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兄弟（二）
只听一声惨叫陡然响起，池海洋尚有半个玻璃渣子裸露在外面的手掌猛然挥出，直直刺进了孙凯的眼球之中。 鲜红的血液顺着胳膊流下，一滴一滴滴落在了池海洋的脸上。惨烈的哀嚎，让孙凯整个人如同塞康一般剧烈抖动了起来，他猛的从池海洋身上站了起来，捂着鲜血淋漓的左眼，一瘸一拐的跑出了药店。 而在孙凯走后，躺在地面上的池海洋也是浑身大汗地哆嗦了起来，先前只顾着拼命还没觉得什么，此刻歇下身体来那两道伤口却是疼痛得让人难以忍受。 只见他猛的咬了咬牙，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掌“噗嗤”一声拔出了那道玻璃渣子，从衣服里取出了那瓶止痛药，狠狠地咬碎了好几片。 在吃完止痛药之后，池海洋原地歇了许久，方才从衣服里倒出了那瓶安眠药，运用钢管，一下一下将那一片片的安眠药砸成了粉末…… “段月，你说我会不会？……” 超市二楼的货架后，段月、铭宇、赵莉、文浩四个人聚在一起，除了受伤的文浩背靠在货架上满脸苦笑之外，其余三个人都是一脸的凝重，眼角隐隐有泪花闪烁。 “不！你别瞎想，你不会有事，一定不会！” 段月没有抽红梅，他只是静静陪在文浩身边，眉头紧紧皱着。 “段月，你从来没有骗过兄弟我，为什么这一次要骗我呢？” 文浩背靠在货架上，他的额头满是豆大的汗水，不知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还是因为其他。 “我……我就要！” “不会的！” 文浩话音未落，一旁的赵莉已经最先忍受不住她猛的一把扑到了文浩怀里，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 她一边哭，一边疯狂嚎叫。 铭宇见状，亦是忍受不住，他满眼通红的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拿着钢管，一步一步地走下了一楼，沉重的背影，宛如泰山一般…… “其实……也挺爽的，至少以前老是看电影里的人变丧尸，现在终于可以自己尝试一遍了！” “不，你不会变！” 段月直勾勾地注视着文浩的眼睛，眼中神色坚定如石。 “相信我！” …… “我cao你妈！” 寂静的超市一楼，一声饱含恨意的怒吼声轰然响起，提着钢管的铭宇双眼通红，疯了一般地砸着倒在地上，已经彻底死透了的经理丧尸。 他一边砸着，一边怒吼着，只见不消几时，那经理丧尸已经彻底被铭宇暴力砸扁，它的额头更是如同一颗熟透的西瓜，被铭宇硬生生地从外面敲了开来，红的白的洒了一地。 而就在他疯狂地打砸着这只丧尸的时候，半个身子被鲜血被鲜血浸湿的池海洋已经从超市后门晃晃荡荡地走了回来，他的伤口已经用纱布简单包扎过，但还是浸出了许多鲜血。而在他走到一楼的时候，正巧看到了疯狂的铭宇背对着他用钢管使劲砸着丧尸，整个一楼的气氛，都压抑的让人出不上气。 只见秦志伟夫妇坐在已经瘫痪的电梯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石磊和崔雪两个人收拾着地上散乱成一摊的零食；段丽靠着柜台，双目空洞的看着铭宇痛扁那只丧尸……整个一楼的人都没有一个说话的，除了铭宇的怒骂声以外基本没有其他声音。 文浩和孙凯的事情，他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面，始终是有一些想法的…… 池海洋叹了口气，他来到了正在发愣的段丽的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你回来了！” 恍然发现池海洋来到了自己身后，段丽欣喜之余也是复杂的看着他身上的伤口。 “孙凯不知道哪去了，我没找见，这些伤口，是我和路上的丧尸打斗是被玻璃渣子划伤的……就差一点我就被丧尸咬了！” 池海洋看着段丽，他自嘲的笑了笑，坐在一楼其余位置的秦志伟和石磊四个人，也是闻言转过了头来，默默看着池海洋。 在五人的注视中，池海洋拖着受伤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到了正在发狂的铭宇的后面，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行了，够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引来其余的丧尸！” “丧尸？” 听到池海洋的话语，铭宇原本疯狂的打砸猛的停下，肩膀不住剧烈颤抖着。 他缓缓转过身来，两只眼睛通红，如同从地狱走出来的魔鬼。 “哪里有丧尸……我要撕碎他们！”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恍如行尸走rou一般就要朝着超市前门走去。 