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 猛将
林莽间的凶兽也不过如此,当马召终于被三矛咬痛,顺势一刀将挡路的月氏战士从头劈到裆下,再一脚踹成两片后,那伍长总算是称心如愿的吸引到马召的注意力。 此时他也只剩两根完整的飞矛,却不敢再随意出手了。 回头过来的马召,铜铃般双眼因为充血,看上去极像是节日时挂于门口的灯笼,熊着脊背发出一声怒吼,让人无端端想起盘踞山林的恶虎,即便那伍长久经战阵,见过能冲能打的战将无数,可今日之遭遇,还是第一次。 因为暴走加上受伤刺激,马召已经没了章法,怕是那长满肌rou的脑子里,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要将眼前敌人撕成碎片! 循着一条直线狂奔而出的马召,光气势勃发带来的压力,就让那伍长不得不暂避锋芒!他看马召不懂转弯,自以为是的侧身横跨,本以为这样可以避开马召冲锋路线,这可是将应对骑兵的方式,来对付马召一个人。 可当马召冲近时,那红灯笼般的双眸里闪过道暗芒,身躯虽然没有转向,看似任由那伍长躲去左侧,但当他跟八尺之外的伍长擦身而过时,却有一道流光,在马召背后,从右向左的闪过! 马召庞大身躯带起来的风压,激扬起伍长的长发,年岁不大的伍长双手持矛,身体却古怪的不再动弹。他眼底泛出一抹诧异,嘴角却开始缓缓沁出鲜血,顺着他下巴低落,正好溅在突兀出现的刀柄之上。 刀柄比寻常腰刀更粗更长,也更简陋,该是刀身直接延伸的精铁棒子外裹上布条而成,却是已经黑污的看不出底色,但鲜血滴上去,转眼就被那布条吸收,直到沥沥而下后,才吃不住转而滴向地面。 这是马召右手里的大头刀,此时却在月氏伍长腹中,从左至右,斜斜几至没柄。 看似失去思考能力,暴走的马召,在刚刚交错的一瞬间,却是学着月氏战士的飞矛本事,一招便灭掉这个战力不俗的伍长,可怜这伍长至死也没想通,他究竟错在哪里。 两位伍长去其一,仅剩的一个又被马召棍影缠住,虽说未必落败身死,但战斗至此,本在人数上占尽优势的月氏战士们,终于失去信心,开始缓缓后退,想要撤离战场。 “杀,人头就是军功!” 感觉压力顿减,林十八却没有趁机喘息的想法,桩字营里出来的精锐,只有死战和战死两条路可以走。 形势倒转,一招得手的马召没选择去帮助马铮,而是再度扑向已经胆碎的普通月氏战士! 剩下的普通战士数量本就不多,马召挟余威而至,杀的更为轻松,加上林十八和周通两人的配合,几个呼吸间,迟疑未退的月氏战士,再度躺下五六个。 而战斗真正的终结,还是马铮跟那伍长双双同时跳出战圈,马铮盔甲上多出几个窟窿,那伍长则是连眉骨都被抽烂,汹涌而出的鲜血让他右眼暂时无法视物。 脸上露出惨然笑容,那月氏伍长将仅剩的左手飞矛高高举起,却突然说出汉话来: “头颅拿去!” 随着话音断绝,那伍长反折长矛,竟然直透心窝,前后鲜血齐飚而出,转眼一张脸就苍白如雪。 马铮望着死而不倒的月氏伍长,长长吁出一口气来,他缓缓转头,看见的却是两双诧异的眼神。 “夯货,过来扶我。” 倒下之前,马铮发出一声大吼。 二十二颗头颅,林十八独占八颗,剩下十四颗,马铮本不想要,但周通强调桩字营没这个规矩,硬塞给马铮七颗,两人平分。 出力最多的马召,却因为是随从身份,算不得功劳,但林十八说在桩字营,表现良好若是最终能够离开,马德途会亲自为其写一个评语,附赠给随从的主人带走。 当然,也只有马家子弟才有这份麻烦,像林十八和周通,就犯不着考虑这些事情。 说是头颅换取军功,但若非出于炫耀,谁也不会拖着一串头颅或者是在挂在腰间,又不是传说中的山精野怪,犯不着哗众取宠,想要表明杀敌数量,一双双耳朵或者是鼻子,就足够了。 也是这时候马铮才知道上次跟马召的行为有多幼稚。 返回营地,马德途并未出现,林十八带着耳朵、鼻子和马铮,去见的是二哨哨尉,尉迟达。
今年刚好而立之年的尉迟,在桩字营里身份颇为特殊。尉迟这个姓氏出自中原汉室,马铮第一次见到尉迟,就从其略显褐色的头发判断,此人该是有异族身份。 若是在帝国其他军中,异族也不算罕见,放眼看世界的汉帝宗室早在百年前就已经知晓这世界之广袤、族类之丰富,有漂洋过海来的欧巴罗人,还有那黑如炭的昆仑奴。 只是尉迟这一脉的先祖,其实便是桩字营敌对的月氏人,也不知道尉迟达是如何在桩字营立足,单凭这点也足以说明这个人的不凡。 路上马铮就听林十八说起此人,擅长一对长戟,最为得意的一场战斗,尉迟达割下的耳朵,穿在藤条之上围着腰间缠了三圈,那不是分润的军功,绝对是尉迟自己亲手杀死的敌人,其中还有两个哨尉,四个伍长。 马铮本就不会怀疑林十八的话,等到站在尉迟达面前时,马铮更是直接感受到来自这位哨尉的杀意,冷冽的眼神有若实质,扫过之处便如触电般微微发麻。 反观林十八,在尉迟达面前却没有丝毫拘束,哪怕尉迟达就那张冷脸,林十八仍旧举止如常,甚至直接在尉迟达的营帐里翻箱倒柜。 “姓尉的,怎么就没有点酒?八对耳朵换你一坛酒,干不干?” “是尉迟,不学无术还想喝酒?”尉迟达终于将眼神从马铮身上收回,冷笑着嘲讽那林十八。 “不学无术咋滴?你读书多,怎么不去考状元郎?喏,我这个小兄弟可是马家堡里的来,要不要你俩酸一阵?” 马铮嘿嘿一笑不好开口,那尉迟达却是一翻白眼,道: “他要有十八岁,我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蹴鞠!也就只有你们马家人,才会将军法当儿戏,老子最看不惯就是你们这些人!” 尉迟达的后半句自然是冲马铮来,不过马铮也不生气,人家讲规矩总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