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爱在夕阳下
日月如梭，岁月如歌。 阴晴圆缺，四季轮回。 历史，压缩了时间，压缩了空间,压缩的结果，是很多人、很多事件、很多时间都被忽略！ 谁还记得1800年前的某一个冬季的大雪和强地震； 谁还能说清1500年前某一个夏初的干旱和飓风； 谁还在乎200年前的春天曾经发生过SRS和H1N1.当然,那时人们仅仅知道有瘟疫,所有突然死亡的病人，统统归属为急病！ 在那些被压缩的浩瀚的历史星空中，能够占到纳米粒那么大的一个地方，在当时，大概，可能就是惊天动地的事情。 历史，送走了二十世纪，迎来了二十一世纪。 中国，送走了由大悲到大喜的08年！ “5.12”SC“汶川”地震，使举国同悲，但“中国雄起”的呐喊响彻云霄，让中国人更加团结； BJ奥运会的圆满成功举办，使中国人扬眉吐气。更让海外华人真正知道了祖国的强大，才使海外赤子的腰板更硬朗。 中国永远不称霸，但世界看中国的眼神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世界也开始重新审视中国。 中国人在扬眉吐气中，迎来了09年共和国六十年华诞。 新年的钟声刚刚敲响，寒气依然袭人,但回暖的春意从南海启程，越过十万大山，跨过万里长江，没有在秦岭上徘徊，悄悄向华北平原慢慢挺进，虽然还没有到达。 杨德荣和郭小燕在垂暮之年，尽情的享受生活，享受暮年幸福的每一天。 踏着新年的钟声，迎着初升的朝阳,郭小燕身穿一件大红色羽绒装，头戴一顶红色的圣诞帽.。杨德荣依然身着有着悠久历史的草绿色军大衣，已经褪色的军用“四喜”帽佩戴在杨德荣的头顶，使他时时不忘曾经经历的血与火的战争。已经被手指戳破，不知缝补了多少层的一双绿色外表，内置羊毛的手套，好像在时时提醒杨德荣，这双像树根一样交错的老手，已经无力再为共和国添砖加瓦，虽然很无奈，但他很自豪。 杨德荣两道白色长寿眉像利剑，闪着银光，他的神韵告诉人们，这是共和国的功臣。 岁月可以流逝，但功臣的功绩会使人们永远铭记。 冬日里的京都，金水河水早已没有夏日那样活泼，涨涨落落，好像恬静地睡着了。 隆冬的太阳，心灰意冷，穿了很厚很厚的衣服，暖气被裹在棉衣之中散发不出来，而使天空整日风起云涌，不时伴有尘沙飞扬。 严冬里的寒气，好像一位美丽的、高贵的、矜持的公主，舞动着她那神奇的面纱，送来阵阵凛冽的寒风。 繁华的王府井商业街区，道路两旁的松树苍翠骄傲的笑迎着凛冽的西风公主，并摇晃着身子，向世人展示不畏严寒的高贵与典雅。 严寒并没有阻挡住商业街区如织的人流，而如织的人流，凛冽的寒风同样没有阻挡住杨德荣和郭小燕这对老夫妻既矫健，还略带蹒跚的脚步。 “停一下！” 在的士候车区，杨德荣夫妇搭乘的士来到长城脚下。 “大爷，您慢着！" “谢谢你，美丽的司机师傅！” 杨德荣和郭小燕，一边与司机挥手告别，一边携手相互搀扶着，登上八达岭长城，站在古长城的烽火台上，北国风光尽收眼底，虽然没有万里雪飘的壮观美景，但千里冰封依然那么妖娆。 数九寒天，虽然没有春天迷人的鸟语花香，没有夏天壮观的闪电雷鸣，没有秋天诱人的丰硕果实，但大自然含蓄的美则更凸显高雅。 杨德荣走了一会儿，从嘴里、鼻孔里喷出来的团团暖气凝成了一层层霜花儿，挂在他两道银色的剑眉上。 “老头子，看，你眉毛上结出了冰溜子！来，弯下腰，我给你打打冰碴子。” “看你说的，我是氟利昂啊，会制冰！” 杨德荣虽然不知道自己眉毛上挂着冰溜子，但他还是顺从的弯下腰，任由郭小燕在他的眉宇之间来回轻轻的拍打。 虽然郭小燕的双手不会再给杨德荣芊芊玉指的柔情，已经失去了传递“电流”的功能，但无声的爱的电波永远不会消失。 春节是阖家团聚的日子，而每年的春节，只要不是大雪封山，登长城则是杨德荣夫妇二次走进“围城”的必修课，虽然他们已经不再年轻，但积习难改。 因为只有到了长城之上，杨德荣夫妇才会忘记孤独，与那些望远登高的年轻人一起，分享不到长城非好汉的快乐！ 多少次，望着古炮台，杨德荣仿佛又回到了烽火连天的峥嵘岁月，回到自己与死神搏斗的日日夜夜。 “荣哥哥！” 