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谢谢。”顾曦颜从包里掏出那张银行卡，推到了薛子墨的跟前。 “呵呵，有借有还，还挺自觉。”薛子墨吃得津津有味，他尽量想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 “旁边有银行，一会儿赶紧查查，钱少了不，密码被改了没有。”顾曦颜这几天一直守在医院照顾父亲，既心疼又辛苦，她承认在看到薛子墨的那一刻，心里的压力和劳累像是减轻了很多似的。 “先填饱肚子，一会儿可真得去查查，这可是我的家底儿呢！”薛子墨笑着吃得津津有味。 “小人之心！”顾曦颜嘀咕着，“再说骗子才不这么傻呢！” “是吗？”薛子墨停下来。 “要骗也是捐款逃跑，脑袋进水的骗子，才会把卡还给你。”顾曦颜咬着吸管说。 “你不还，我倒也没意见，”薛子墨专注地看着顾曦颜，“我都说了，这是我家底儿。”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赶紧收起来吧！”顾曦颜迅速转移视线和话题，“赶紧吃，等一会我送你去车站。” “不用这么着急吧。”薛子墨眉头微皱，这丫头就这么着急着要他走吗？ “您不还有什么研讨会还是座谈会吗？可别耽误了！”顾曦颜想顺水推舟。 “这回吓着了吧？这几天是不是都没睡好？”薛子墨根本不接这茬儿，看着顾曦颜微乱的头发和有点血丝的眼睛，语气不由地轻柔了下来。 “那是我爸，他为我辛苦了二十几年，我现在这样，再累也是应该的。但这跟你没关系。”顾曦颜本能似的撇清关系，这大老远地跑来，着实让她大吃一惊，不太像是一向处变不惊的薛子墨了。 “你一直这样不允许别人靠近吗？”薛子墨直视着顾曦颜。 “我说的不对吗？”顾曦颜迎着薛子墨的目光。 “你以为我大老远的跑来是干嘛的？”薛子墨看着顾曦颜那满脸的挑衅和倔强。 “追债。”顾曦颜回答得够干脆。 “哦……”薛子墨瞠目结舌得无可奈何，今天终于明白了那个道理：你是永远都不可能叫醒一个存心装睡的人滴！ “吃完了？走吧！”顾曦颜站起来。 “现在走不了。” “为什么？” “我包还在叔叔的病房。” 顾曦颜终于领教了薛子墨的老谋深算！薛子墨嘴角扬起笑意，多出来那10岁不是白长滴！ “我一直认为您是有的放矢的人……”顾曦颜边说边极力寻找可以说服这个人的措辞。 “你的感觉没错，我是有的放矢。”薛子墨顺着顾曦颜的话说，“而且我还不会轻易放弃。 “那关于我，你知道多少？你了解多少？我能不能接受你？我又能给你多少？你就不放弃了？”顾曦颜骨子里有股犀利，一口气问出一连串的问题，这些问题不是问薛子墨的，更像是问自己的，自己被这些问题困扰着，她是怀疑自己，好像没有力气去爱了，害怕失去的恐惧超过了再爱的能力。 “问题不在于我现在了解的多少，而是我想去了解，我愿意去了解。人总是要一点点的去了解，事情总是要一步步的去做，但得有个开始，对吗？”薛子墨很少这样跟一个女人说话，原来这些问题顾曦颜都是思考过的。 “不会有结果的事情，何必要去做呢？”顾曦颜脸上总是会出现一股悲戚的神情，没了秦凯，自己如同漂泊无依的浮萍，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归宿。 “害怕，是吗？”薛子墨不知什么时候已半蹲在了顾曦颜的跟前，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这颗脑袋如此的纠结胆怯呢？ “我……”薛子墨是温暖的，在旁边很舒服。顾曦颜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她不敢，她怕再失去，她再也经不起了。 “试试，可以吗？”薛子墨不想过于急迫，他掰开顾曦颜因为紧张而握紧的手，她一定是经历了刻骨铭心才会这样心惊胆战吧！ “我自己的问题。”顾曦颜有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儿。 “我明白。”薛子墨轻轻地握住了顾曦颜的手。 “你明白什么？”连自己都闹不清楚的感觉，他明白？ “不安全，这种感觉每个人都会有吧！女人的不安全感会更强烈一些。”薛子墨早就意识到顾曦颜没有安全感。 “说得好像很了解女人一样的。”顾曦颜有点认真的看着薛子墨。 “所以，这个世界上需要男人来挡风遮雨，给女人带来温暖。”薛子墨说着把顾曦颜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就像现在这样。” “是吗？”