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零九 帝京城中起风波
帝京内城，礼部。 诸多武举人从礼部离开，一路上仍在不断交谈。 “出了这扇门后，便莫要再谈论这些了，省得一不小心触犯了誓言......”有人担忧道。 众人神色一变，皆不再提及大墓之事。 待张溪云等人走出礼部大门时，众多武举人皆已三三两两离去。 礼部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见到张溪云出来，一名身着藏青飞鱼袍的刑部捕快下了马车，朝张溪云等人走来。 刑部捕快到了众人身前，朝张溪云行礼道：“刑部捕快哲山，见过张状元。” 张溪云一怔，自己亦是方才知晓摘下了武举状元，怎得这刑部捕快也已知晓？ “你......认得我？”张溪云迟疑道。 哲山闻言笑道：“是徐川大人命我前来。” 张溪云愣道：“徐大哥......？是他要见我？” “正是，徐捕头令我将你送往朝来客栈。”哲山道。 张溪云闻言一笑，点头道：“我亦是要回朝来客栈去的，这倒是省了不少脚力。” “还请你等上片刻，让我与同伴告别。”张溪云开口道。 哲山点头，独自走回了那辆马车旁。 张溪云转回身去，还未开口，方然倒是先说道：“想不到张兄与刑部捕头都交情不浅，我等才刚跨出礼部大门，便已有人前来接你，想必这些天来都一直在关注着礼部的动静。” 张溪云不由一笑，方然说得不错，想来徐川这些日子恐怕一直都派人等在礼部之外，这想要结交的姿态摆的极为明显了。 “张兄不必多说了，方才我们都听见了。”方然接着道，“既然如此，张兄便自前去罢。” “再过几日，我等皆要入宫面圣，届时再聚不迟。” 张溪云笑道：“既然如此，那今日就此别过。” 众人告别，张溪云上了刑部马车，往外城方向而去。 方然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心道这帝京城恐怕要出名了不得的人物了。 ...... 帝京外城，北市。 朝来客栈外，刑部马车将至。 张溪云走出车厢，望见客栈外高挂的牌匾，不由咧嘴一笑。 “昨日种种恍然如梦，今日终又回到了这里......” 哲山道：“既已将状元郎送回，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张溪云闻言挽留道：“不如一起进客栈歇息片刻再走也不迟。” 哲山摇了摇头道：“最近刑部忙得不可开交，实在不能再多耽搁，多谢状元郎好意。” 张溪云闻言倒是联想到许多，刑部最近公务繁忙，可会与大墓之事有关？ “告辞。”哲山抱拳道。 既然如此，张溪云也便不再挽留，开口送别一声，待哲山走后，他转回身子，走进了朝来客栈。 朝来客栈依旧热闹非凡，几乎座无缺席，众人皆在热闹谈论着什么。 张溪云刚进门便望见了正自在看着账簿的颜九君，笑着朝她走去。 “颜......”张溪云监副二字尚未出口，便见她一眼瞪来，随即立马将监副二字吞回了肚中。 他朝颜九君讪讪笑道：“颜老板，我回来了。” 颜九君只是懒懒答了一声：“知道了。” 颜九君身具仙路修为，张溪云刚至门口时，自然便已察觉到了他的气息。 见她没了下文，张溪云略微有些尴尬，站在原地不知是走还是留。 好在没过多久，颜九君便合上了眼前的账簿，抬头朝他望来。 “出去一趟，实力倒是提升不少。” 张溪云谦虚答道：“颜老板谬赞了。” 颜九君起身，缓缓走到他的身旁。 她秀眉轻挑，轻声道：“想不到竟然连离殃都看中了你，虽未能让你入苍羽军，却还是送了你一个状元之名。” 张溪云心中一抖，怎么颜九君连此事都知晓了，而且听她话中之意，自己这武举状元，乃是因离殃之故？ 他连忙道：“承蒙离大统领错爱，溪云愧不敢当。” 颜九君冷笑一声，道：“少与我装腔作势的了，随我来罢。” 