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生活（四）
披散着的秀丽的长发，面具里露出的水灵灵的大眼，面具下厚薄均匀微微上挑好看的唇形，线条柔和的瓜子脸，修长的脖颈，隐隐看不清楚的喉结，匀称甚至可以说是丰满的身材，大长腿，白皙的皮肤，这些该是神创造女人，或者说是缔造一个美丽的女人参考的标准吧。 也许是神给了她一个男人的嗓音？她的嗓音醇厚确实也是极好听的。世间无奇不有，若风相信，一个美丽的女人拥有男人的嗓音也是有可能存在的。也许若风的想法是对的，可是眼前却不是他想的那般。 “武！你这小子平日里娘里娘气的，却独独对练胸肌十分热衷。没想到，你......”珥看上去是被气得不轻，可真正让他说不出话来的是一种极端的尴尬。他实在说不出口了。 他是男的。若风想，原来男人的胸肌也可以用来冒充女人。他下意识地看向林木。 在若风的带动下，好奇的大家都看向了林木的胸。本来陷入纠结的珥他们一行人也因一种奇怪的从众心理看向了林木。 林木穿着一件无袖V领马甲，最上面的纽扣松着，隐隐露着健美的胸肌。这胸肌确实大，可是谁都不会认为体型粗犷的林木会是个女人，他更像个野兽。 林木感受到大家的视线，平日里木然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费解，他微微皱着眉，微抬着下巴，俯视着大家。这仿佛是在挑衅大家对他的“偏见”。 玉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如银铃。 气氛一下子变得诙谐。在场的人都笑了。除了武。 “我......”武低下了头，迟疑地开口，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十分矛盾，“为什么女人可以穿男人的衣服，而男人却不可以只爱女装不爱男装？” 这时，仙鹤飞回落在了武的肩上，它闭上了眼，将头轻轻靠着武低垂的头，一双翅膀合抱住了武的脑袋。所有人都知道仙鹤在安慰武。而且它的举动意味着它为武挡住了所有视线，它不想别人带色的眼睛伤害到他。它一直都懂他。 回想起和武的相识以及长久以来的相处，珥他们明白了，好精致打扮的武原来心中一直藏着这般诉求。也许，他们并没有发现武这一点，可是，他们也是武的伙伴。他们曾约定，要一起成长，一起打败世间邪恶之物的。他们都是充满正义感的人，他们又怎么会包容不了真实的武。 “武，我们不知道......幸好现在我们知道了，再晚点，武就又多纠结一段时间了。” 听了柏的话，仙鹤用它的翅膀拍了下武的后脑勺便将翅膀收敛了起来。 武缓缓抬起头，看到了柏和班透着心疼的温柔的笑，还有珥不自然的笑。 珥粗声支支吾吾地说：“我......柏说的对。武喜欢这样那就这样啊。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可是，我不是说我接受不了.......我只是......真是的。都不提前说一声。要是武说了，我也就有心理准备了。呃......武，你懂我的意思？” 武好看的嘴勾起了世间最美的笑，洋溢着幸福的笑。 柏和班以及珥走到武身旁，将他包围，他们拥抱在一起。 没有一颗孤独的心不会在此刻抬头望着天空，感受月光的温柔。月光倾泻在街道上，和彩灯一样照着人来人往。所有人都自觉地留给了他们四人共处的空间。 顺着人流，若风他们继续往南大道前行。 刚刚的事让颜想起了光岛上他的一个朋友。颜说：“在光岛上，我有一个朋友，他既可以是女孩，也可以是男孩。你们懂我的意思吗？就是双性别的人。长大后，他选择了当男孩。乌大哥说，神给了人三个选择和两次机会，出生时是第一次机会，你可以选择成为男孩、女孩或者双性别人。第二次机会在成熟后，这时，你还可以在三个选择中做决定。这世间，存在这三种性别人。存在就是自然。” “啊？你说什么？”肖星星在最后边，他保持机警地观察着大家以及他们的伙伴们，免得大伙被人群冲散而走散。可是人流大，人声杂，他听不清走在中间的颜说的话。 董缘难得没有奚落一下肖星星，她顿住脚步，等肖星星来到身旁，才正经地说：“颜的意思是，有的人选择成为男孩，有的人选择为女孩，还有的人选择成为双性别人，这都是自然的。毕竟神真的创造了这三种人。存在就是自然。” 走在最前头的猫熊先生，转头说：“真是前所未闻，让人茅舍顿开。可爱的小姐，可敬的先生们，夜猫世界的魅力就是允许所有存在发生，无论是怪诞的还是疯狂的。也许过了今晚，你们便有所体会。” 