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妈，对不起。”薛子墨打破沉寂，他必须给老妈道歉，不为别的，只为老妈那再次被辜负的希望。 “决定了？”夏晓青再一次败下阵来，虽然她有这个准备，但还是难掩满怀的失落。 “嗯。其实曦曦，她很懂事的……”薛子墨看着并未发火的夏晓青，话至一半，面上带了一脸的歉疚。 “你爸说的对，只要以后你们过得好就行。妈也没那么固执，关键还是你喜欢吧！”夏晓青看着儿子，其实有点心疼，这孩子什么时候服过软呢？“对不起”打薛子墨嘴巴里说出来，夏晓青知道儿子的内疚，同时也明白他的坚持。 “谢谢您！也替曦曦谢谢您！”薛子墨搂着夏晓青的肩膀，打心眼里感谢夏老师的退让和包容。 “结婚嘛，喜事儿，就不要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了。”薛城笑着说，“不过你妈这胸襟、这气度，你以后可得学着点！” “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夏晓青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这么着急着结婚，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怕行迹败露吧？”薛子絮趴到薛子墨的肩膀上问，这妹子，总有扰乱局面的话题。 果然一句话引得薛城和夏晓青对薛子墨“刮目相看”。 “即使我有那啥想法，曦曦也不是那样的人。”薛子墨面对一家人探寻的目光，赶紧撇清。 “逗你玩呢，看看你那紧张劲儿！护得都自毁名誉了。”薛子絮说着笑起来。 “曦曦比你小好几岁呢，薛子絮，我郑重警告你，以后不准欺负她。”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再说这话你跟妈说比跟我说要合适！” “也不准带坏她！” “我这么知书达理的人还怕别人带坏我呢!” “更不能教她整人……” “得了得了，不整你好了吧？说起来没完没了了，媳妇还没娶回家，就先顶到头上了。”薛子絮说着往薛子墨嘴巴里塞了一颗葡萄，“本姑娘还姓着薛的吧？我出嫁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上心啊！”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薛子墨也笑起来。 “你老牛吃嫩草！”薛子絮果然急了！ 薛城看着撕扯着打闹的兄妹俩，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拍拍夏晓青的手，说：“家里好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轻松过了！要不周末让那孩子过来一起吃饭？” 顾曦颜一边等着吴琦的审稿，一边整理着桌子上的稿件。 “你现在倒是越来越顺手了，看来我得给你加点量了。”吴琦签了字，摘下眼镜，笑着对顾曦颜说。 “加量不加班。”顾曦颜还没有开口，身后响起了薛子墨的声音。 “我看你可是越来越会假公济私了。”吴琦打趣着说。 “那是，李老师的言传身教！”薛子墨笑着走进来。 “好，我领他这情。”吴琦收拾好包，站了起来。 “您还是快点回去吧，要不藏的烟该被翻出来了。”薛子墨移到了顾曦颜的身后，并且揽住了她的肩膀。 “薛子墨……”顾曦颜挣了一下，觉得薛子墨近来越发地胆大妄为了。 “吴老师是师母，不用拘谨。”薛子墨低头跟顾曦颜说。 “什……什么？”顾曦颜有点吃惊，快一年了，她知道薛子墨是李岩的爱徒，但丝毫没有发觉吴琦和李岩是一家子，这都快赶上《潜伏》了吧？ “这样倒是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先走了！”吴琦看着一脸惊愕的顾曦颜，淡然的走出办公室。 “那你就不能学学他们？低调一些吗？”顾曦颜收回望向吴琦的目光，看着薛子墨。 “这会已经下班了，办公室没有其他人了。再说也没什么要藏着掖着的，要不发婚帖的时候，至少得晕一半！”薛子墨一手拎起顾曦颜的包，一手拉起她往外走。 “可我不想……” “你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嘛！”薛子墨学着吴琦的语调说，“我都知道，没必要张扬，但也没必要刻意遮拦，顺其自然，好吧？” “我们现在干什么去？” “吃饭、看电影、逛街……随你想干什么，我都陪着。” “那先逛街，再吃饭，然后看电影！”顾曦颜好像巴不得一下子做完所有的事情，因为她知道薛子墨并不是常常这样有时间。 “好！