说罢，她便转身上楼，张溪云急忙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三楼，颜九君领着他进了一间客房，徐川正在客房内独自饮茶。 “徐大哥？”张溪云道。 徐川见他进来，起身笑道：“终于等到状元郎了。” 张溪云汗颜道：“徐大哥这是折煞我了......” “对了，多谢徐大哥派人前去礼部接我。” “哎！你这说的哪里话，你回到帝京，又摘下了武举首名，若不是我不好露面，便该亲自去接你。”徐川笑道。 一旁的颜九君见不得这般场景，冷笑道：“都坐下吧。” 徐川忙道：“颜监副说得是，我们坐下再聊。” 三人坐下之后，徐川亲自添上三杯茶水，缓缓道：“溪云啊，你在礼部待了五、六日，帝京城中出了些变故，你恐怕尚不知晓......” 张溪云放下手中茶杯，心中暗道一声果然，朝他问道：“徐大哥指的是......？” 徐川望了颜九君一眼，只见她面无表情，随即笑道：“最近的事牵连甚广，与你在大墓中的经历亦有些关系......” 张溪云面色一正，道：“还请徐大哥与我说道一番。” 徐川叹了口气，道：“此事，还得从你离开帝京那日说起......” “你离京那日，刑部发生一件大事，华雄死了......” 张溪云听罢一惊，难以置信道：“华雄死了？” 徐川点了点头，道：“不错，华雄死了，但与刑部无关......” 说到此处，他话语一顿，随即苦笑一声，又道：“或许也该说有关......” 而听到这话的张溪云，顿时便想到了一个人，开口道：“神捕上官夏临！？” 徐川一愣，道：“你知晓？” 张溪云回道：“大墓之中，我曾与离大统领一路，离大统领诸多猜测，我皆知晓。” 徐川听罢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 他接着道：“既然如此，我便与你直接说清整件事罢。” “上官大......”徐川本能的要说出“大人”二字，却又连忙咽了回去，改口道：“上官夏临实则是丹成天怒中人，他隐瞒身份混入龙庭，更坐到了刑部神捕的位置，他亲口承认，华雄亦是被他灭口！” 张溪云听到此处，不由皱眉，华雄与灵乌派勾结之事，其实算是他栽赃华家，华雄真正勾结的乃是左道桃源乡，既然如此，那华雄其实并不存在与丹成天怒勾结之事，可为何上官夏临要杀了华雄灭口？ 而此事他却无法与徐川说明白，唯有颜九君早在武阁死斗结束后，便猜到了此事乃是张溪云栽赃华家，此刻，张溪云不由侧脸望向颜九君，却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对此事没有任何反应。 “此次武举之所以会选定在恶来之墓，亦是因为上官夏临揣测圣意多年，趁着帝师离京，想尽办法蒙骗陛下，方才下了这道圣旨。” 张溪云点头，徐川所说与当日离殃的猜测几乎无任何差别，可见离殃究竟是何等妖孽。 徐川接着道：“离大统领回京当日，便将此事上禀陛下，陛下龙颜大怒，在并未知会刑部的状况下，直接令离大统领率苍羽军前去捉拿上官夏临。” 张溪云忙问道：“可曾拿下？” 徐川不由苦笑地摇了摇头，道：“若是捉到了那便好了，可偏偏就是让他逃了。” 张溪云难以置信道：“离大统领亲自前去，竟还是被他跑了？” “不知为何，上官夏临像是早便知晓了事情败露，据闻离大统领进宫面圣后不过一个时辰，他便已经离开了帝京城，苍羽军闻讯直追而去，至沿海一座小镇中追上了他，可竟有六尊丹成天怒的丹王前来接应于他......” “离大统领被五尊丹王联手纠缠住，终是被上官夏临趁机逃离了中皇洲。” 张溪云叹了口气，想到上官夏临竟能藏身龙庭多年，更策划了恶来墓之事，如今被他逃了，恐怕是放虎归山。 张溪云沉吟片刻，略微迟疑道：“这些事的确极为严重，可为何徐大哥要与我讲这些？” 徐川面容犹疑，最终开口道：“之所以将此事告知你，其一是因为你入了钦天监，禁丹大案日后必会涉及，其二则是你本就身在此案之中，华家之事与你有关，而据离大统领所言，大墓之中亦是因你方才能找到两尊丹王，而柳昊也是被你斩杀。” “还有......”