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一宿舍都有份的果子
闺楂领了张嫂的话，竟认认真真的直奔张嫂的荔枝树，按着张嫂的说法，把荔枝完完整整的摘了下来。在摘的过程中，好小子竟一个也不曾尝一尝。张嫂站在树下，直叫他试一试，他也未予以置会。 “阿八，你摘到，就先吃一个吧！”张嫂在树下仰着头，叫。 “不了，”闺楂在树上，一边分枝拂叶，按张嫂所说的，专拣那些向阳的，长得熟一点的荔枝摘，一边与张嫂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赶时间哩！”闺楂说，“摘得荔枝，去到学校，就起午睡了。我得赶紧一点，赶在起午睡前，送到学校去。” 天德公本来以为张嫂会因闺楂私自摘了她的荔枝，定会被她一场海骂的。不想，事情竟是这样的急转直下。一向动不动，就恶言相加的张嫂。竟当着天德公的面，对闺楂不骂不算。张嫂还心存感激的使上了他的孙子。要知道，平日里，天德公是轻易使不动的他的。谁知，这闺楂竟在这个丽日当空的午间，给张嫂效劳来了。这小子不单单屁颤屁颤的为张嫂效劳，并且与天德公绝口不提“钱”的事。天德公看到闺楂一心的在树上摘荔枝，返家给闺楂带了条裤子过来。好得让，闺楂把那条从裤腿撕到裤头的裤子换了。可闺楂正在树上忙着哩。 “等一下，”闺楂在树上，对天德公说，“等我摘了荔枝，再换也未迟。” “还是换一下吧，”天德公拎着裤子在树下，叫闺楂。“差不多，都快光腚的了。” “光就光，凉快！”闺楂还是不理会天德公的请求。 张嫂在树下看着闺楂晃着撕了一边裤脚的闺楂在树上晃动，也叫了两声，奈何闺楂根本不把那破裤子当成一回事，依然故我。 “闺楂，你的小鸭子都出来吃荔枝了。小心被张嫂赶回家去圈养起来！”铺子里的人有心想上来帮着张嫂摘荔枝，又怕张嫂那张嘴铲到自己，加上又怕上树摘果子时，弄脏了衣服，身子。再说太阳又是毒辣辣的。他们懒得动哩。也就指望树上的闺楂在摘果时，不时的抛几个下来。怎知，闺楂这小子，为了赶在午睡之前，把荔枝送到学校，忙着摘，一个也不曾扔下来。就是掉在地上的那些，也给守在树下的张嫂，全捡进她的小筐里去了。这些泼皮闲着无事，嘴又婪得慌，把一胸怨气，无故的撒在闺楂身上。 正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树下的张嫂在仰头的当儿，每次看到闺楂在树上那一晃一晃的样子时，都不由得有点脸红耳赤的起来。她偷偷的看了两会，又看到天德公正好在一旁，不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一觉得不好意思，也就忙忙的让闺楂不再摘了。 “阿八，够了。够了……”张嫂在树下微侧着头，叫闺楂。 “够了？”闺楂在树上，也不知树下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可毕竟他只是个帮工而已。闺楂在张嫂督促了第三次之后，终于给自己的嘴巴里的塞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荔枝，把采摘到的盛在一个竹蓝里的荔枝，通过一根绳索，小心翼翼的下吊给在树下等着的张嫂。 闺楂在树上，不多少，刚好摸了十来斤荔枝。十来斤，对待仁来说，也就够了。可张嫂还牵挂着不够待仁吃哩？她拿着蓝子在树下转悠了一下，又想摘。 “怎么？还不够？“闺楂拎着天德公给他拿了过来的裤子，转到没人之处换了。一边穿着皮带，一边走了出来。闺楂一出来，就看到提着蓝子在荔枝树下转悠的张嫂。 “摘多两个吧。” 张嫂一边掂着脚，攀着那些低垂到地的荔枝树杈，吃力的摘着果子，一边说道。 “我来！”闺楂说着，把皮带往裤头里的一串，走了上来，又要上树。 “算了，算了。”张嫂一看到闺楂又要上树，忙的阻止他，“就在地下，摘得多少，就多少了。不用再费心机上树去了。日头大，上树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那算得了什么！”闺楂说着，攀着树，一跃上了去。 张嫂一看到闺楂真的上了去，也就把攀在手中的树权一下子的放了。提着蓝子赶到树下。 “算了吧，还是赶紧的送到学校里去的好。”张嫂站在树下，对已经快上到树梢顶上的闺楂说道，”要不，会关门的。“ 张嫂曾送过东西去学校，却碰上人家关了门，不给进去。说是正在午休，不接待外人。结果让张嫂在学校门口一直待到起午睡了，才进得了校门。 ”他们关他们的，我有地方进去！“闺楂说着，已经开始摘荔枝了。 张嫂听到闺楂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也就由着闺楂在树上一展身手了。天德公在树下，吃着张嫂给他的荔枝，听到闺楂还要在树上耗着，就有点急了。 ”阿八，刚才我回家的时候，学校又打电话来催了。“天德公颤动着山羊须，好久才吐出一枚荔枝核，对树上的闺楂，说道。 “就去！” “还是趁早的去好一点吧？” “去就是了。” “迟了，他们又要说什么哩？” “迟就迟，再说我就不去了！”闺楂给天德公说得烦了，就祭起他的杀手锏。 天德公一听闺楂说不去了，忙的见好就收，不再说下去，捏了几个荔枝，拄着拐杖，慢慢的出到栏栅外，扶着栏栅，看着闺楂在树上摘果的样子。 闺楂又在树上忙乎了好一阵子，选摘了大半蓝荔枝，才下树来。 “够了，这会够待仁吃上几餐的了！”张嫂拍着手，看着荔枝，说道。 ”什么几餐？”闺楂不屑的看了一眼蓝子里的荔枝，说。闺楂说着，拿起一个荔枝，剥着荔枝果的外表皮，留着里面的那一层皮包着晶莹的果rou。 ”什么？”张嫂有点不相信似的看了看闺楂，又望了望堆在地上，装了半小袋的荔枝。 “你以为净是待仁她一个人吃的吗？”闺楂看了一下蹲在地上正忙着装果子的张嫂，“——一宿舍的人都有份！除非你不在那里吃……“ ”那么说来，"张嫂看着地上的荔枝，沉吟，"……还是少了呢？“ ”也不少了。”闺楂忙着帮装袋，说。 “多了也没用，这东西不耐久！”闺楂把剥了外皮的荔枝，放在嘴里含着，说道。 张嫂听了闺楂的话，说得也是。把摘下来的荔枝，小心的装了袋，由着闺楂顺路捎上学校去。 “你一定要送到的啊？” 临行，张嫂拍了拍闺楂的肩膀，说了一句。 “看你说的，我像是连这点小事，也办不了的人吗？” 闺楂说着，把袋往肩膀上一扛，往学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