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深密林（六）
“是你......”雨纱看着面前眉目俊朗的男子，迟疑了会，最后握紧拳给予自己勇气，坦然地开口：“是你保护了山谷里的这些灵物们。”可，她要说的可不是赞扬他的伟大的话。可，她无法不说，即使面前的男子，强大地连比自己厉害许多的高阶灵物都得低头。 顾成风活在这个世上万年，万年里接触的人形形色色，凭直觉，一个人是人是鬼他一眼便看得出来。雨纱的紧张与眼神里的迷茫也都在他的眼下，这都不像是在恭维一个人，更像是霸权之下的反抗。他看着不远处坐在草地上的小舞，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喜欢灵物间的和谐，见不得半点伤害，所以他保护着他们所到之处的一切灵物，或者说是压制着那些以弱小灵物为食的捕猎者。思及此，他懂了。他淡笑地看着面前的女孩，看来她有很多话想说，所以他给了她说话的机会，“是的。你看，这里是不是很和平。” 顾成风轻佻的态度激起了雨纱的怒气，她一下子没绷住，“这里的和平只是一种假象吧！你会一直待在这吗？你会永远保护着它们吗？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你给了它们希望，可，它们必然会绝望！” 顾成风看着发火的雨纱，轻挑眉，一脸无辜，“我从没给过它们希望。我懂你的意思。你在谴责我破坏了这里的规则——一种物竞天择的规则。它们本该竭尽全力抵抗着死亡而活着——是捕食者和猎物之间的时刻进行的生存之战。可是，这规则可不是我所能左右的，这是神才有的权力。我离开了，这里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我的到来只是给了它们喘息休息的时间。”雨纱脸上的怒气稍有平息，顾成风已经表达出她想说的了，这次商旅多灾多难便是那些饿着的高阶灵物已经饿惨了。而且，确实如顾成风所说，她在怪他破坏了这里的规则。世上的一切内部制约的力量是千百年沉积下来的，也许不是最好的，可是这至少说明了是当下适合的。就像......雨纱的眼眸变得忧伤，她阻止了月舞国偏远山村用活人祭祀的习俗，可却无法改变他们祭祀的习俗。 “可......”顾成风看出了雨纱的低落，他觉得自己得好心地刺激她一下，他露出一副高傲的神情，说：“可，我虽然不能改变规则，但，我喜欢破坏规则。因为我有那个能耐，你知道的，我很厉害。”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雨纱看着面前不可一世的男子，并没有说话，只是她的心隐隐颤动。她知道，他确实有这个能力。她是羡慕的，如果可以，她也想破坏掉那些阻碍着月舞国人民的习俗里的陋病，可是，扎根在人心里的东西更难拔除。 顾成风的笑戛然而止，他看着小舞的身影，深情不加掩饰，“只要是小舞想要的，就是头破血流我也会满足她。” “你真像一个暴君。”焱仙看着洒脱不羁的顾成风心里满是敬佩服。 “暴君？”顾成风扯了扯嘴角，他倒是从未想过要拥有佳丽三千，也没有开疆拓土的雄心，这，于他来说，有点俗，他想了个更贴切的词，“隐士。我是深藏不露，逍遥自在的隐士。” 焱仙却不赞同，“你就是一个暴君。就是那种为了博美人一笑，可以押上万里江山，任由一切付诸东流。” 顾成风哈哈大笑，“暴君。行，也行。”顾成风的笑突然冻住了，是小舞看了过来，她眼里的责怪，告诉着他，他太闹腾了，打扰到她了。就是这一眼神，勾动了顾成风的心，这么多年，他们分隔太久了，现在他只想时刻陪在她身边。行随所想，他走向小舞，一屁股坐在了小舞身旁。“你们在说什么？” 小舞拍了下顾成风的大腿，娇嗔：“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说话那么大声，我们还以为你在吵架呢。”小舞看向跟在焱仙身旁跟着的小东西，看着顾成风，问：“顾，小溜呢？” “小溜？”顾成风耸耸肩、摆摆手，说：“我可不是照看它的奶妈......”小舞瞪了他一眼，他转而嬉皮笑脸地说：“但，我是它肚子里的蛔虫啊。它什么时候想放个屁我都知道。”说着，他的手中凝聚起了风元素，一个巴掌拍向地面，这巴掌大的地方俨然出现了一个空洞。而随着他这一动作，地面明显地震颤了一下。那些低头吃着草的灵物们无不抬头四顾瞧了瞧，而后又低头悠然自得地吃着草。显然它们早已见怪不怪。不一会，这空洞露出了一个脑袋，是吉娃娃——小溜。它低着头，抬着眼，既委屈又不满地看着顾成风。顾成风一巴掌朝小溜的脑袋拍下去，灰头土脸的小溜一下子变得光溜。他哈哈大笑：“怎么？还有脾气了？” 小溜是真的生气了，它好不容易打了个洞，在地下安静地做着美梦。它还想着去那些地鼠的窝窜门的，结果，顾成风这一下，它精心挖出的洞就这样毁了。小溜朝着顾成风不满地脆叫了一声，钻出洞，一骨碌扑到了小舞的怀里寻求安慰。看着在怀里蹭着她的小溜，小舞心中一片柔软，嗔怪道：“顾，你又欺负小溜。”小溜占着现在有小舞撑腰，附和着满脸愤怒地脆叫了一声又一声。“真像个有底气就乱叫的小狗。”顾成风以手扶额。小溜不叫了，看得出来，它大受打击。它再一次败在了顾成风手里。想想，它一个才活了几年的吉娃娃怎么能敌得过活了万年的老妖怪？ “是哦，吉娃娃会打洞。小东西除了吸血怎么什么都不会？”焱仙看着肥壮的小东西，眨巴着眼，越看越奇怪。 小溜看到了同为吉娃娃的小东西，一下子惊喜地蹦了起来。而后绕着小东西转着，小东西一伸手，把小溜推倒在地。它转得它头晕。 “哈哈。”顾成风毫不客气地大笑，“它们中有只肯定是假的吉娃娃。” 若风就这样面朝天躺着，静静地听着身旁的动静。天上有朵云朵乳白得像棉花糖，若风看着这朵云朵缓慢地变化着造型。太阳就藏在旁边大片云朵之后，风慢慢揭开了它的面纱，阳光微露，照在了若风身上。他微眯着眼，逆着光看到了一个全身是光的天使——他的女孩——雨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