他面色阴晴不定，叹了口气道：“你要知晓，入了帝京城后，必会被户部官员注意到，而你又多次崭露头角，自然会被户部调查，在户部中留下一纸卷宗。” “而你等回京那日，离大统领面圣的一个时辰之内，还未离开帝京城的上官夏临做的最后一件事......” 徐川望着张溪云，沉声道：“他前往户部，将关于你的卷宗记录通通借故带走了！” 听到这话，张溪云自己也是被惊得合不拢嘴，端着茶水的手僵住，半晌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迟疑问道：“徐大哥你是说，户部调查了我的身份，记录在了卷宗之中，留在户部，而如今这些卷宗都在上官夏临逃离帝京之前带走了......？” 徐川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上官夏临叛逃龙庭之事，如今还被陛下下令瞒着，除却身在帝京的龙庭诸多官员知晓外，尚未传扬出去，可此事终究瞒不了多久，整个五洲都会知晓.......” “本来你还尚未真正任职，此事不该告知于你，可正是因为上官夏临带走了你的卷宗，陛下方才允许提前将此事告知于你......” 张溪云如今脑袋一团浆糊，他完全摸不清头脑，自己与这上官夏临无冤无仇，甚至连一面都未见过，他为何要在逃离帝京前，取走自己在户部的记录。 徐川见他神色难看，宽慰道：“放心，如今你身在帝京，即便他对你不怀好意，却也不敢再回帝京城。” 张溪云苦笑一声，道：“可我总不能一直躲在帝京城里，待我任职之后，早晚是要出这帝京城去的。” 徐川点头，道：“这亦是我等最担忧的，若是按照我等的分析，关于上官夏临为何想要彻查你的身份，其中恐怕有两大原因。” “其一，你三次坏了丹成天怒的好事，与安陆平大人一同来帝京城时，你查出了灵乌派与丹成天怒暗中勾结，之后在帝京城又揭露了华家与灵乌派勾结，亦是与丹成天怒勾结之事，最后在大墓之中，你剑斩柳昊，更助离大统领寻到两尊丹王，使得上官夏临隐藏多年的身份暴露.....” “其二，安陆平大人亲自举荐了你进入钦天监，又得颜监副亲口承认，而你身为天琼行走，如今崭露的天赋堪称妖孽，若是任你成长，将来在钦天监中处处与丹成天怒作对，对他们来说必是大祸，不如趁早铲除......” 张溪云听完徐川分析，方是真正苦笑不已，徐川所言句句皆有道理，他自己都没想到竟与丹成天怒在不知不觉中已牵涉如此之深。 也不知这是冥冥之中属于自己与丹成天怒的缘分，还是与钦天监的缘分？ 自己竟莫名其妙已坏了丹成天怒诸多好事，如今更是要真正进入彻查一切禁丹案的钦天监，也无怪乎丹成天怒会不由地想宰了自己...... 张溪云有苦难言，却也只好开口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徐川叹息道：“我也知晓让你知道自己被丹成天怒盯上，你心中难免不安，可又怕你什么也不知晓，说不得便会落入他人圈套。” “徐大哥不必说了，我知晓你们是一番好意。”张溪云道。 徐川接着道：“既然如此，我也便不再打扰了，刑部这几日亦是忙得不可开交，你刚才从礼部回来，便多休息吧。” 他知道张溪云需要些时间自己去理清思绪，故而打算告辞离开。 “上官夏临已经逃了，刑部最近还在忙些什么？”张溪云想起方才的哲山亦是如此说，不由疑惑道。 徐川正要起身离开，听见张溪云问起，又再坐下，苦笑道：“便是因为上官夏临逃了，陛下龙颜大怒，户部多年未能查清上官夏临身份，又被其带走了你的卷宗，自然责无旁贷，连户部尚书都被撤换。” “而刑部众人这些年与上官夏临共事，竟无人有半丝察觉，亦是难逃牵连。” “昨日，张、盛两位神捕更是一起上书请罪，自请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