池海洋眉头一跳，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口，猛的一把将铭宇拽了回来，提着他的衣领，狠狠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他妈给老子清醒点！” 这一拳，已是将铭宇打在了地上。 池海洋看着他，缓缓将自己手上已经被鲜血浸红的纱布扔到地上，接着重新缠上了另一条崭新的纱布，他紧挨着铭宇席地坐了下来: “文浩的事……我很抱歉，但已经发生了，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不论你如何生气，如何自责，你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况且文浩也一定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样吧？所以了……在文浩还没有离开之前，将你最好的一面留给他，不要让他带着遗憾……在这个cao蛋的世界里离去……” “好了，你先好好想想吧！” 池海洋看了眼彻底沉静下来的铭宇，他起身走向了二楼。 二楼的场景，还是和一楼一样，气氛颇为压抑。 赵莉扑在文浩怀里，不住的低声哭泣，段月坐在一旁，眼中闪烁着一种让池海洋看不懂的神采，当事人文浩背靠在货架上，他整个人如同一尊雕塑，散发着沉沉死气。 当池海洋走上来时，三人中也只有他抬头看了一眼。 “给，这是抗生素和止痛药，吃点吧！” 池海洋将自己从药店里拿出来的两瓶药摆在了文浩面前，他紧挨着段月坐了下来。 “这次的事情……是我的估算失误，害你变成……” 池海洋话音未落，扑在文浩怀里的赵莉猛的起身，“啪”的一巴掌扇在了池海洋脸上。 池海洋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一动不动地紧盯着文浩，就在他张嘴将要接着先前那句话说下去的时候，赵莉又再次抬起了手掌，只不过这一次却是一直未曾说话的段月抓住了赵莉将要扇到池海洋脸上的巴掌。 他盯着赵莉，没有多说什么。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真的想不到会变成现在这样，其实从一开始咋们学校的师生变成丧尸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觉悟，这不是拍电影，也不是玩游戏，而是真正的、真正可以死人的丧尸！真正可以让人绝望的末世！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真正受伤的人是我自己，而不是你文浩。你是段月的兄弟，也是我的同学，虽然期间我们发生过一些矛盾，双方都有看不顺眼对方的地方……但我们是同学，是一起从丧尸堆里跑出来的同伴，眼睁睁看着和自己朝夕相处的老师和同学命丧黄泉，这种心情……也只有共同经历过这些事情的我们能够体会……所以了，我很抱歉，是我的自大和无知让你变成这样，如果最初我认真一点对待那只丧尸的话，你就不会……” “好了，不要说了！” 这次开口打断池海洋说话的，却是背靠在货架上，满脸无精打采的文浩。 他看着怀里的赵莉，异常温柔地说: “你和池海洋先下去吧！……我有些话想和段月说！” 文浩的话语，让池海洋眯了眯眼，接着扫过文浩和段月两个人，率先起身走下了二楼，他的嘴角，依旧挂着那如神如魔般的微笑。 而在他之后，双眼通红的赵莉，也是揉着眼睛，极不情愿地下了楼。 “你应该知道吧？他的想法！” 文浩目不转睛的看着赵莉离去的背影，许久之后，他才转过眼来，紧盯着身前的段月。 段月整个人，仿佛在这短短数个小时内换了个模样，已经和那抽着红梅自信满满，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人没有了任何关系，整个人变得死气沉沉，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他看着文浩，双目无光。 文浩自嘲地笑了笑，他看着段月，缓缓说道: “池海洋……他很反常，或者说，从一开始他说出要决定个首领的时候他就很反常，每一步，他都为自己得人心！只要得了人心，他就可以踢开我们，可以获得这个小队的领导权……段月，他的所作所为你一直很清楚吧？只是不想和他撕开脸皮，对吗？” “你想要做的，只是一味地忍让，让他自己能够醒悟，对吗？” 文浩盯着段月，他的眼光咄咄逼人。 “你想过没有，他根本不是一个好人，他连人都算不上！他的存在，根本就是一个最大的威胁……段月，答应我，不要让他伤害铭宇和赵莉，不要让他领导这个团队……答应我，一有机会，就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