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基本功

    秦放歌出去后打电话给她们，她们在已经在附近饭店里等着了，他就叫她们先点菜，他马上就过去，这一上午他的体能消耗也多。

    宁秀佩她们还是先问起他考试的情况，秦放歌很是淡定，“又多唱了两首歌，估计进复试不成问题。”

    宁秀佩又关心考官们都有什么反应，唱的什么歌。

    秦放歌就说考官在考场不方便表明立场，曲目也都说了。而这首《追寻》，被他说成是长久以来的理想，积累在一起爆发出来。他也没想到那些考官那么难缠，幸好是加唱，好坏都不要紧，所以他才大胆尝试。

    宁秀佩就笑着责备他说，按照他这样的写歌速度，以后注册版权的时候光车费都不知道要花多少。

    肖雨然笑着说，“在这上面花的钱越多越好啊，因为这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是劳动心血的结晶！”

    陈瑜珊则说，“现在投入肯定比被人偷去抢注好，这样的事情也不得不防。”

    秦放歌倒是很谦虚，“现在说这些还太早，这世上好歌多的是，还得经过市场检验才行。先吃饭，都快饿死了。”

    宁秀佩就笑骂他是个吃货，肖雨然这姑娘倒是乖巧得很，不仅帮着宁秀佩夹菜，也帮秦放歌挪盘子。

    秦放歌真是一刻不得闲，吃饭的时候还多管闲事，问肖雨然上午有没有找到琴房练琴。

    肖雨然嘻嘻笑着说找到了，她上午练了三个小时，在斯特朗的第二奏鸣曲上，又取得了一些进步，当然，她也没忘谢谢他。昨晚回去她又听了那些国外的钢琴大师演奏这首曲子，对比着，觉得秦放歌演奏得似乎比他们还要好。

    秦放歌还不肯消停，还让她老实交待，有没有偷偷弹《天空之城》和《寂寞在唱歌》。

    肖雨然嘿嘿乐，说只弹了几遍而已，感觉不难，只是没精力去背谱了，问秦放歌她能不能带谱子去酒吧。的确，相比起那些古典钢琴曲，这两首钢琴曲的演奏技巧，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秦放歌并不介意，还说天空之城可以吟唱的，问陈瑜珊晚上要不要尝试一下。

    “能把这首歌唱我就很满足了！”陈瑜珊连忙摇头，她可没有秦放歌那样变态的天赋。

    “那就以后再说了！”秦放歌还很遗憾的样子。

    肖雨然就兴奋地说，“你自己吟唱也可以呀，你不是在考场上就吟唱过吗？我们还没听到过呢！”

    对哦！

    听她这一说，宁秀佩也强烈要求他来一遍，那些老师都听过了，她们还没听上呢！还有那首《追寻》，还是那些可恶的老师最先听到的。

    秦放歌就笑着说他自己这是自讨苦吃。

    宁秀佩她们都乐！

    吃了饭之后，几个人就直奔琴房而去。

    肖雨然先开琴房，说先在她这边练会。

    他们也就不客气，但还是让她先弹《天空之城》，她钢琴确实有华夏音乐学院本科的水准，本身又是灵动轻盈的类型，看着谱子还是能演奏出相当高水平的。

    可是当秦放歌跟着钢琴啊啊啊吟唱的时候，这小姑娘又想着欣赏他的歌声，弹得就有点乱了方寸，事后被秦放歌一顿批评，说她弹琴不专心。

    可肖雨然还乐呵呵的，呵呵笑着说，“真的是因为你唱得太好听了嘛！忍不住想停下来听，感觉你现在的声音比以前要好听很多呢！”

    秦放歌豁出去脸皮不要，“我是天才嘛！唱歌也只会越来越好听。”

    连宁秀佩都笑他脸皮厚，但她们听着确实也有和肖雨然同样的感觉。

    肖雨然要求重新来一遍，并说她保证这回认真弹琴，秦放歌说他真是命苦，被大家瞪。

    于是，他又跟着钢琴吟唱了一遍。

    陈瑜珊和宁秀佩可以尽情欣赏，肖雨然就只能一心二用，好在她做得还不错，最起码，没出什么太大的纰漏。

    “你唱得这么动听，我觉得你的歌都该你自己唱的，别人唱根本唱不出这样的味道来。”一直没说话的陈瑜珊终于开了口，她心底甚至有几分沮丧，真不能跟他比。

    秦放歌笑，“我不是都唱了的吗？”

    陈瑜珊说，“你知道我说什么的。”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也不能变出分身来。”秦放歌实话实说，他还笑，“光眼下这几首歌，我就唱不过来，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歌曲，陈姐你难道是想累死我？”

