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颠倒火焰周世宗与符皇后故事在线阅读 - Sect.48.青州习射(2)

Sect.48.青州习射(2)

    廷献一入庭院,便瞧见了朱雀和采儿五两在说话,忙过来揖道:“榷娘子。”朱雀振振手中的剑,笑道:“廷献,这剑你识得么?”

    廷献向剑身上一看,回道:“小人看着,似乎是‘侵霜’?”

    “对。”“榷娘子又要舞剑么?”“不,我要你教我剑击。”“剑击?”“对,要教那些能对敌的招数。”“榷娘子,小人……小人于剑击上,并没有什么心得。”

    朱雀皱眉看着他:“你小时候不是跟师傅习过武的么?你夜里不是常常偷空在院子里练趟子么?”

    “小人……小人最初学的是射箭和棍棒。”廷献谨慎地回答。

    “射箭和棍棒?射箭嘛,还行;棍棒?到底粗鲁了些。”朱雀道,“那你教我射箭吧。”

    “这……”

    朱雀不悦:“这什么?院子这么大,靠墙放一排垛子能碍着什么?国公和夫人也不会有异议的。你若心里打不定主意是不是该听我的,我叫你主子来跟你说,可好?”

    “小人不是那个意思……”廷献哭笑不得。五两和采儿都掩口偷偷笑了起来。

    “那你什么意思?非得我拜你为师你才肯教不成?”朱雀乜斜着他。

    “榷娘子,射箭是军中技艺,又或者猎场……”廷献道,“榷娘子为何……”

    “为何?别人学得,为何我就学不得?难道你见我资质薄弱,便料定我学不会?”

    “榷娘子……”廷献被挤兑得没办法,求助地看向采儿和五两。

    “廷献,你就大方点,教教榷娘子吧。”君怜不知何时出来了,身后跟着忍俊不禁的三妹君宜和四妹君爱。君怜想必已经知悉对话的前因后果,因此见了廷献的窘态,也不由暗自感到好笑。

    朱雀素日最喜欢“欺负”廷献,皆因廷献性情拘谨压抑,有事、有话都习惯了曲曲折折藏在心中,不肯向人直说。每当被朱雀逼到死角,就期期艾艾,呈现出与他素日爽落干练风格完全不相符的手足无措。看着朱雀与廷献旗鼓不相当地打嘴仗,多年来也是君怜主仆的一大乐事。

    与陈廷献的隐忍不同,范承璋的妙处在一个“呆”字,或者说,在“混沌”两字。承璋心思单纯,又是个圆脸,所以虽然实际上只比廷献小一岁,感觉上却差着好几岁似的。他既不喜欢琢磨事情,也不易为外物所扰乱。似乎每日干活、吃饭(尤其是那些美味的糕点)、休息,便是对他容身天地间最好的安排。君怜有一次对朱雀议论,《奇异经》里有一头混沌兽,浑浑噩噩,天真可爱,说的大概就是承璋。

    可惜,这当儿承璋受命去采办沉香,却不在府中。不然,看到廷献的这番狼狈情形,晚间又不知会怎样没心没肺地嘲笑半天了。

    廷献见君怜出来,忙向她施礼,然后解释道:“姐儿,非是小人不肯教习,实在射箭之术不同于器械防守,乃是最典型的攻击之术。榷娘子平白无故的,做什么要先去攻击别人?须知你射了别人,别人必然会射你作还击,这岂不是引火烧身么?”他在朱雀面前半天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到了君怜跟前反而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在不知道的外人看来,就好像朱雀是个不讲理的人,所以廷献跟她讲不出什么道理,而君怜冷静有理性,所以就可以认真掰扯一下似的。

    不知朱雀是否注意到了这微妙的差异,只听她懊恼地争辩道:“我只远远地射他,他还没回过神来,我就跑了,烧什么身?”

    君怜起了警惕心:“榷娘,你想拿箭射谁啊?”

    “我谁也不想射!我就是想学技击之术防身!”朱雀气道,“我原本是要你家廷献教我击剑的,他说他不擅长这个,说打小学的是射箭和棍棒,我才要他教我射箭的。你刚才不是听到了么?”

    君怜心里一松,忙笑道:“是是,我听到了。你不必生气,廷献也是挂心你的安危,生怕你有什么闪失。是不是,廷献?”

    廷献垂目道:“是,小人言辞失当,请榷娘子恕小人冒犯。”

    朱雀不说话了,只拿眼睛盯着廷献,等待他的下文。廷献看看君怜,再看看朱雀,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是,小人这就去扎垛子,教榷娘子习射。”

    廷献扎了三个垛子,均用树木桩子做胎,外面裹上厚厚的稻草。他还很讲究地在桩子上加了道横木,这样就将垛子缠绕成了人的形状,表示这些垛子都可以充当朱雀口中的假想敌了;而两根木头十字交叉的地方呢,则被染上了鸡蛋大的一个红圈圈,表示假想敌的心脏。

    朱雀的臂力并不够强,廷献先让她举石锁,再拿轻弓教她练习站姿、开弓和瞄准。朱雀耐着性子忍了十天,一支羽箭也不得发出,终于急了。

    “我要射箭,我不要干瞄着。”她尽量用一种冷静的、讲道理的语气对廷献说。

    廷献拿出了师傅的态度:“没有学会瞄准,是不可学射箭的。”

    “一点射箭的感觉都没有,怎么知道瞄得对不对?”朱雀坚持道。

    “榷娘子臂力不够。原本石锁应该先举一个月,然后才可以试行拉弓,小人已经提前了。”廷献解释。

    “谁规定石锁就得举一个月?你分明就是借故推托。”朱雀不依不饶。

    廷献耐心道:“小人从前跟师傅学的时候,师傅就是这么教的。而且,就算到了学习击发的那一步之后,石锁也得天天举,一天也不可中断。”

    “嘁,我可不愿意天天拎那个大石头坨子玩。”

    “那么榷娘子还是不要学射箭了。”廷献罕见地露出了冷肃的表情。

    朱雀看着廷献:“你乐得我不学是吧?哼,我偏要学,你呢,就得教。”

    廷献正色道:“那么就请榷娘子听从小人的安排,不要跳过应有的步骤。”

    朱雀眼珠子骨碌碌转:“你这套法子到底灵不灵啊?你射一箭给我看看。”

    廷献二话不说,擎过一支羽箭来,搭箭,扣弦,拉弓,“嗖”地一声向着垛子射出。朱雀定睛看时,羽箭稳稳地扎在了垛子的十字红心部位,三片羽毛轻轻颤动。

    廷献在朱雀心目中的形象,顿时高大了一分。看来这个廷献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难怪没事半夜在院子里走趟子,倒不是虚张声势。

    “好吧,我听你的,老老实实跟你学。”朱雀道。

    “多谢榷娘子抬举。”廷献露出一丝微笑。

    “诶廷献,我有个问题:从来也没见过你摸弓箭啊,你这技艺,平时是在哪里练习的呢?”

    “……回榷娘子的话,在小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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