那周末换你陪我。” “周末你想干嘛？” “带你回家吃饭！” 顾曦颜戛然而止了脚步。 “别紧张啊，夏老师说的，周末回家吃饭，一定得带上……媳妇儿！”薛子墨说出“媳妇”二字的时候，感觉新鲜极了。 “就会添油加醋！”顾曦颜说着，刚才的兴奋显然降低了很多。 “胆小鬼，有我呢！”薛子墨拉了拉顾曦颜的手，“注意力集中点儿，我们正在约会呢！” 虽说薛子墨说不用带什么礼物，但顾曦颜还是坚持买了，不为别的，老爸老妈二十几年的教育还是记得的：不能少了礼数！薛城比上次见面和蔼多了，满脸的笑，薛子絮破天荒地没回来掺和，顾曦颜看见夏晓青就会条件反射似的想起她说过的“差距论”，心里不由会犯膈应，倒不是膈应夏晓青，而是对现实中的差距耿耿于怀，仿佛自己硬生生地把自己推到了“攀高枝”的队伍里去了。 顾曦颜硬着头皮自告奋勇地到厨房给夏晓青帮忙，但看到夏晓青熟练麻利地摘菜、洗菜、做菜，本就不擅长的家务活儿让她做起来越发手忙脚乱起来，反倒显得自己越发蠢笨了似的。夏晓青倒也没说什么，只管一个劲儿地指挥着她，一边做菜一边说哪个菜是薛子墨喜欢吃的，怎么个做法，哪个做法薛子墨最喜欢…… 不得不说夏老师做什么都要求很严格，菜得这样摘，得那样洗，炒菜的火候就不说了，连步骤都得是她说的那样，本就对此一窍不通的顾曦颜，再加上南北饮食本就存在差距，更加地头晕脑胀了。有一瞬间她都恍惚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应聘“保姆”？薛子墨父子在客厅嘀咕着这对“准婆媳”配合的还不错的时候，顾曦颜觉得自己犹如热锅里被夏晓青来回翻炒的菜，香气四溢，却早已“皮开rou绽”了！ 饭桌上，听着薛城和薛子墨就什么时事，从讨论听到争论，然后在夏晓青规定的洗洁精要滴几滴的提醒中洗了碗筷，看着夏晓青把苹果削好，切成块，用牙签挑起来放到薛子墨嘴里，薛子墨咬过苹果，继续跟薛城各持己见，互不相让……告别时，薛城笑着嘱咐她以后常来，夏晓青打包了几个保鲜盒的菜，放在她手里说吃的时候一定得好好热热！ 顾曦颜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些是给她准备的，抱着一大堆保鲜盒上了车，望着这堆玩意儿，无奈地笑了，一个晚上她彻底明白了薛子墨在夏晓青心里的位置和分量！各种言语行为都在表明，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我当妈的委屈都不能委屈我儿子；身体力行地证明，三十几年我这个妈就是这么围着薛子墨转过来的，你想当他媳妇，就看着办吧！ 想着想着，车停了，定眼一看，已经到了楼下。 “想什么呢？一路上都不说话。”薛子墨停了车，给顾曦颜解开了开全带。 “想你这么一个宝贝蛋儿怎么就落我手里了呢？”顾曦颜眉眼间略带嘲弄。 “落你手里会怎么样？”薛子墨没有撤开身体。 “以后怕是要过苦日子了，我不会喂你吃苹果，也不会做菜……”顾曦颜一手推开薛子墨，准备下车。 “一晚上就这感触？”薛子墨拉回了顾曦颜的身子，“知道有压力了，这样才会有动力。” “什么压力动力啊？你这么大个人了，吃东西都不会自己吗？”顾曦颜转过头，一脸的“嫌弃”。 “我也就在夏老师面前那样，”薛子墨一脸的笑，“嗯……不过你教训的极是，这个得改！以后我喂你，好吧” “我们就是些粗笨丫头，伺候人的命，哪儿敢捞您大驾呀！”顾曦颜突然有一股无名之火。 “曦曦，我从没那么想过！”薛子墨看着顾曦颜僵硬的面容，立刻严肃起来。 “我承认，我受刺激了，我感到压力了。”顾曦颜放松了口气，有点小烦躁地拢了拢头发。 “我不会要求你去做什么，你还不懂吗？所以你不要给自己施压。”薛子墨拽下顾曦颜的手，他知道这丫头那倔强的自尊心抬头了，“人跟人都会有差距，这是客观存在，感情中从来没有配得上配不上一词，只有合得来合不来之说。” “你说的是普遍规律，很多时候都是特例。”顾曦颜心里冒出丝丝惴惴不安，女人之间的微妙，男人很多时候体会不到，当然更是理解不了，而且她没有这样真刀真枪地跟人过过招，更何况这个人是薛子墨的妈,让她更是无从下手。 “好事多磨不是吗？而且没你想的那么艰难。”薛子墨把顾曦颜揽到怀里，“你今天晚上做得不是很好吗？夏老师都没有说辞了！给老人家点儿时间，可以吧？” 顾曦颜抬头看看薛子墨，张张嘴巴，还能怎么说呢？自己一直这样纠结，也太小家子气了吧？“我就是觉得受冷落了，你不知道你吃着苹果，我洗着碗……” “哈哈哈哈……”薛子墨没听顾曦颜说完就笑出来，这丫头没长大就是没长大！ “有什么好笑的！”顾曦颜用手捂住了薛子墨的嘴巴。 “以后碗归我洗，苹果你吃，好吧？”薛子墨憋住笑，张嘴咬住了顾曦颜的手指头。 “属狗的吗？”顾曦颜挣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