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四合院忧思
四合院，一般由东、西、南、北四面房子围合形成的内院式建筑。最简单的四合院只有一个院子，比较复杂的有两三个院子组成。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前，京都富贵人家居住的深宅大院，通常是由好几座四合院并列而组成。由青砖蓝瓦建筑而成的四合院是京都的标志性建筑之一，由此驰名中外，世人皆知。而在古朴而典雅的四合内演绎的情缘故事，使历代文人墨客不惜挥洒笔墨。 米华与丈夫杨德荣在京都结婚用的房子就是最简单的四合院，虽然他们婚后在四合院生活、居住的时间很短，但却在四合院内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和难以忘怀的印记，特别是，当四合院内的腊梅花开之时，疏影暗香的腊梅花常使米华沉醉其中。腊梅树下，米华与杨德荣一起闻香赏腊梅的一幕幕，在米华的脑海中迅速膨胀溢出，由此，当丘八提议改建阿翔家的老宅院时，米华首先想到，要把阿翔家的老宅院改建成四合院风格，而且必须要栽种腊梅树。也许他人无法探究米华的内心世界，只有四合院、腊梅树，才能见证米华对故乡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是那么地眷恋。 “只要有图纸，四合院好建，但台湾的腊梅主要是夏腊梅，枝繁叶茂照样开花。不像大陆的冬腊梅，傲视冰封才敢花开万朵，缤纷怒放。台湾腊梅花开时节，没有大陆干支花开，含笑迎风雪的意境。 腊梅树吧，原产于大陆的滇西北、川西南以至藏东一带的山地。大约在6000年前分布到了长江以南地区。据历史记载，台湾原来并没有腊梅树，明朝郑成功从荷兰殖民者那里收复台湾时，从大陆带来了腊梅树种，自此以后台湾才有了腊梅树。” “丘八伯伯，想不到你对腊梅有如此的了解，大家！大家！”阿霞拍着丘八的肩膀恭维道。 “你伯伯我是谁，孤儿院的高材生，嘿嘿！不过！我就是那一百只小鸟炒一盘的主，光剩嘴。学过的文字不会写，全部还给了牧师。儿时的伙伴，他们只知道我粗矿、贪玩，不爱学习，但我也有细腻的地方呀！比如记忆力超群！” “你会细腻，谁和谁会信呢？”阿霞不屑丘八的说辞。 “我对腊梅树有如此多的了解就是细腻的表现！你刚刚不是还夸我是大家，很可惜我这个大家不会揣测心理，不知道阿妹喜欢紫薇花，正是阿翔每天一束紫薇花才征服了阿妹，要不然……” “啊！要不然你会怎么样？丘八伯伯！”阿霞惊奇地看着丘八问道。 “没有要不然了…… 嗨！我就是一说。”被阿霞追问，丘八顿时脸颊挂起了红晕。 “用说吗？我已经猜到了，你一定暗恋过我阿妈，是这样！ 你曾用腊梅花献殷勤与我阿妈，对不？ 这事非常严重！”阿霞围着丘八，一边转，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 “别转了，烦死我了! 阿妹是阿翔，我好兄弟的婆姨，你的阿妈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傻姑娘！” “当年在孤儿院，你肯定喜欢过我阿妈，很可惜你献的是腊梅花，而阿妈喜欢的是紫薇花，结果我阿爸用紫薇花将我阿妈的芳心征服，没错，应该是这样！” “好！好！不说了！阿伯佩服你丰富的想象能力，行不？ 我与你阿妈、阿爸，是亲兄妹，知道不！谁没有年轻过，谁没有对情感有过美好地向往，你！我不许你胡猜瞎想。”被阿霞看穿内心，丘八只好用亲情掩盖自己曾经失落的情感。 听从丘八的建议，米华打消了购买别墅的念头，但她希望未来，翻盖阿翔家老房宅院时，房子的样式除了是四合院的风格外，同时要在四合院内栽种腊梅树，此时丘八不知哪来的灵感，对腊梅的品性有了高深的感悟和品味，让阿霞对他敬佩有加。 “不管是冬腊梅还是夏腊梅，只要是腊梅就行。”面对丘八追述的台湾与大陆腊梅花开时节的不同形貌，米华没有过于苛求，只希望未来居住的四合院，只要有腊梅树就很满足！不想，“腊梅”两个字，又一次激起了米华内心不安的涟漪，让她陷入无尽的思念之中——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王安石.《梅花》) 腊梅带着米华的思念，带着她对丈夫杨德荣的难舍，回到了她与杨德荣一道品赏腊梅，呤诵古人王安石的《梅花》诗句之中。 当美丽的冬雪，舞动着轻盈的舞姿，在京都飘飘洒洒，瞬间把大地，把古老的京都带到幽雅恬静、晶莹透剔的世界，让天地间浑然一色，银光闪闪之时，杨德荣与米华一起看飞雪，闻幽香，话梅论道。 “小华你知道吗？梅，以它的高洁、坚强、谦虚的品格，给人以立志奋发的激励。在严寒中，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腊梅是冬季一道亮丽的风景，它与竹、松被古人称为“岁寒三友；它是冬的挚友，雪的伴侣。