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颠倒火焰周世宗与符皇后故事在线阅读 - Sect. 175. 有赏有罚(1)

Sect. 175. 有赏有罚(1)

    显德元年三月二十,甲午日。大雨。

    皇帝郭荣率领大军抵达高平县,全军休整。

    在杀掉了降卒中最凶悍的两千人之后,剩下的、数目庞大的河东降卒仍旧是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经与侍卫亲军、殿前军两帅及几位勋旧宿将商议,本日,天子诏下:将河东降卒一分为二,选其中精壮帖服的数千人编为效顺指挥,命前武胜军行军司马唐景思统领,远赴淮上戍卫边境,应对南唐;剩下的两千余人属于老弱病残,皇朝无可征用,便赐予衣服川资遣散。

    降卒的大包袱甩掉了,周军继续北上。

    三月二十四,戊戌日。皇帝郭荣抵达潞州,驻跸州城。

    早前被派遣来援助李筠的符彦卿、郭崇、王彦超、韩通等将,连同本地的李筠及其部将,纷纷率部到行在觐见。皇帝郭荣特谕符卫王免礼,其余众将参拜如仪。礼罢,作为对援潞诸将尽到了职责的褒赏,皇帝向众将赐座。

    符卫王首先代表众将恭贺皇帝郭荣取得了高平大捷,颂赞皇帝英锐神武,令全军心折,麾下士卒尽皆感奋,愿意誓死效命。皇帝郭荣微笑。符卫王又代表援潞诸军向皇帝郭荣汇报了为潞州解围、杀退汉辽联军的过程。皇帝郭荣嘉许。

    稍后,皇帝郭荣留诸将在行在共进晚餐,特意将符卫王安排在自己近前。席间,符卫王起身举杯向皇帝敬贺,皇帝郭荣受贺。皇帝郭荣又起身,亲自斟了一杯酒向符卫王祝寿,符卫王连忙起身,再三谦辞。

    君贵笑道:“这一杯,是女婿敬奉岳丈的,请卫王不要推辞。”符卫王闻言欣然,忙双手接了,一饮而尽。君贵看着符卫王,目光温和:“君怜与观音、训哥儿一切都好,请岳丈不必挂怀。战事结束后,岳丈和岳母倒是不妨寻机入京,去看看君怜和那两个小家伙。”

    符卫王喜道:“有陛下这道谕令,臣自然是要去看望的!”

    是夜。行在。皇帝居室。

    君贵在灯下看着军报。奏报是李榖上呈的,关于车马、辎重、粮草等的数额和调动情况。李榖为乱兵所迫,带领几个亲兵逃到山谷里躲了几天,见局面平息,才一路找寻过来。君贵虽然对他消失多日有些恼火,但并没有出言责备,只是面无表情,不肯加意抚慰他。李榖出了一头冷汗,小心翼翼地请了罪,回去立刻召集手下核对了一应数字与实物,写成奏表呈报上来。

    君贵看了片刻,放下了李榖的军报。军资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这次高平之战最初的溃败,与军资没有任何关系。现在萦绕在他头脑中的,只有一个越来越要紧的问题:怎么处置背叛了他的樊爱能、何徽等人?

    这一夜,君贵在行榻上久久难以成眠。

    五日前巴公原上生死悬于一线的惊险场面再次回到他的脑海中。其时的战场面临太多变数,他的成功未必不是侥幸。局面瞬息变幻间隐藏的残酷真相,让他不寒而栗。

    他从戎将近二十年,一向知道禁军的骄兵悍将难制。这次他们胆敢如此毫不犹豫地背叛他,在他再三遣使的情况下,依然无视皇命与军令的双重羁勒,决然弃他而去,正是其历年恶习积重难返的表现。而在战局反转之后还敢腆着脸回来,更充分暴露出他们多年以来养成了怎样一种可怕的投机心态。

    即便那些没有投降敌人的军士,大多数也在面临强敌时心存怯懦。他再三驱策,都无法阻遏他们的失志,都无法刺激出他们应有的血性。非要到他亲自出马冲锋,才能给他们做出示范,才能让他们醒悟:一个军人临阵之时究竟应该秉持怎样的行为准则。

    可是,难道以后每次战争都需要他这个皇帝去亲自厮杀么?