顾曦颜反问，她没有挣脱，好像也不想挣脱，那双手牢牢地裹着她的，感觉久违的踏实。“可是……” “没有可是，以后只是多了一个我。至于其他的问题，我来解决。”薛子墨猜测顾曦颜可能想到了刘晓娜之类的事情，此时他坚决不允许顾曦颜有任何后退的理由。“走吧！” “去哪儿？”顾曦颜有点稀里糊涂地被薛子墨拉了起来。 “医院啊。哎呦，这腿都蹲麻了。”薛子墨觉得这趟跑得超值！ “想什么呢？”顾爸看着神游的顾妈，奇怪地问。 “想你闺女……” “夸张了啊，去吃个饭都想。” “想你闺女身边的那人……” “刚才说了，是他们报社的常务副主编，看着人挺不错的，当着领导倒是没一点架子！” “我是在想他为什么来？” “人家开会，顺道儿来。” “顺道儿？我咋滴都不相信。” “别瞎想了，就顾曦颜现在这种情况，即使别人有啥想法儿，她都能给人家抵回去的。” “哎呀，就是这样才愁死人啊。我们也不能这样由着她一辈子吧！” “我们着急有什么用，还不得她自己想开才行。” “等她自己想开了，黄花菜都凉了，什么都晚了。” 顾曦颜在薛子墨的陪同下忙前忙后地办出院手续，爸爸睁眼闭眼地揣着明白装糊涂，mama满怀热情地邀请薛子墨到家里去坐坐，继而她眼睁睁地看着薛子墨半推半就之后堂而皇之地进了她家的门。 薛子墨很喜欢这种独家小院，院子不大，但在城市里已经很少见了，院子里种着一棵柏树，枝叶繁茂，二楼一扇窗里摇曳着粉红色的窗帘，应该是顾曦颜的房间吧！ 顾曦颜一边帮老妈摘菜，一边回头看着下围棋的两个人，薛子墨一脸自然，一副瓜熟蒂落的样子，这人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呢？ “你们这薛副几年多大岁数了呀？”顾妈突然问了一句。 “我怎么知道？大概有三十三？三十四？真得不是很清楚。”顾曦颜看着老妈那一脸的期盼，无奈地笑着回答，薛子墨对她的简历清清楚楚，而她对他全都是道听途说。 “本事不小啊，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副主编。”顾妈的兴趣明显被调动了起来。 “明年主编退了，主编就他了。”顾曦颜顺嘴一秃噜就后悔了，老妈岂不更带劲儿了？ “年轻有为，还这么懂事儿，真是难找啊。”顾妈果真喜形于色。 “我的mama呀，难得的多了去了，不管咱啥事啊。”顾曦颜把摘好的菜往老妈手里一塞，“您赶紧做吧，都快饿晕了。” 顾曦颜端着水走到阳台上，“爸，喝不喝水……” “观棋不语……”她的话还没说完，顾爸就制止了她。 顾曦颜只得静静地坐在一边，真君子般地看着。薛子墨不动声色地接过杯子，笑着抿了一口。以前倒是经常陪老爸下棋，几乎都以惨败告终，纯属凑把手儿，陪着老爸消遣而已，今天看来是棋逢对手了…… 薛子墨把杯子递了过来，顾曦颜不得不接着摆到茶盘上，自己已然从“凑把手儿”沦为“打下手”的了，薛子墨却没有半点拘谨，做的如此理所当然，真当这是自己家了吗？看着薛子墨用带笑的眼神儿看着自己，如此“心定气闲”，还能让老爸全力以赴，看来不止是棋高一招了。 “输……“她皱着鼻尖对着薛子墨做着口型。 “哈哈，这下终于可以解围了。”正在这时，顾爸一脸凝重间笑了起来。 “哎呀！”薛子墨看着被顾爸化解了的“套儿”，这下要功亏一篑了。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顾曦颜冲老爸竖了竖大拇哥，一脸无辜地瞄着薛子墨，呵呵，里面全写着：双拳难敌四手，懂了不？ “这回真的要输了。”薛子墨固然有些可惜，但看着顾曦颜那张有点得意的脸，谁让自己如此心不在焉呢？ “不好说呢，你这边还有回路……”顾爸好心地提醒。 “什么输啊赢的，吃饭，都过来吃饭了！”顾妈在餐厅里喊着。 “顾叔叔，我那里倒是有一副上好的云子，下次给您带来。”薛子墨边收棋子边说。 “君子不夺人所爱。”顾曦颜赶紧接口，薛子墨怎么总是让人防不胜防，还下次？步伐也太快了，一不小心他就潜伏成功了。 “是啊，你也这么喜欢下棋，还是你留着吧！”顾爸觉得薛子墨沉稳有度，如果他真的喜欢女儿，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我平时也没时间，放在那里浪费了。您经常下，拿来也算是‘宝刀配英雄’了。”薛子墨继续贴金。 “那就不推辞了？”顾爸笑着反问薛子墨，又看看女儿确认。 “呵呵，您就收下吧！要不埋没了它。” 顾曦颜看着这是“忘年交”的节奏啊，爸爸这关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