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甲午年冬，人如鬼车
北风，大雪...... 幼童们穿着厚厚的棉袄，跟着家长们来到学堂，随后家长们便各自离去。 台上是一位宽袍大袖，仪表不凡的先生。 看到那先生的面孔，齐天一惊。 “是庄幻桀！” 看来庄幻桀当真通过一些手段把记忆传过来了..... “仁义之端，是非之途。此言何意啊？” “邵宇，你来答” 齐天的视角也随之转动，看向台下一位灵秀的童子。 贪婪，渴望，痴狂。 这便是此时庄幻桀的感受。 那童子从容不迫的回答...... 随后画面一转，天色已是黄昏。 庄幻桀轻抚邵宇的脑袋。 “好孩子，你天资不凡，可愿学几手先生的学问？” 懵懂孩童只觉先生的手十分温暖。 经过多日相处，庄先生对自己关照有加，又常为自己答疑解惑，他不禁产生几分依恋。 毫不犹豫道： “自然愿学，还望先生教我” 庄幻桀得意一笑 “傻孩子，你要学的话可得改口，得叫我师傅。” “好的，先...师傅！” 夕阳下，一大一小的影子拖的很长，一派和谐温情的景象。 齐天看的心里着急！ 那庄幻桀心中无时无刻都卷动着阴暗扭曲的念头，这孩子如此信任这伪君子，怎能讨得了好！ 但他只是一个观众，什么也做不了...... 画面消散，下一刻，齐天看到了一间小院。 不知是过了多久，此时庄幻桀还是那一副淳善先生的做派，而那幼童已经发色枯黄，形销骨立。 “宇儿，再试试...” 庄幻桀温和地鼓励道。 那幼童神色坚定 “为了师傅，我一定会修成！” 齐天看的目眦欲裂，这庄幻桀心中哪有一丝的温情，他不屑地啃食着那幼童纯粹的情感，只觉那孩子的依恋十分可笑。 “咳...” 幼童重重地咳出一滩鲜血，无数小红点印在了他的棉袄上...... 庄幻桀轻轻拍打着幼童的后背 “莫急，莫急” 一边拍打，一边在幼童的魂魄上割出一道道裂痕。 此时，那幼童的魂魄已经千疮百孔，积重难返，天生灵秀也无用。 “该死！” 这幼童本可以成为一位出色的御妖师或是修道士！现在这样，能不能活过十岁都是未知！ 巨大的悲怆与愤怒将他的魂魄也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然而这只是开始。 画面再次消散... “孩子...我的孩子...你在哪儿啊～” 一个妇人悲痛欲绝地在街上徘徊... 鬼使神差，她敲响了庄幻桀的院门。 “邵夫人，你家中无子开蒙，寻我是为何事啊？” 庄幻桀嗓音温和，十分端庄守礼地问道。 说话间，那妇人的意识逐渐模糊，逐渐远去了...... “莫看莫看，那女子是个疯子，一天到晚在街上找孩子” “她哪有孩子啊，估计是失了心” “就是就是” 齐天看的云里雾里，这妇女应该是邵宇的母亲，可为何围观的人都说她没有孩子... 而庄幻桀此时心头满是病态的快感和狂热，这才迫不及待用术法打发走了那妇人。 一步，两步... 院落之下的密室中... 一位瘦脱相的幼童被捆绑在木台之上。 轻抚幼童的额头，就如同那个黄昏... “宇儿” “便最后配合一次为师吧...” 幼童眼光呆滞，嘴角抽搐，不停地淌出口水，四肢颤抖，显然正因为魂魄之伤承受莫大的痛苦。 接下来的画面，齐天看不下去了... 一把锋利地小刀娴熟地剖开幼童的头皮，清晰地展示出下面的组织。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边动手，边唱歌，庄幻桀此时心情大好。 寻一天资灵秀的少年，日日毁伤他的三魂七魄，记录它们自愈的过程，观察带给那幼童的反应。 再传他那些残缺的道法，试验那一道可以供魂魄残缺之人修炼。 等到不堪用时，便抹了这些凡人的记忆，趁新鲜剖开这孩子的身体和魂魄。 “这开蒙先生，还真是个好差事。” “师..师傅” “我修...成了吗？” 那孩子回光返照般地说道，眼里射出希冀的光芒。 “好孩子，你没修成” 北风渐起，随后是风雪。 那妇人在北风中游荡，在风雪中徘徊。 “孩子...” 好心的甲士拦下她问道 “你那孩子，姓甚名谁？我替你找找” “我...我忘了” 那妇人眼神呆滞，仿佛魂魄已不在人世。 甲士费了一番功夫将她送回家，又继续巡逻。 然而失魂之人，如何能活？ 她又走出门，念着 “孩子...我的孩子...” 随后永久迷失在了风雪之中...... 齐天很想吐，悲怆，恶心，愤怒，他从没有一刻如此发自内心地想要杀死一个人。 画面消散，又一个黄昏。 “傻孩子，你要学的话可得改口，得叫我师傅。” 如同一只披着人皮的鬼车鸟，他又带着一位幼童回到了院落。 “咳...” 幼童的棉袄上再现朵朵红梅。 “你没有过孩子” 猩红的蝴蝶绕着那妇人飞舞。 吸取了教训，庄幻桀这次不再束手束脚，粗暴地抹去了妇人的记忆。 然而母亲也许的确与孩子之间存在着冥冥之中的感应。 庄幻桀拿起那把染血的小刀时，另一位妇人也在这风雪交加的夜晚踢倒了那把致命的椅子。 “......” “傻孩子，你要学的话可得改口，得叫我师傅。” 如同轮回炼狱，齐天一遍遍地看着，一遍遍地无能为力。 直到那个甲午年。 “羽儿，睡吧” 庄幻桀催眠了幼童，准备看看道书放松放松心情。 “就快成了...” “劳逸结合方为正道。” 而密室中的幼童也睁开了眼。 打开那扇尘封的大门，看到了那堆积如山的尸骨...... 齐天有些意外，但他已无心看下去。 此时的他魂魄呈现暗红色，心中满是暴戾与痛苦。 他知道故事快到尾声了。 “庄幻桀，我誓杀汝！” 齐天立下了誓言。 “啧，老东西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可不能让你污染了我弟” 与灵明的契约中，白光如流水涌出，净化了齐天的魂魄。 齐天顿感心神一净。 他惊骇万分。 若不是灵明，他离开这段记忆后必会找庄幻桀拼命！ “真是可怕的手段......”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逃得性命！ 至于杀他的事。 也许现在他还做不到，但总有一天，他会让庄幻桀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