你……什么意思？” 胡锋笑道：“小弟知道何兄手底下能人多，正所谓能者多劳嘛！ 有些有能力的人，就该加一加担子。 像刑房、户房这样事务繁杂的部门，实在是太累了。 我个人觉得，应该加派一些人手。 但我初来乍到，手中实在无可用之人，劳何兄费心一二，替我推荐一些人才。” 此话一出，何朝勇心中顿时大喜。 要知道，刑房和户房，那都是衙门的要害单位。 这些要害单位，之前可都是被许主簿牢牢掌控在手中的。 何朝勇早就垂涎不已，但无奈一直没法插手。 此刻听胡锋的意思，他居然让自己推荐这两个要害单位的人手。 一旦他何朝勇掌控了这两个要害单位，那么他何家在吴钩县的权势，就将更进一步。 一时间，何朝勇心中极为火热。 但转念一想，何朝勇却猛地顿住。 “胡锋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忽然间把刑房和户房两个要害部门抛出来，难道他是准备严惩张雄？” 这个念头一起，心中的火热便瞬间冷却了不少。 可尽管如此，胡锋给出的鱼饵实在是太让他心动了。 张班头尽管是他的心腹，但像张班头这样的心腹，他随时可以找到。 而能在刑房和户房站稳脚跟，这却是极为难得的机会。 胡锋在此时，却更加了一把火，笑呵呵道： “何兄，若是你推荐的人手能力足，我个人建议，直接一步到位，让他挑起司吏这份重担。” 此话一出，何朝勇一时间被这个馅饼砸晕了。 司吏，乃一房的主官。 仅仅是刑房司吏这个职务，就远比张班头这个快班班头重要得多。 更何况胡锋给出的，还有户房司吏。 这两个职位要是落到何家手中，那么可以说，半个衙门就是他何家的了。 上有关系，下有支持，中有衙门的力量。 以后衙门的事，就真的可以说是他何家说了算。 此时此刻，何朝勇再也忍受不了这个诱惑，干咳一声，道： “我支持秉公执法！” 一旁的张班头，本来还面带戏谑的看着胡锋，此刻听到何朝勇这句话，他一下子愣住了。 他的心中，忽然间升起了不好的直觉。 胡锋笑道： “何兄深明大义！ 小弟佩服。 此事必须要按照律法处理，这不仅是为了维护王法的威严，也是避免一些暗中小人借此生事。” 何朝勇忽然朝张班头道： “张雄，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抢了人家的税粮？” 张雄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何朝勇。 他对何朝勇太了解了，何朝勇这样问他，明显是不想管他了。 “我早就和你说过，触犯王法的事，不能干！ 你身为衙门快班的班头，居然胆大包天，做出这等事来。 实在是让我失望。 不过你放心，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不会亏待你的。 你家中的老小，我会好好替你照顾的。 你那六岁的儿子，你的妻子，只要有我在，他们必然能活得很好。” 说罢，拍了拍张班头的肩膀，转身就走。 而那张班头，那般魁梧的汉子，此时却像是被什么掏空了一般，只被轻轻一拍，整个人就软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