杨德荣仿佛听到米华在后方医院，拉着自己的手，撕心裂肺的千呼万唤，才将自己从死神手中拉回来。 战争使杨德荣经历了生与死； 战争更是他知道，打江山的一代人是如何抛头颅洒热血，共和国的今天，是一代人的热血铸就,。 站在古炮台之上，依偎着充满沧桑的长城古砖。杨德荣仿佛看到，张小兰为了国家的利益和组织的需要，为了支持自己的工作，脱下心爱军装的那份不舍！ “滚！滚回你的老家去。” 五十多年过去了，台湾“安心”旅社的枪声，依然在杨德荣的耳旁萦绕。 杨德荣仿佛看到张小兰倒在了血泊之中。 张小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丈夫发出了“回家”的信号。 那时，也许张小兰只有一个心愿，只要丈夫能活着回“家”，既是自己死，也死得其所，死的有价值，死的无怨无悔。 想象着台湾“安心”旅社的血腥，五十多年来在杨德荣的脑海中形成了定格。杨德荣知道，“滚”，虽然是一个贬义词，但杨德荣更知道，一个“滚“字，凝结了爱妻张小兰多少期盼，这是她内心的呐喊，是对“家”的眷恋，是对亲人的祝愿，祝愿亲人早日把家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眺望远方，杨德荣情不自禁的朗诵毛主席的诗词。 眺望远方，杨德荣多希望米华、张小兰能和他一起分享祖国繁荣的美好时光！ “小燕，要是她们都健在该有多好！”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来，你打我一下。” 话一出口，杨德荣知道自己错了，双手颤抖，拉着郭小燕直道歉。 “老头子，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要道歉的应该是我，不是你。是我蹉跎了我们曾经拥有的幸福美满的岁月。要是她们都健在，还有我吗？我知道自己在你心中没有地位，但我不后悔！唯一后悔的是自己年轻时候不知道珍惜，既伤害了你，也伤害了自己，请你原谅！” “老婆子，那些陈年旧事，让它像东流水一样“漂移”吧。” “要是时间能够倒流，岁月能够重来该有多好！” 望着杨德荣，郭小燕感慨万千。 “你这是痴人说梦话，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成了老妖精。“ “来！我们靠着城墙歇歇脚吧！“ 杨德荣扶着郭小燕靠在长城之上。 一对鹤发童颜的老人，站在长城之上，俨然就像一尊如玉的雕塑，冰清玉洁矗立在长城之上。 郭小燕将头靠在杨德荣的胸前，她能听到杨德荣每一次心跳！ 砰！砰1 那么铿锵有力。 靠在杨德荣的胸前，郭小燕能感受到他的胸襟是那么宽阔、伟岸，像大海一样，包容和海涵。 体味着杨德荣身上特有的气息，郭小燕第一次感受，异样的浓香是那么诱人，让人陶醉。 郭小燕惬意地闭上眼睛。 塞外的寒风将郭小燕满头银发吹乱。她闭着眼睛，习惯性的用手将凌乱的银发拢到耳后。 精神矍铄的杨德荣，用他那爬满榕树根系的双手，爱抚的抚mo着郭小燕，像盛开的ju花花瓣的脸庞。而每一枚ju花瓣都洋溢着笑意、洋溢着幸福。 杨德荣附在郭小燕耳朵上，悄悄的告诉她： “莎士比亚说过：‘爱是一种甜蜜的痛苦，真诚的爱情永远不是走一条平坦的道路的’。正是我们曾经痛苦过，才更珍惜现在，期望明天更美好，你说是不？” “怎么，老老了，对文学又发生兴趣了？” “什么呀！我年轻时就是莎士比亚的粉丝。” “你美吧！吹吧！” 虽然杨德荣与郭小燕的青春年华已经被岁月殆尽。但爱超越了时空，穿越了年龄。 爱！使一对曾经经历过无数次感情坎坷的老夫妻，焕发了青春，使他们更加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也只有经历爱的坎坷，才知道爱的珍贵，他们只此深深的感到：“爱是一种感受，即使痛苦也会觉得幸福。爱是一种体会，即使心碎也会觉得甜蜜。” 也许正是爱恨交错，才使他们忘记了岁月， 也许正是爱恨交错的冲击力，才击穿了年轮。 杨德荣与郭小燕，在调侃中、爱抚中，享受爱！趸拥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