    陈瑜珊连忙道歉，宁秀佩也乐，她对秦放歌的期望很高，也不希望他浪费时间在演唱流行歌曲上面，教训他道，“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去酒吧娱乐唱唱可以，主要精力就不要放在这上面，也不要因此就觉得骄傲。”

    然后就是《寂寞在唱歌》的排演了，可临到这时候，他们才想起没有带吉他出来。

    陈瑜珊就说她回去拿她的吉他，先让他们练琴，晚点再排演好了。秦放歌却说不要紧，来个三重奏就好，先练习两遍，让她先体会一下。

    他还叮嘱陈瑜珊，“你不要管其他的，跟着钢琴伴奏走就行。吉他声和我的声音你都不用太在意，唱好你自己的部分就好。”

    此前他就说了，钢琴的任务比较重，除了要负责钢琴声部的旋律外，和弦还得为主旋律以及其他几条旋律服务。

    因此在钢琴谱的写作上，就显得很庞大复杂。

    陈瑜珊点头，有点兴奋也有点紧张，她果然是最薄弱的环节。

    她的乐感其实还是相当不错的，听音也准，唱歌技巧也比较成熟，只是千万不该和秦放歌这样的变态比。

    钢琴部分虽然稍嫌复杂，可肖雨然明显上午有认真练过，这时候弹起来显得很轻松，还有心情冲着秦放歌他们微笑。

    秦放歌带着陈瑜珊唱了一遍，又帮她纠正一些细节，然后再来一遍，旁边宁秀佩也觉得一遍效果比一遍好。

    秦放歌这家伙还说该让宁秀佩上去弹钢琴伴奏的，被她一顿狠瞪外加教训。

    旁边陈瑜珊小心翼翼，说不敢麻烦阿姨。

    接着就先暂停，陈瑜珊告辞回去拿吉他过来。

    秦放歌则和宁秀佩听肖雨然弹琴，弹她要考试的曲目，斯特朗第二奏鸣曲。

    感觉她确实比先前进步不少，当然，在秦放歌听来，问题依然是存在的，以她现在的水平，根本说不上完美演绎，想再进步的话，也不是一两天功夫就可以办到的。

    所以，秦放歌也不打算挑毛病了，她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是有资格进华夏音乐学院钢琴系的。

    得到肯定，肖雨然也很开心，她的苦练有了收获嘛！

    然后，她又弹斯特朗的中型乐曲《家园》，是钢琴独奏曲，这个就比较长了，有十分钟。这一首也是技巧和感情并重的曲目，练习的人不少，估计拿来做为考试曲目的不在少数。

    肖雨然选择这首钢琴曲，倒是相当符合她的风格，演奏技巧方面，她已经掌握得相当不错，所有的技术难关她都差不多都攻克了。比如长倚音、快速音阶式的花音、琶音、分解和弦，她演奏起来都没太大问题，等估计指导老师没少在上面费心思。

    可这首曲子难点也不少，单音重复，反方向八度，还有大量的变化音，就足以让很多学生望而止步，更别说要弹出独特的感情来。

    只是这个时候，秦放歌自己心中没什么底，也不敢胡乱指导。只夸她弹得不错，让她继续努力。

    肖雨然担忧地问他，“我是不是弹得不好？”

    秦放歌鼓励她，“没有的事，邓教授肯定都夸你的对不对。是我对这首曲子不熟，也没练过。要不，我晚上回去仔细听听大师们是怎样演绎的，明天我们再讨论如何？”

    “好的，我屋里有CD的，该早点给你听的。”肖雨然明显有些失落，但她也很快展露出了笑颜，因为她知道秦放歌说得有道理，他也不可能每首曲子都那么厉害。

    秦放歌也不多说，让她先自己练，他自己则去出去开琴房，他每天也要练琴，而且他觉得，三个小时似乎还太少了点。

    但眼下，将就着办吧！

    宁秀佩自然是跟着儿子走，留下肖雨然安静地练琴。

    秦放歌到他自己的琴房后，也没有立刻开始弹斯特朗的这首《家园》，而是弹起了巴赫十二平均律。

    因为他觉得，他的钢琴底子，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虽然他脑子有着无数的音乐，在无尽孤独寂寞时也仔细聆听过这些音乐，但并不是他真正拥有的。想要把这些音乐变成他自己的，最起码，要能亲自演奏出来，所以，基础训练仍旧是重中之重。

    他选择巴赫的十二平均律，也是有理由的。

    贝多芬一生崇拜巴赫，他把巴赫的作品当做指导他创作的最博大精深的教科书。他曾称巴赫“不是小溪，而是大海”。

    著名的音乐评论家作曲家罗伯特·舒曼在《音乐家生活守则》中就这样说道：“要勤奋地演奏伟大的音乐大师、特别是约·谢·巴赫的赋格曲。必须把《平均律钢琴曲集》作为你一日不可缺少的粮食。这样你才靠得住成为一个有根柢的音乐家。”

