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无妄之灾
踏入落云宗后，吴凡知晓了很多有关修仙之事。 落云宗，在燕国之地的诸多宗门当中，位列中游，门下弟子五六百人，山门坐落于孤云山脉之上，有六道主峰，以及一些无名小峰，弟子多分散，唯有宗门中一些要事出现之时，方才汇聚。 那六道主峰，乃是内宗之地，吴凡平日接触不到。 不过纵然没有修炼之资，吴凡还是了解到一些事情，毕竟他对于修炼求仙，颇有兴趣。 譬如那神识之说，便是修士将自己脑域内的一股灵力，化为无形探出，根据修为的不同，可近可远，用以探测外界之物，另外，神识还有诸多妙用。 灵气，则是这天地间修炼的根本所在，灵气入体，吸纳熔炼之下，便可化为真元，存于自身。 这真元，则相当于是凡俗之人的体力一般，修真者若是真元耗尽，则难以施展任何术法，严重者油尽灯枯，会有性命之忧。 吴凡性子随和、与世无争，且救下柳月之举，宗门之中，大多人皆都知晓，再加上柳月修为不弱，在落云宗内门弟子当中，亦排在前列。 一些弟子，纵然知晓吴凡不能够修炼，此生怕都无法踏入聚气境界，却也并未为难于他，若是相遇，大都会点头示意。 聚气境界，乃是修士修炼，第一个境界，共有十六层，越到后面，能够掌控的灵气越多。 不过世事无常，总有例外，这一日吴凡去送一些药草归来，便是遇到了麻烦。 “咦？杂役处的吴凡，你且过来一下。”一位白衣男子，朝着吴凡招手示意。 眉头一皱，吴凡略有不喜，平日里诸多关系稍好的宗门弟子，大多是称呼自己吴师弟，毕竟自己也算宗门收入的记名弟子。 可这男子，直呼自己名讳不说，语气还异常傲慢。 不过其身上所穿，乃是白衣，那代表着内门弟子的身份。 吴凡所穿，乃是蓝衣，象征着落云宗记名弟子。 小胖子被收入外门弟子，宗门发下的是灰衣，眼下他在外面历练，并不曾回得宗派。 落云宗，以基础的仙术与剑诀为主，兼修一些旁门法诀，以其绝技“吞云诀”在修真界有一定的名气。 吴凡略一点头，随即走来，见那男子相貌英俊，一对剑眉略微翘起，双眼炯炯有神，可其周身，一股傲慢之感，却是萦绕不散。 他自不会傻到随意得罪内门弟子，顿时便是询问道：“这位师兄，有何事指教？” 那男子随意打量了他一眼，忽然笑道：“果然是不具半点灵气，记名弟子之中，也要稳稳垫底。” 赫然受辱，吴凡面色一沉，不过却无法多说什么，这男子虽然语言恶毒，可其是内门弟子的身份，自己无论是身份还是力量，都远远不及对方。 不远处，两位灰衣女弟子，正是路过，见到这一幕，其中一人面露气愤之色，正欲开口，连忙被另一人拉住。 “周师妹，莫要冲动，看清楚，那是沈浪，内门弟子当中的厉害人物，据说是痴恋柳师姐许久，这一次回宗门，听说了吴凡之事，对吴凡怀有恶意，早就欲要出手。”其身旁的女子，忙开口提醒。 “这位师兄若无其他事，吴凡先告辞了。”吴凡尽量将语气保持平淡，转身欲走。 这种人，越是与他多说，便越会招惹麻烦。 谁料那沈浪轻哼一声，随手一招，一股无形的气浪直接在吴凡身边炸开，使得吴凡身子一震，直接便栽倒在地。 如今的吴凡，得那一株云参之力滋养，比起寻常男子，算是不弱，可其力量，与这沈浪相比，则天地之差。 “速走，莫要再看了，沈师兄的修为，怕已有聚气十二层的样子，远非我等可比，你看其出手的速度以及那气浪掀起的波动，如此随意。”那女弟子又是开口，立刻拉着周师妹离开。 吴凡摔得不轻，嘴角都是擦破，溢出鲜血，他爬身起来，没有回头，咳嗽了一声，缓缓向前而走。 遇上这等人，你若回头，无论是否言语，哪怕是看上一眼，他都会认为你是心有不甘，当成挑衅之举。 而你若直接离去，对方可能再度出手，也可能会就此罢手。 总之，吴凡不想与这等人交谈，直接出手伤人之辈，他不愿去理。 另外，柳月修行，似是到了关键之时，在闭关之中，吴凡不想与她招惹什么麻烦，这男子也是白衣，内门弟子，每一人都是不弱。 见吴凡没有吭声，选择离去，男子冷哼一声，恶语道：“废物之辈，有何资格留在落云宗！” 吴凡闻言，其迈向前的脚步，赫然一顿！ “吴凡进入落云宗不久，不知到底何处，得罪了这位师兄，还请明言！”他方才一摔，可是不轻，衣衫上满是尘土，嘴角溢血，狼狈异常。 沈浪眉毛一挑，突然道：“我让你与我说话了么！” “你！”吴凡也是强忍怒意，不顾其他，拂袖便就离去。 谁料沈浪不依不饶，手中猛一掐诀，顿时周遭空气之中，掀起一股热浪，吴凡回身，惊骇之下，立刻朝着一旁翻滚而躲。 一道火蛇，轰然坠地，两人相距本就不远，吴凡若是慢上半点，便就要被那火蛇击中。 显然，那沈浪也是有所留手，不敢贸然杀人，毕竟落云宗门规，禁止内斗。 