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章 仇
今夜马召很奇怪的没有打鼾。 照理说像马召这样的大个子，睡觉时往往会鼾声震天，然而当屋子里的三人睡去之后，整个房间里却是悄无声息的，反倒是隔壁的马七三，耳朵正贴着木板墙壁，强压着呼吸。 “终于睡死了。” 从房间没了动静开始，马七三数了整整十根手指头的一百息，之后才蹑手捏脚打开房门，将一直藏在被窝里的女人赶出去。 乱世出枭雄，在乱世中摸爬滚打活下来的，又有几个是善人？马七三不是善人，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人。 马七三要杀的不是马铮，他要杀的，是山魈样的那个男人，那个马铮的随从。 毕竟马铮只是个半大孩子，若是没有那山魈撑腰，还能跟马七三硬？家规规定不能杀马铮，却没有任何规矩是为随从定的，如果随从不能在马家堡活下来，那就只能怪自己武艺不精。 当然，马七三不会自己一个人去偷袭马召，更不会放火去烧房子，他只是胖，又不是傻，一个马七三不是对手，他马七三还有兄弟，一个晚上的时间，够他联络很多人，很多兄弟。 ...... 对于自家的门，马铮一直很爱护，几次三番都忍了下来，毕竟门就是一个房子的脸，打人还不打脸呢。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最终这扇门还是没能保住，被马七三给破了。 巨大的破门声将马铮惊醒，他睁眼看到蜷缩床尾的瑛姑，翻身起来穿鞋，的瞅见落在地板上的剪刀，这小丫头，有点血性，就是笨了点。 “咱们马家子弟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打回去！” “打回去！” 门外喧天的吼声让马铮皱眉，眼角的余光能看见马召耸立的身影，所以马铮并不是太担心，而是将眼神落在那双怯生生宝石般的眼眸子上。 “我不会让你洗脸，但以后上床记得把脚洗干净。”马铮的冷静让他根本不像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外面马七三的声音很大，但是马召堵着门，谁也进不来，这让马铮有时间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系好腰带。 “吵什么！” 将马召堵住大门的身体推出去，马铮横跨一步，眼前出现一片明晃晃的天，随后他就感觉几双不善的眼神将他笼罩，是人都知道捡柿子挑软的，跟巨石般的马召比，小了好几号的马铮，软的像是棉花。 “就是他！就是这个小子，兄弟们上了，不要堕了我们马家的威风！” 马七三咬牙切齿的摸着颈脖，哪里还有几根乌黑的指印，那指印在提醒他，一定要避开跟马召为敌。 不过马召再强也只有一个人，两只手，马七三就不信他今天邀约来的八个兄弟，会挡不住马召？方案很简单，抓住马铮威胁马召，干掉马召收拾马铮。 故而一开始所有的矛头都是冲着马铮而来，这让马铮脸上多少有些慌乱。 “有点意思。” 马铮心中冷笑。他刚刚一眼扫去，并没有在这些人当中看见中驷以上的腰牌。 看来马七三是没有本事请到中驷的，哪怕就是热脸贴上去，人家连冷屁股都不会给他一点。 所以来人都是下驷子弟，心法一层两段，棍术嘛，未必比马铮精通，长处恐怕就是两点，一个是年龄大，力气大；二个是修炼时间长，气息更充足。 两道青色光芒在眼中闪过，没有马铮大脑发布命令，他身体里就不会分泌肾上腺激素，除了脸上那惊慌，其实整个人都很近。 他退后一步，伸手摸向门背后——大门背后有一根棍子，一根三叔为马铮准备的棍子。没有腕口那么夸张的粗，直径大约就是一寸半，拿在马铮不大的手中，正好合适。 “要打架么？你们这么样人多欺负人少，是坏了规矩啊！” 马铮一句话说完，站在他身后，山魈似的马召就闷不吭声踏出走廊，脚板踩在地上，整个院子竟然像是隐隐颤抖。 虽说只是一种错觉，但却带给马七三等人极大的压力。 “你们四个缠死他，我们拿下这猴崽子！” “猴崽子？老子倒是想有那齐天大圣耍棍子的本事。” 心中冷笑，马铮手腕一翻，棍子急速旋转，陡然离地，带着“呜”声钻进马铮掌中，乍一看就像是木棍自己跳起来一般。 “来呀，看看你们的功夫是不是都练到婆娘肚皮上去了！” 一张慌乱的脸配合这样的话，给人感觉很怪异，包围马铮的另外四个人，纷纷侧目马七三，其中缘由怕是跟昨夜里马七三的被窝有些相关。 马七三脸色发干，暗暗啐骂马铮小毒舌。 或是马铮的年龄和高矮很有迷惑性，包括马七三在内，众人都是空手，倒是马召那边，好几根棒子伺候。 “呜呜”的破空声很快将马召偌大的身形包围，而走马灯样穿梭的身影让马召有些顾此失彼了。 另外一边，马铮却是没法再分心去留意马召。他想要在这排屋立足，今日之战就绝不能假手与外人。 首先冲向马铮的，是个高马铮半脑袋，头顶扎着根朝天辫的精瘦子，他步伐进退就如同一只马猴，左拳右爪，灵动非常。对于这样的对手，马铮不敢跟他比步伐，更不敢让他近身。 正准备出棍横扫时，马铮陡然从对方眼底看到一抹轻蔑，脑海里灵光一闪，手脚顺势就缩了起来，脚步往后垫的同时，整个身形也像是缩水一般，气势全无。 果不其然，那瘦猴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将马铮的退缩当成胆怯，大胆的揉身而上，左拳同时也化为猴抓，意图一招两式就要把马铮拿下。 如果说马铮对惊魂棍法有相当的熟练程度，此时他应该是将手中长棍直抖而出，利用棍头的坚硬和棍身的柔韧来将瘦猴逼退，或者是长棍反手下撩，直取瘦猴毫无防护的下三路。 只可惜马铮修炼招数虽然纯熟，但几乎没有经过实战，而且他跟普通人不同，身体的每个动作，都需要大脑去掌控，不能形成身体的自然反应，也就跟不上节奏。 但这不代表马铮就没法去应对瘦猴的进攻，况且示敌以弱本就是他刚刚灵光一闪给自己定下的策略！ “啪！” 像是投降般在胸前平举的木棍，正好搭住瘦猴的一双猴爪子，马铮可以保证这个招式绝对不在马家弟子都熟悉的棍法里面。 那瘦猴很是惊讶，他完全没料会有如此变招。 他发呆时马铮却没有停下，瘦猴双爪被挡住的前一瞬间，马铮就抬起右脚狠狠踢出，脚尖正对的，就是瘦猴的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