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章 驱散
大头巾之所以是大头巾，指的就是他的身份，读书人。 不是所有人读书人都不会武功，但也不是所有读书人都会武功。一个会武功的读书人就不能叫大头巾了，因为这样的读书人很容易出名，出名之后就不愁利禄，会被人称为“文武双全”。 不仅大头巾不会武功，大头巾身后的那些流民山贼，同样也不会武功。 穷文富武，一群连肚皮都没法填饱的人，怎么可能会武功呢？ 所以马铮只需要站在原地，然后轻松的挥动鉄竹棍，就能将一个又一个悍不畏死的流民打翻在地，如果不是他一步步往后退的话，怕是那些层层叠叠的流民，就会因为拥挤不下，而被挤落到山崖下去——小路太窄了，旁边就是十多丈高的斜坡，滚下去即便不死，肯定也会缺胳膊断腿。 大头巾很聪明，战斗才刚刚开始就一个劲儿的往后退，不过也就是半柱香的功夫大头巾就停下来不再后退了。 “原来你真的是个高手。” 看到大头巾两股颤颤却又要竭力保持所谓的书生意气时，马铮脸上露出笑容。他从容的在那些流民身上踩过去，不是他这会儿没有怜悯之心，实在是躺在地上的流民让人没有刻意落脚的地方。 “你们是哪座山的山贼？” “我们......我们没有山头。” 或许是因为马铮和蔼的表情给了大头巾一定的信心，只不过和蔼这种表情跟马铮相对仍旧显得稚嫩的五官，其实并不匹配，就如同小狐狸脸上出现老狐狸的笑容，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 “没有山头？那你们难道打算去夜郎人的寨子占山头？不成啊，我已经答应他们了，要把你们赶走，你看，是我继续动手呢，还是......” 大头巾的脑子是好用的，所以不等马铮将这番话说完，他就已经将那些流民吆喝起来，哪怕受伤也要在别人的搀扶之下站起来，最后大头巾还向马铮作揖，虽然不是很标准，但也算时完成了应该有的礼节。 流民山贼走了，他们带着萧瑟的背影。 马铮心中有些感慨，他想起后世看过的一部喜剧片，里面有那么一句台词：决定一个国家乞丐数量的人并不是丐帮帮主，而是皇帝。 大汉帝国表面上的荣光并不能完全遮掩住底层的腐朽，马铮很怀疑，为什么大汉帝国立国几百年时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暴力反抗问题？ “你就这样放他们走了？至少那些兵器还行。”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让他们留下。” “那你就是在要我们夜郎人的命了，我只是想拿去换成粮食和种子。” “给他们留一条生路吧，别看他们现在是山贼，若是没有手中那些兵刃，他们转眼就会跟你们一样，不，应该是比你们更惨。” 夜郎小女子用古怪的眼神盯着马铮，“我族人一直说我少年老成，可我感觉，你比我还老，高手，你叫什么名字？” “马铮，你呢？” “我的名字很长，不过你可以叫我乌骨朵儿。” “乌骨朵儿？一种花么？” 乌骨朵儿点点头，“一种很毒的话，我们夜郎人的箭矢都会用乌骨朵儿的汁液浸泡，然后山猫中一箭也会死去。” “好吧，乌骨朵儿，你回来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履行我的承诺，我们夜郎一族要报答你。” 接受乌骨朵儿的报答？马铮淡淡一笑，他并没有这个想法，指着山贼退去的方向，马铮问道：“前面应该就是嘉州府了，对不？” “还有几十里路，天快黑了，除非你能长出翅膀来，否则天黑之前你到不了。” “我不怕夜路的。” “但是过河的船夫不会在天黑之后撑船。” 乌骨朵儿的话说服了马铮，没有渡船，马铮不可能飞过宽阔的岷江。 “走吧！” 大方的乌骨朵儿上前挽住马铮的胳膊，自然有夜郎人出来替马铮牵马，有人还想帮马铮拿鉄竹棍，这点小小的事情，马铮坚持要自己做。 一个战士不能放开自己的武器，哪怕就是在女人温柔的怀中。 乌骨朵儿让马铮感觉有些惊讶，明明身材很是娇小，但只有紧贴她的胸膛之后才会发现，其实这个女人很有料。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们寨子里有你看中的，都可以作为报答，夜郎人说话算话。” 马铮摸了摸鼻子，嘀咕道：“老子只听说过夜郎自大。” “啥？” “没什么，唔，我需要一个地方好好吃一顿饭，然后休息一个晚上。” “这个报答简直太简单了。” 乌骨朵儿很高兴，她看重的汉人一点都不贪心，证明她这个寨主是有眼光的，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是老寨主的女儿，所以才继承了山寨。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乌骨朵儿的骄傲，就是这个在马铮看来，破落如同野人窝的山寨。 的确很破落，也的确很野人。 哪怕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透，可除开跟着乌骨朵儿出门采买的那些人之外，寨子里的人，大多可算是衣不蔽体了，按照乌骨朵儿的说法，这些没有衣服穿的人，不是女人就是小孩子，当然没有必要穿衣服，尤其是只会如同山猫一样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孩子和整天干活的女人，更不应该穿衣服。 “为什么？” “磨损的太快，换的话，又要花很多钱。” 乌骨朵儿的回答好有道理，让马铮无言以对。 衣食住行，乌骨朵儿的族人吃的，是最一种古怪的耙耙，这种不知道夹杂着什么野生玩意儿的食物，马铮还真不敢吃，好在他还有离开刘家庄时，刘德住塞给他的干粮，喝一口野兔rou汤就一口干粮，倒是比干啃来的舒服。 至于说睡觉，马铮很是认真的看过了，整个寨子里可以称为房子的建筑物只有三栋，一栋算是夜郎人的祖宗祠堂，一栋是寨主乌骨朵儿的屋子，剩下的一栋竟然是朝廷留在这里的驿站。 乌骨朵儿告诉马铮，驿站是不能去住的，只要途径山寨的朝廷命官才能住进去，至于神庙，也是不能住人的，因为那是神灵的地盘。 所以马铮就只能屈就在乌骨朵儿的小竹楼上，他也没得选择，反正下面那些用石头垒起来，如同坟头一样的屋子，打死马铮也不会睡进去。 “你要是想跟我一起睡，也不是不可以的。” 无意中，乌骨朵儿看见了马铮的褡裢，黄澄澄的光芒让她两眼生花。 “我不打算买个寨主来当，不过我可以留几颗给你。” “那今晚房间就留给你了，我去外面睡。” 两手抓了七八颗金锞子的乌骨朵儿很激动，不过就是半斤金子而已，马铮却没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