焱仙举起手，大声说：“我已经体会到一点了。我从不知道买东西前还要完成一个任务的。要不是我反应快，脸皮厚，还真拿不到木娃娃了。” 木仙头一次认可，“这还真是你的优点。” 街道两旁的摊子旁总围满了人，焱仙心想，她总不能一次次扒拉开人群挤进去吧，那太耗精力了，她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会累死的。可是她又觉得可惜，摊子里卖的肯定都是好东西啊。如果不是稀奇玩意，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那么稀罕。想到自己的无能为力，焱仙重重叹了口气。 谁都听到了。 猫熊先生咳了咳，见焱仙抬头看它后，说：“可爱的小姐，我想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的客人头一次感到了遗憾。” 焱仙摆摆手，说：“也不是什么要你命的问题啦。这也是正常的啦。就是人太挤了，就像是来看人头的。其实今晚，我就是很想来给我的钱包减轻负担的。你懂吗？女人奇怪的购物欲。” “这当然太不正常了。”猫熊先生眼带笑意。 “啊？”奇怪的不只焱仙。 猫熊先生看着前方攒动的人头，说：“有人的地方才有美丽的邂逅。我本想带你们感受心灵与心灵碰撞带出的奇妙的火花的。如果，你们也对摊子上的东西感兴趣。那，我们可以去房子里。”猫熊看向房子二楼，房子的二楼是通的，上面也有很多人在走动，只是并不拥挤。“摊子上卖的东西，店铺里也有，买卖的规矩一样。只是，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手工做的，独一无二，没有相同的。同一个款式的东西，你未必喜欢，也未必不喜欢。在二楼，你可以直接明了的看到楼下摊子里卖的东西，自然也省去了每间每间逛商铺的时间。” “好！”焱仙说着，便随手拉住了身旁的雨纱的手，挤过人群往路旁走。“她抬头看了眼商铺的匾牌，眼睛一亮，“我们先去那间！”她又往前面挤。 雨纱看着焱仙横冲直撞的劲，忍不住提醒：“焱仙，小心别走散了。” “哦，好。”焱仙转身叫道：“我们去“方便买”那家店，冲这个店名，我得去看看！” “啊！流氓！”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包括发出尖叫的受害者。 所有人像是被定格了般眼睁睁看着始作俑者淡定地走向摊子，听着她说：“我已经亲过啦。呐，那么多人见证着呢。”听声音是个女孩。她带着她的战利品——一只七彩小狐狸泥塑淡定地离开了。确实，在这里，人人戴着面具，只要不做过分的事，谁都可以放飞自我、我行我素。至于，一个女孩亲了一只狐狸，好像也不是过分的事。 至于当事者——小白，它已经自顾自伤心地一塌糊涂。它泪眼婆娑看着女孩离开，就像看着一个负心汉背离。如果它不是闻到了女孩身上好闻的气息，它是不会这样无动于衷的。 肖星星走到摊子前，拿起女孩刚刚放下的“任务指示”，他念了出来：“三分钟内，找到并亲你身边最像这个泥塑的灵物。” 摊子旁围观的某个人，说：“她找了好一会了。也许是看那只狐狸面善吧。” 面善小白听到了，对那个人露出了一脸凶像，看得那人一头雾水。它最讨厌，有人觉得它和善了，这在它的字典里的另一个意思是——可欺。它一时忘了自己的伤心。 董缘用力拍了下小白的脑袋，小白吃痛，看着董缘，一脸可怜样。“怎么？还伤心？我看你可凶了。那个女孩会选择亲你，肯定是有喜爱的成分的。” 小白不自觉小声嘟囔：“可是，谁都没有亲过我的嘴呢。董大小姐都没有亲过我呢。” 董缘迅速蹲下身子，亲了下小白的狐狸嘴，然后不好意思地抹了下嘴巴，转过头去。 小白瞪大了眼，愣了下，欢喜着说：“董大小姐这是吃干抹净的意思吗？” 董缘又给了它一个爆栗。然后脚下一溜烟跑向了前面的焱仙和雨纱。 “这是？”进入方便买店铺，猫熊先生提醒他们人手拿一个放置在箱子里的圆筒，圆筒里是空的，末端有个圆形镜子。 猫熊先生解释：“这是望远镜。在楼上可以看到摊子里的东西，便是用这个。我们离开商铺的时候，还要将望远镜放置在箱子里。每间商铺都有这样一个箱子。” “这个方便买商铺应该改名叫方便吃商铺。”焱仙看着满屋的糕点，一面忍不住吐槽，可是她鼻子抽动着，一面也忍不住想分辨出这些混杂的香味中自己最喜欢的食物。 猫熊先生看着焱仙垂涎的模样，笑着说：“可爱的小姐，在夜猫世界，只有买想吃的东西是没有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