    高平之战已经结束了五天,那些逃跑了又回来的溃将,更是到了非处置不可的时候。群臣都在观望,众将都在等待,士卒都在猜测。再不处置,他们会以为他在为未来战争的万全而犹豫,而怯懦,而权宜,他们会以为他这个新继位的皇帝不敢处置前朝旧臣。他亲冒矢石好不容易得来的威信,将会在他们茶余饭后的闲谈揣测中逐渐轻如鸿毛。

    皇朝建鼎进入第四年,禁军,已经到了非整治不可的时候。

    他需要一个契机。契机就在眼前。

    那么,又回到了老问题:该如何处置?是一杀了之?还是褫夺现任官职、罚以俸禄、责以军棍,允其戴罪立功、将功赎罪?之前在晋州守卫战中,何徽也是立过功劳的。

    这事若放在以前,他只是统帅,他会毫不犹豫地以军法杀之;但现在他是皇帝了,皇帝要考虑的,除了军事,还有政治。樊何二人是父亲为了他而特意提拔的,这里头有父亲待他的情分在;而且,父亲生前一直力践宽容仁爱的驭下之道;更何况,禁军三军统帅之职,樊何位居其二,他们在禁军中混迹日久,军内外关系盘根错节,处理起来,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

    将溃将全体斩决,在政治上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呢?

    三月二十五,己亥日。天清气爽。

    皇帝行在。晌后。

    君贵躺在榻上歇午,昨夜一宿没睡好,让他有些头疼。不过此时他也不可能睡着,今日必须要了结的事,还被他放在心头反复掂量。

    张永德在门外告进。“宣。”君贵向刘奉武道。这次在巴公原,张永德尽心卫跸,与他进退共命,姻亲兄弟两个之间自然又增添了几分情谊。

    张永德入内行礼。“罢了,免礼,也没有外人。”君贵淡淡笑道,仍旧躺着并未起身。因与张永德的关系非同旁人,君贵便懒得讲究君臣间惯常的礼数。这在张永德看来,自然更是官家不跟自己见外的表现。“多谢官家。”张永德笑道。

    “什么事儿啊,抱一?”君贵问。“官家,臣是来请旨的。”张永德道。“请什么旨?”“樊爱能、何徽那帮人关了好几天了,官家打算怎么处置呢?”

    君贵来了兴趣,在卧榻上看着他:“我正想着这事呢,你倒来问了!你有什么想法?”“臣以为,该了断了,群臣都在观望呢。”

    “嗯。若论军法,临阵不战而逃,是要斩首的。不过,樊爱能、何徽之辈,都是先帝在登遐之前着意提拔的宿将,位居节钺之重,何徽在晋州之战中还立过功。你觉得,能不能以爵禄和战功来抵折他们的一些罪责呢?”君贵平和地问道。

    张永德冷笑一声:“樊爱能素无大功,不过是累积资历而已;何徽在晋州的战功,也多由冒领手下功劳而来。这样的人忝冒节钺,原本不过是出自先帝的宽大与栽培。一员大将临阵,刚望见敌军,还没交手,自己倒先跑了,这种败类,便是死了也不足以塞责!”

    “……照你这么说,他们是再无可用之处咯?”

    “官家在犹豫什么?难道官家担心杀了他们,便没人肯替朝廷冲锋陷阵了么?”张永德笑道,“依臣看,此次巴公原上冒出了好些个人才,官家提拔提拔他们,比起继续留用樊何等人,好处不知要高出多少倍去呢!”

    “哦?都有什么人的作为落入咱们驸马爷眼睛里了?跟我说说看。”君贵愈发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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