腊梅不与百花争春，不和群芳斗艳；论容颜比不过牡丹，论芳香赛不过兰花。但它以独特的性格和魅力鹤立鸡群，力压群芳。 腊梅生性孤傲、坚强，越是冰天雪地越能彰显它的本色。腊梅喜欢在雪中开放，因为它恋着雪、雪爱着它，它们是超凡脱俗的恋人。 腊梅虽然妩媚但不娇气，在没有绿叶的干枝上，它开的自然、高雅、洒脱和霸气。由此，自古以来有无数文人墨客踏雪寻梅，留下篇篇千古诗文； 梅花，以它的冰肌玉骨、凌寒留香的品格，被喻为民族的精华而为世人所敬重么！ 腊梅的品格，即是做人的品格。人如果能像梅花一样，在任何恶劣的环境下都保持一种平常的心态，不为金钱所惑，不为权势所屈，顶天立地，常持一份做人的基本节律，那么，无论你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生活环境和心境，都能不屈不挠，不折不扣，挑战自我，战胜自我。” 米华想象着与丈夫杨德荣站在腊梅树下，一起吟诗赏梅时的一幕幕。 “德荣，你是否安全到‘家’？这个时候，我‘家’应该是腊梅开花的时候，你是否会像腊梅一样，不论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傲雪自强。我知道大陆的政治运动一波又一波‘三反、五反，整风和反右斗争，特殊时期……’你是否受到了牵连？我们家的四合院是否能躲过“破四旧”的风暴？《香港大公报》报道的那些案情是否是真是的？报道中说，红卫兵革命小将对京都胡同中的四合院，曾经住过王公小姐而深恶痛绝，而遭到打砸，使其成为残垣断壁，那是历史遗产呀！你和咱家的四合院有否遭遇……？ 为什么在血与火的战场出生入死的战友他们会是叛徒？ 那么多‘走资派’被‘架飞机’，被戴高帽子，被游街示众，被关牛棚，被下放劳动，什么是‘走资派’呀？有必要像犯人一样去惩罚吗？” 米华不敢往下想，她无法想象天安门广场之上，无数人为什么会那么疯狂的被膜拜；她无法明白，天安门城楼之上伟人挥挥手，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威力和影响力！由香港和澳门传递的，大陆的政治运动和波澜壮阔的特殊时期，让米华无法理解，使其深陷迷茫和疑惑之中。 …… “不就是一棵腊梅树，你有必要闷闷不乐吗？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在台北卖烧烤的摊位就在花卉市场的旁边，认识很多玩观赏树的大家，到时候，一定为你寻找到一棵枝型都称心如意的腊梅树，让你醉卧花香之中。” 丘八不知道米华内心所思所想，他以为米华是因为台湾无法生长冬腊梅而郁闷、而惆怅，所以才要为她宽心， “丘八伯伯，你说自己认识很多玩观赏树的大家，是不是骗人的，腊梅散发的是幽香、是暗香，不会醉人的，是需要慢慢吸允，才能从中体味她的高雅。‘疏影暗香’就是暗喻腊梅的，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我看你依然没有被熏陶，没文化真可怕！” “我已经说过，自己把学问还给了牧师，没什么可怕的啦！” 丘八本想以花慰人，不想被阿霞取笑，却依然笑哈哈的，。 “你说话要算话，千万不要给我搞一个桂花树回来吆！”听着丘八与阿霞之间因梅花而起的争执，米华没有评判他们之间的对与错，而是顺水推舟迎合丘八。 米华请人做了设计，阿翔家的小土院变成了小古香古色的蓝色砖瓦四合院，与粗壮的栾树相比，新栽的台湾夏腊梅与树冠庞大的栾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阿姨，前些年我到香港，从一份建筑画报上了解到，四合院的建筑要求有很多，非常讲究。四合院的正房必须建在小院的正北方向，东西两侧的房子必须低于正房；四合院的院门要设计在面向正房的右手边，而且门口要放两尊石狮子，从风水学的角度出发，四合院不能独树一支，所以栽种腊梅我坚决拥，而且梅花幽香，香飘万里令人着迷。但问题是，如果小竹屋不拆除，如何才能彰显四合院的风格呢？不伦不类，影响风水。 其实，我明白，也知道，思荣在小竹屋出生并成长，而你在小竹屋渡过了十几年的风雨岁月，苦乐同在，这些我能理解，但这不是惟一。如果我分析的没错，你是想给我阿爸留下一个回家的标记，你怕阿爸找不到回家的路，一定是这样！。 不过，阿爸在基隆出生并成长，基隆的每一条巷道都留下了阿爸童年走过的足迹，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阿爸找不到回家的路！” 被阿海窥视到内心的秘密，加之思荣和阿霞一再游说和攒动，米华入住的小竹屋不得不被拆，纵是她有一百个理由不想被拆，但她自己无法起口原因，最终，竹屋、土屋和石阶在阿海那架变焦镜头下，成了永恒的图片，唯一不变的是老宅院内那棵栾树更加枝繁叶茂，它像母鹰一样，呵护着那株纤细的腊梅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