    而巴赫的十二平均律，在另外一个世界曾被誉为是“旧约全书”，地位之高就不用多说。巴赫本人，也被很多人尊为音乐史的“神”。

    而且巴赫的曲子和李斯特肖邦等大音乐家的练习曲一样，包含了几乎所有的技巧，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练习技巧的机会。另外，巴赫的曲子不仅仅是练习曲，通过练习巴赫的曲子，还能够锻炼音乐思维，尤其是在复调上面，巴赫简直达到了走完所有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的地步。

    而且，巴赫的音乐是西方音乐史上最具深刻意蕴的音乐，还有人说巴赫不仅是作曲家，更是一名建筑家，他的作品甚至反应了数学的美。

    当然，不管对巴赫有多么高的赞誉，也许很多人只是跟风的，秦放歌最看重的，还是对自己能力的提升。他对西方音乐史了如指掌，当然清楚古典音乐的博大精深，但这些伟大作曲家钢琴家的思想作品只要吃透了，不光对演奏技巧，对作曲的帮助更是巨大的。

    只是，听在宁秀佩耳中，秦放歌所弹的这些钢琴曲，就并不显得那么悦耳动听。

    而且，这个家伙还经常性弹弹停停，这个时候，他仿佛已经完全掉放弃激情和技巧，更像是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去摸索，去拼凑似的。

    这声音，简直惨不忍睹，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在破锯拉木头，以至于她都忍不住问他在弹什么。

    秦放歌就正面回答说他是在练基本功，玩复调，需要慢慢琢磨。

    他还笑着说什么，“我也是在做尝试，这个很枯燥、乏味、不近人情，就不折磨mama的耳朵了。要不，你先去肖雨然那边，至少在那，还能听到完整的音乐。”

    宁秀佩不信邪，可她坚持没一会，竟然有昏昏欲睡的感觉，她想以后如果失眠的话，就让秦放歌来弹这个，保证能迅速催眠。

    她就警告了他几句，让他不要骄傲自满，得意忘形之类。

    秦放歌笑，“妈你别杞人忧天，我练基本功呢！你先过去吧！”

    “都知道赶人走了！”宁秀佩嘴上是这么埋怨，可脚步却开始往外挪，她也实在呆不下去了。

    秦放歌自然是知道的，巴赫的东西本来就比较理性，初听枯燥乏味是肯定的，何况他现在还没有完整地演奏出来。

    他并不想一口就吃成个大胖子，只打算好好用心，一首一首攻克，深入理解巴赫的思想和内涵。连贝多芬都把他的作品当指导书，他又怎么能不好好学习。

    于是，这几个小时的练琴时间，秦放歌全部交给了几百年前的巴赫。他自我感觉收获还是不小，经历过这些世事变化之后，他对巴赫的理解也更上一层楼。规则和秩序在巴赫音乐中竟然也这么美，尤其在音乐中构建起宏伟建筑的时候，更能深刻地体会到这点。而且，这种秩序和规则并不是教条，而是创造美的热枕。

    而且，他居然开始苦中作乐地享受起其中的复调赋格甚至是数学的快。感来。

    不能否认的是，昨天晚上完成的四重奏，他就受到巴赫不少的影响。

    直到外面有人敲门，提醒他时间到了，他竟然还有些依依不舍，告诉自己这就是古典音乐的巨大魅力。

    到肖雨然那边琴房的时候，陈瑜珊也带着吉他等在那了，肖雨然还很好奇，秦放歌究竟在搞什么，弄得宁阿姨都呆不下去。

    秦放歌就把责任推她们头上，说是昨天晚上写四重奏的时候，让他认识到他的基础知识还相当薄弱，现在亡羊补牢。

    肖雨然却乐呵呵地说，“我觉得这四重奏写得已经相当完美了啊！”

    秦放歌笑，“偷工减料我自己还不清楚吗？几条旋律就是变奏加变调，离真正的音乐性还差得太多。”

    陈瑜珊也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来，已经让我们喜出望外！”

    秦放歌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不会满足这样的小成绩。”

    宁秀佩呵呵笑着表扬他，她就喜欢儿子这样的心态。

    说了几句后，就继续排演，这回秦放歌身上的任务就重了，要负责吉他以及英文男声两个声部，还得兼顾到钢琴和陈瑜珊，肖雨然的钢琴他不担心。

    好在陈瑜珊还算给力，每次都有进步，心态也摆得比较好，要不然，秦放歌真得累死。

    琴房时间到的时候，他们今天的排演也就宣告结束，晚上就正式首演。

    久经沙场的陈瑜珊心底还有些许的紧张，要再多给她点时间的话，她肯定可以做到更好，但眼下，秦放歌他们已经牺牲了这么多时间，她也不好意思再强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