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交易

    容烟的心骤然缩紧。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术，却觉得不太对劲。

    身后白容似乎轻轻颤了颤。

    但没多久，蓝光消失了。祖上收回手，转身走回人群中。

    “那棵树的妖息有些浓重，”她苍老道，“我净化了一下。”

    净化！

    容烟怔了怔，要回头看白容，却被他的手按住，动弹不得。

    “祖上，”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了，“神女大人还是找不到！现在怎么办？”他微微迟疑一下，“您刚才说……有妖息？那……莫非神女大人被妖怪抓走了？”

    话音未落，不少神族人随声附和。

    祖上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发出一阵闷响。

    “如今容烟到底如何，我们不能去干涉。容烟本是神女，与凡人就有着不同的命格。神祖有言，无论她发生什么，都不能去相助。生与死，一切看她造化。如今容烟身上有不详之物，或许她的存活，对雪域也不是有利的。走吧，把墨若带回去。”

    心中仿佛一块大石头落地，容烟轻舒了一口气。

    树下脚步声渐远。

    “白容，”容烟正要转过身去，却忘了自己还在树上，脚下一用力，一声清脆的咔擦，仿佛忽然失去了重心一般，她倒着摔了下去，顺带还拉上了白容。

    她跌在了白容身上。

    容烟挣扎着爬起身，擦了擦额头，“吓死我了。”她顿了顿，“谢谢你了。”

    但过了一会儿，她见白容一直没说话，心中顿时有不详的预感。“白容？”她摇了摇他，“白容……是不是刚才祖上的净化伤到你了？”

    “没事，”一直闭着眼的白容缓缓坐起身，“那点净化，伤不到我……咳咳……”他忽然咳嗽一声，用袖口掩着。

    容烟扯过他的袖子，纯白的袖口上，有一团殷红。

    她呆愣住。

    白容推开她的手，站起身，望着呆坐在雪地上的容烟道：“你也赶快回去吧。不要被人发现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

    白容转身离去，纯白的身影很快淹没在黑暗之中。

    容烟待了许久，低下头，才发觉那半颗雪玉还在自己手掌心，晶莹透亮，莹润光泽，散发着比先前更饱满的银光。

    夜已深，面前木屋依旧有火光从窗户中映射出。容烟迟疑一阵，掀开了木屋的帘子。

    老者坐在摇椅上，摇椅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祖上。”许久，容烟才开口唤了一声。

    “去哪了？”祖上没有转过摇椅，在椅上缓缓摇晃着，慢慢问道。

    “我，我方才和墨若姐一起散步，结果……结果看到有妖怪想要袭击她，就赶走了妖怪。”她顿了顿，“不过那个妖怪很小，不碍事，已经净化了。”

    祖上没有说话。

    心中莫名地涌起一阵不安。

    “祖上……”容烟最终是上前一步，走到祖上的摇椅前，伸出手，“这玉石……可是你给墨若的？”

    祖上望着那莹莹泛着银光的玉石，淡淡道：“是她自己要的。她现在有身孕，也很危险，我给她没什么不对。你还有半块玉石在这里，不用担心。”

    容烟没说话，转过身，望着那莹蓝结界中半颗缓缓旋转的玉石，一时心下无言。

    “怎么，”祖上缓缓开口，“不愿意？”

    “不是……”容烟望着手中玉石，挣扎一阵，才艰难开了口，“这玉石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东西？”祖上终于睁开双眼。

    “嗯……”玉石如今晶莹透亮，并没有先前所见的那一团黑雾，容烟甚至开始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可转念一想，那个梦，绝对不是假的。

    祖上没有说话，接过玉石，玉石在她手中泛起淡淡的荧光，笼罩住她的整个手掌。许久之后，荧光散去，她依然没有说话。

    “可能是一时幻象所致，”她苍老道，“没什么大碍。容烟，只要你心无杂念，雪玉中就不会有别的东西出现。”

    “……是。”

    祖上的意思是……她心存杂念？

    “回去吧，”祖上重新闭上眼，眉间隐隐有倦意，“对付妖怪，你也累了。记得去雪湖沐浴一下，你浑身上下都是妖息。”

    容烟微怔一瞬，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寒风刮过，原本应寂静无声的枯木林外，却有两个身影在晃动。

    “终于出来了，”一人低笑道，“被关了千年，真是艰难。”

    另一人也轻轻笑了笑，却是个女子，“那你现在，还有什么打算？”

    “打算，自然是有的，”那人似有意似无意般慢慢道，“只不过，你要帮我。”

    “那是自然。”女子半弯起唇角，“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你也一样，记住你答应过给我的东西。”

    那人沉默一阵，“你不会是想要那东西吧？”

    “是，”女子微微一笑，“我要用它，成为大妖怪，我已经受不了这样成天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的生活了。”

    那人微微眯起眼，“竟然连你也相信那个传言？”

    “我相不相信，与你无关。”黑影冷笑一声，“我帮你，你就要付出代价。说好的代价，你可别反悔。现在你想要的那个人，我已经帮你重塑到一半了。”

    那人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好了，”女子微仰起头，“说正事。现在，你还要我干什么？”

    那人故意沉吟一阵，“我现在还是觉得，有个人，是在太碍眼。”

    “白容？”女子笑了，“他可是你本体。”

    “本体又如何？”那人随意地倚在树枝上，“我才是他的心。”

    “这么说……”女子侧过头，眨了眨眼，“你要除掉他了？”

    “那倒还不至于，”那人一甩袖，袖子在半空中一阵空响，“若是毁了他，那我以后怎么办。如今他对那个女人，我实在看不下去……”

    “其实她也没什么不好，”女子微微一笑，“是灵歌的转世，不是吗？”

    “她不是灵歌，”那人转过身，眸中有冷光，“她和灵歌完全不同。我厌恶任何人把她和灵歌混为一谈。灵歌就是灵歌，世间也只有一个灵歌。”

    女子轻笑一声，不以为然。

    那人沉默一阵，“我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

    “怎么做？”

    那人微微扬唇，诡异一笑，低声在女子耳畔说了什么，随后，女子愣了愣，也笑了。

    “也亏你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果然是无情无义，不懂得怜香惜玉。”

    那人黑眸中闪过什么，他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了枯木林中，声音也随之飘散。

    “其他的我不管，记得你的承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