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 桩字营
距营门一箭之地,瞭望箭塔上就有动静,可整个营地仍旧悄无声息,马铮所预料的营门冲出轻骑的场景,始终没有出现。 “是不是你我二人显得太无气势?”马铮先是转头问过,后见马召一身装扮顿时明白,北蛮之地这身打扮的,除开马家还能有谁? 桩字营看不上马铮,马铮却为桩字营心折。 此地可是真的荒山野岭,桩字营所在的山头,背对帝国边疆,面朝北蛮荒凉,营墙竟然是巨石砖砌,一丈来高,林间蔓延不知几里,旌旗不见几面,枪尖戟头倒是不少。 马铮更看见有弩头隐现,可见若是西北十二蛮敢来撩拨,定然讨不到好去。 “来人止步。” 营门口终于出现条人影,斜斜扛着跟棍子,头顶歪斜捆着把发髻,身上的甲衣不仅看上去脏,更有破损处处,再看脚下,那双应该是牦牛皮缝制的靴子,怕是最完整的一件装备。 胡须拉碴、睡眼朦胧,马铮真不知道,桩字营会用这样一个人来看门,而且,好像只有这么一个人? 瞭望箭塔上有人,也只是探头一望,就没了动静,无视马铮这两个大活人,还有那一串被树藤串起来的人头。 “马家下驷马铮,受甲字堡堡主令,来桩字营练战三月。” 虽说当门之人颇为不妥,但马铮还得依足规矩,拱手说过,他侧转指向马召,“此乃小人随从,还有投名状。” “随从,投名状?” 挡在门口的军汉眼神略微一扫那串人头,胡须拉碴的唇角便是不屑翘起,只有端详到马召时,那军汉才眼神微微发亮,手中长棍放平,大声道: “此人不错,当你随从可惜了,你们调换一下还差不多。” 军汉的菲薄,却没能激怒马铮,要是这点涵养城府都没有,那马铮也枉称二世为人。 况且人家说的也没错,那马召从外形气势来看,无论哪一点都比白面书生似的马铮,更适合厮杀战阵。哪怕此时马铮身上也污血处处,但总归少一份桀骜,多一份斯文。 “腰牌拿来,地图拿来!” 这两样东西,最是能够辨识身份,尤其是前往桩字营的马家子弟,找到营地就是第一个考验,故而在发放地图的时候,其实是有暗记表明出发时间,一旦超期就是去进入桩字营的资格。 “东西倒是不错,三天时间用去两天半,差劲!” 军汉口中嘟囔着,将素绢揉成一团塞进脏不拉几的腰带之中,马铮欲伸手要回,却听那军汉自语: “拉屎的时候用得着,比树皮来的舒坦。” 一阵恶寒打心底泛起,马铮别过头去,眼神往向营中。 没有cao演列队,没有人影穿梭,一栋栋的木屋虽说整齐划一,但却像是无人居住般,毫无生气。 还好再远处能看见炊烟,更有一阵阵战马嘶鸣,马粪恶臭飘来,才算给营地添上人气。 其实人也是有,只是太少,而且各司其职,故而马铮觉得空旷。 而营门口,还真就只有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军汉。 “身份确定,跟我走吧。” “那这些人头?”马铮指着那一串“珍珠”,以为至少可以得两句好。 “扔了,不值钱的废物,跟你差不多!” 军汉翻了翻白眼,手中长棍猛然挥出,无论马铮还是马召,都来不及反应。 二十多颗头颅,被山藤串起,形若珍珠。 而此时,颗颗珍珠次第爆开,片片血污接连而起。马铮两眼一阵巨疼,泪水涟涟,几近睁眼瞎。 在失去视物前,马铮只是看到一招,他最为熟悉的“横扫千军”。 只有马家的惊魂棍术才有这样与众不同的横扫千军,然而在那军汉手中施展出来,境界毫无疑问比马铮高出不知几座大山的距离。 二十多颗人头,一扫之下尽皆炸裂,军汉一招之中不知起伏多少次,马铮只是看到其中三次,两眼就承受不住那速度,瞎了。 相比之下马召反而正常的多,只是人有些呆傻,像是不知为何手中便轻了,还无奈的拉了拉藤条,光秃秃的让人不敢相信。
使出一招后,军汉像是只做平常之举,歪歪脖子转身又走,口中道:“看不清?那就对了。” 视线虽朦胧,马铮却不敢停留,追随军汉脚步,心中一阵打鼓: 此军汉,究竟是谁?总不能说桩字营里随便个守门的,也有此等功力?那马家岂不是要逆天? 桩字营中,帐房星罗棋布,军汉领着两人七兜八转,终于来到一处简陋军帐门口,长棍一指,军汉道: “二哨三伍,伍长林十八,明日该归,你先住进去。这是你的军牌。” 军汉抖手扔给马铮一块铁牌,随后摇头便走,马铮刚刚张嘴想要说话,那军汉仿若脑后生有眼睛,扬声道: “林十八若是回来,便可教你规矩,若是他明日午时不归,二哨三伍的伍长,就归你了。” “啥?” 马铮咽下一口唾沫,手中铁牌冰凉。 帐中倒是宽敞,但几个字形容便是:脏、乱、差。 通铺上的褥子,横七竖八,衣物鞋帽更是乱丢,唯有不见兵刃,怕是都被带走。 马铮数了数褥子,竟然有十三床。 “遭,忘记要回弟子腰牌了!” 想到晚上自己睡哪里,马铮这才想起那军汉将腰牌和素绢地图一起收走,素绢那军汉说用来擦屁股,腰牌他拿去有何用? 如果到现在马铮还不能猜到那军汉的真实身份,那就是真的傻了。 营地甚大,马铮猜想自己此时再去寻那军汉怕是不成,在营中乱窜更是军伍大忌,无奈之下只得先安顿下来,只是别人睡过的褥子,他该如何抉择? “坐下歇息,一会儿等着吃饭。” 马铮决意暂且不选褥子,一个晚上打坐调息也就过了,等到明日伍长林十八回来再说也不迟。至于马召,睡哪里更不是问题。 等到心神定下,马铮再细细观察这只好比马召头顶高处半尺的帐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