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乃父之风
柳翠翠抓起夏飞阳的时候，顺手触碰到冷却的洗澡水，立马勃然大怒，叫道：“夏荷你个小贱人，竟然怠慢身受重伤的三少爷！让少爷洗冷水，来人呀！把那个偷jian耍滑的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夏飞阳吓了一跳，连忙制止道：“娘！小荷荷已经是我房里的人，是我不让她加热汤的……听说凉水有益于治疗瘀伤，儿子想试试……” 柳翠翠这才稍稍息怒，盯着门口吓得半死的夏荷，悻悻道：“这次三少爷替你说话，老娘便饶你这遭，下回再有怠慢三少爷之处，仔细你的皮！” 旁边夏展鹏皱着眉头，等妻子发完飚，暗怪这母老虎实乃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之人，眼前最要紧的是了解儿子伤势，为一盆温吞水跟丫鬟较什么劲？ 柳翠翠教训完夏荷，回过头看见自己儿子黑乎乎凹陷进去的胸腔，吓得魂飞魄散，眼泪不要钱地滚出眼眶，两腿软得站立不稳。 “哪个天杀的哎，将我儿子伤成这样……小飞飞呀，亏你这小身板怎么熬受得住……他爹！快给儿子看看伤势怎样？”柳翠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了几句，脑子终于回归正常，一把将夏展鹏拽到前面来。 夏展鹏当了十几年的妻管严，在凶悍泼辣的老婆大人面前一点脾气没有。也不理她，仔细端详着夏飞阳胸腔的伤势，伸手贴到上面，运出真气，感应夏飞阳体内的伤情。 夏展鹏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肋骨……全都断了，还有几处粉碎……内脏，也伤得不轻……” 夏展鹏缓缓说出夏飞阳的伤情，柳翠翠听罢美目一翻，晕倒过去。 夏展鹏一把将妻子搂在怀里，面现狐疑地盯着夏飞阳。以他的见识，胸腔肋骨全部断碎，心肝脾肺肾尽皆破裂，如此重创，足以令任何一个炼体期的武者当场丧命，就算自己这个炼气七重的高手，也不可能幸免！ 那么眼前这个儿子，是如何活下来的？还能自主行动优哉游哉地洗澡？ 第一个念头，夏展鹏就是猜疑自己儿子被人夺舍了。 夺舍这东西玄之又玄，只是听老辈武者说过修真界里有这类奇事，连在修真宗门做过外门弟子的老头子也不甚了了。问题是夏家镇乃穷乡僻壤之地，怎么可能有那种大神通者恰好到此赶上儿子重伤垂死，夺占他的rou身？ 夏展鹏凝望着儿子清明透彻、毫无虚怯之意的目光，忽然觉得自己想多了。生怕自己的狐疑冷了儿子的父子之情，他宁愿相信自己儿子是武道传说中那种妖孽级的绝顶天才，凭着自身的意志和傲人体魄，逃过必死的厄难。 “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夏展鹏紧绷的面孔放松下来，露出慈父的天性，关切问道。 “最初受伤的时候，孩儿失去了知觉。醒来全身疼痛，是那种从没有过的刺痛，身体不听使唤无法动弹……调息一阵后，那种如丝如缕的神经刺痛感，变成身体局部面积的闷痛，身体慢慢恢复行动能力了……” 夏飞阳如实叙述身遭致命重创的感受，他意识到这个便宜老爹对自己真实身份产生怀疑了。 “你恢复了行动能力，然后……直接跳窗逃离了现场？” “不是……”夏飞阳摇摇头。 “孩儿能够走动以后，想跑到院子里叫那几个小厮，还在门口摔了一跤……孩儿这才知道，他们也都遭了毒手。跟着孩儿就想到，我若从大门走出去让人看见，徒令家族的颜面蒙羞，于是重新回屋，跳窗回家……” 夏展鹏暗暗舒了口气，彻底打消夏飞阳被修真界老怪物夺舍的疑虑。 夏飞阳所说的逃命过程，与他们在现场查看后的分析完全一致。 如果夏飞阳真被修真界老怪物夺舍，不会幼稚得连跳窗逃生的基本经验都没有，多此一举的想到院子里叫人，平白摔了一跤……还是缺乏历练呀！这个妖孽级天才儿子，还需要更多的风雨磨砺，才能长成参天大树！ “你回来以后，都吃了哪些丹药？” 夏飞阳把服用过的丹药一一跟便宜老爹说了。夏展鹏点点头。 “你现在基本行动自如，是那些丹药的药性压着你身体的创痛，过几个时辰，药效过了，还有得你受的。” “孩儿明白，那点痛……孩儿还熬得住。” “一会我去跟你爷爷讨一粒回春丹。你可切莫大意了，如此重的伤，稍有疏忽都会让你身体留下暗疾，误你终身……对了，看清下手的人是谁吗？” “看清了。”夏飞阳心头掠过夏正义虐杀他时的音容笑貌。 “嗯？”夏展鹏眉头又是一皱。死里逃生的儿子既然看清凶手样貌，为何不直接说出凶手名字，说话留半截？看他全无愤怒之情的平淡样子，莫非……“凶手，是家族里的人？” “是。”夏飞阳依旧不动声色地回应。 “你的意思……”夏展鹏猜想，莫非凶手是家族里哪一位自己惹不起的长辈，儿子不想自己为难，所以不肯透露凶手的名字？ “孩儿今夜所受，想亲手还给对方。”夏飞阳双目迸出精光。 原来如此……夏展鹏呆呆地多看了儿子两眼，猛地哈哈大笑。 “好！好孩子！这才是我夏展鹏的好儿子！睚呲之怨，现结现报！生死之仇，亲手相还！这，正是我夏家开枝散叶、繁衍不绝的千古祖训！具体你怎么打算，说给爹听听，爹会全力支持你！” “再过一个月，就是家族新晋子弟大比，孩儿想借着这次大比，在擂台上亲手了解了这个仇人。” “一个月？”儿子的仇人过一个月会出现在家族大比上，夏展鹏对凶手的身份也猜出七八分了，忍不住微微蹙眉。 “普通人伤筋动骨一百天，咱们武道修士，疗伤恢复的速度，虽然比普通人要快得多，可是你不光胸骨断碎，腑脏也都严重受损，即便老爷子赐下宗门秘药回春丹给你服用，想在一个月内与人生死相搏，恐怕也是勉为其难。” “你说凶手是族里的人，而且还将参加一个月后的家族子弟大比。这个敢对你下死手的族中小辈是谁，为父能猜到。看他重创你的功力，修为应该达到了炼体七重，可你只有炼体六重，就算养好了伤，又如何是他对手？” 夏飞阳苦笑道：“爹可能忘了，孩儿十五岁便已晋级炼体六重。这两年执迷不悟，只顾着在女人堆里荒唐，耽搁了修为进境。不过今晚受此一劫，孩儿感觉蹉跎了两年的晋升瓶颈有所松动，相信，可以在这一个月内突破晋级。” “好！好！好！”夏鹏飞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喜上眉梢。 “那小野种原本废材一个，不知有什么奇遇，短短几个月，竟让他修炼到炼体七重，也算有点天分。但我儿若非这几年贪花好色、有所延误，眼下便是修到炼体九重，也绝非难事！族里几百年来的第一天才，非我儿莫属……” “呵呵，为父有子如此，今生无憾矣！”夏展鹏大是得意。 ——什么叫贪花好色……有这样评说自己儿子的么？ 夏飞阳飞红了脸小声嘀咕，被便宜老爹这一席话羞臊得无地自容。 偷偷瞥了瞥便宜老爹怀里即将苏醒的便宜老娘：“爹，儿子重伤在身，还没穿上衣服，您老人家就让孩儿一直这么站在这里跟您说话么？” 夏鹏飞这才注意儿子一直光着身呢。 特别扫了一眼夏飞阳双手扯着浴巾遮挡的鼓胀部位，黑了脸冷哼一声：“果然是个小畜生，对自己亲生母亲也敢做不伦之想……” 夏飞阳大窘，急忙分辨道：“爹，不是您想的那样……” “好啦！你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你，还跟为父狡辩什么？” 夏鹏举狠狠瞪了夏飞阳一眼，又忽然展颜一笑，腾出一只手拍拍夏飞阳肩膀，挤挤眼：“不过……我喜欢！飞儿果然有乃父之风！哈哈哈哈……” 夏飞阳楞了一下，才品出便宜老爹话里的意味。 ——有乃父之风？这便宜老爹难道对便宜奶奶也曾有过非分之想？是这意思吗？尼玛！这是怎样一个奇葩老爹、禽兽老爹呀！ 汗！大汗！ “别傻愣了，赶紧穿衣服吧！我带你娘去找老爷子讨要回春丹，一会再过来！”夏鹏举观察到怀里的母老虎马上要醒了，赶忙抱着她向外掠去。 “父亲留步……”夏飞阳想起什么。 “飞儿还有何事？” “父亲只要把孩儿回来的事情，告诉爷爷一人就可以了，孩儿不想把这消息泄露出去，让那个小杂种有所防备。” “这个么……”夏展鹏沉吟一下，面色一寒：“这个不难做到，将门口两个家丁和你房里这个小丫头灭口就成了。” 夏飞阳闻言吓了一跳。果然是个草菅人命、阴毒狠辣的便宜老爹呀！张嘴就要灭去三条无辜的人命，换个身份立场的话，眼前这个看上去仪表堂堂却满肚子男盗女娼的夏家七公子，绝对是自己行侠仗义务必铲除的人渣败类！ 可这人渣败类却是自己便宜老爹…… 夏飞阳苦苦一笑，道：“那也不必，调那两个看门家丁来给孩儿做小厮，跟这小丫头一块在我房里不许出门，直到家族大比就可以了。” “那便依你。”夏展鹏无所谓地瞥了门外的夏荷一眼，飞快掠走。 隐隐听到夜幕中传来柳翠翠苏醒后的惊呼：“这是哪里？他爹，咱们小飞飞在哪里？老娘要去看小飞飞……” 奇葩呀奇葩——夏飞阳无奈地直摇头。 门外的俏美小丫鬟夏荷，又被夏展鹏临走前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吓得半死，拍着小胸脯蹑手蹑脚地走进浴室。 这一夜，先是担心被残暴荒yin的三少爷虐死，跟着又差点被主母下令乱棍打死，然后老爷发话要将她灭口……呜呜，姑奶奶的命咋就这么贱呢？ “哎呀，小荷荷，你怎么又要哭了？少爷我不是说过要时时看见你笑吗？没事了没事了，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了。”夏飞阳哄着小丫鬟道。 “少爷……以前……你不是总要奴婢替你换衣服的么……” 夏荷期期艾艾，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