不过他也并不惧怕，哪怕吴凡去禀报长老，或者方才真的将吴凡重伤，至多也就算是内门弟子，惩戒一番记名弟子，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哼，你这滚起来倒是颇为熟练，滚吧！”沈浪冷喝道。 吴凡这边，怒火攻心，死死咬牙之下，没有再度回头，愤然离去。 看着吴凡的背影，沈浪泛起阴森之色，内心狠辣道：“哼，月儿注定是我的道侣，方才我已悄然将寒魄针，打入你体内，待其发作之下，有你好受。” 寒魄针，乃是一种暗器，内蕴寒气，远攻伤敌，对于修士来说，本算不上多大的威胁，哪怕是聚气一、二层境界的修为，耗费一些功夫，将那寒气驱散，也便罢了。 可若是对凡人施展，那这寒气，很快便会侵蚀对方的身体，寒气一旦侵入脑域，便会影响人的三魂七魄，使得其神智难以清醒，宛若头颅置身冰窖一般，难以自如行动，轻则浑浑噩噩一段时间，重则大病一场。 吴凡这边的待遇，也就比宗门的一些杂役，好上那么一点，若非今日去送药草，平日里罕有人会与他打交道。 待吴凡回到木屋之地，却见一个面容俏丽的女子，已然等在那里。 这女子，是外门弟子周芸，善意嫣然，正是之前见到吴凡被欺辱一幕之人。 她为人善良，天资也是尚可，如今是外门弟子当中，较有希望晋升到内门弟子的人选。 “吴师弟——”周芸也是皱眉，后来那火蛇落下的一幕，她也是见到，并未完全听从其师姐所言，还是留下远观。 见周芸竟然在此，吴凡连忙拭去嘴角血迹，拍了拍身上灰尘，语气友善地道：“周师姐，找我有事？” 他知晓这周芸，性子和善，在拜入宗门之前，家中可是书香门第，眼下对方突然出现，让吴凡有些纳闷。 “唉，方才出手那人，是内门的沈浪师兄，其修为，怕是已然到了聚气十二层，此前我也听师傅说起过，他对你出手立威，实则是因柳师姐，此人心胸狭窄，但凡是与柳师姐有所关联的男弟子，他都会对其出手。”周芸这边，直接将缘由道出。 吴凡一怔，木然道：“可我与柳师姐，也仅仅见过两三面而已，承蒙她照顾，却再无其他啊。” 他所言不错，柳月再如何说，也是内门弟子，眼界极高，她对于吴凡，是感激之心，绝无其他，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对吴凡有什么心意。 这等简单之事，其实不需吴凡道出，任何落云宗之人，都能够看得明了。 周芸苦笑，摇头道：“吴师弟，此事谁都能够看出，柳师姐对你照顾有加，是为了报恩，不过那沈浪，显然是见你容易欺负，拿你来立威，算是杀鸡儆猴吧，对于你来说，相当于是无妄之灾。” 听闻此语，吴凡自然明了其中之理。 相当于是他平白无故，被沈浪教训了一番，杀鸡儆猴，用于警告其余对柳月有意之人。 “也罢，这沈浪，日后我若见到，尽量避开就是，多谢周师姐的提醒了！”吴凡这边，对着周芸一礼，出言道谢。 周芸也是神色缓和，微笑道：“你此前能历经艰辛，救下柳师姐，我也是颇为敬佩的，只是这修真界的仙人，与你想象的，可能不大一样，修真界，其实很是残酷——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言毕，周芸纵身离去。 看其离开的身影，吴凡感慨，对方的修为，怕是也在聚气五层以上，能够这般随意的御气而走。 天色渐晚，吴凡生了一堆篝火，烤着野味，内心感触良多。 回到木屋之内，他不久就熟睡而去，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与那沈浪争执，又是被对方打翻在地，还有，他梦到了在这小峰之顶，见到的那绝美女子，那令人魂牵梦萦的身影。 第二日，吴凡起来，也是哭笑，提醒自己道：“那沈浪，还是远远避之，莫要招惹。至于那仙子，定是幻觉。” 他也曾旁敲侧击之下，偷偷询问过长老，有没有何等身法，能够瞬间在人眼前消失无踪，得到的答案，那须得是瞬移之法，需要的修为极高。 思前想后，吴凡还是认定那日所见之人，应是幻觉，否则为何对方一晃便就无踪？ 他起来之后，砍柴完毕，便就打算入山采药。 落云宗，除了六座主峰之外，还有一些孤山与荒林，其内遍布着诸多草木，其中不少，可以入药，哪怕是对修士来说，都有用处。 一些长老，研习炼丹之法，会有自己的药园，培植一些药草，不过有些草木，在药园之内，不易成活，反倒是需要山野荒林那等环境。 吴凡这边是杂役处，自然也要做些事情。 整理了一番，吴凡出发，殊不知，从清晨起来，至其行动，皆都在一人的注视之下。 “此子，灵根先天有损，难于修炼，其心性，倒是不错，坚毅果敢，心怀仁义，我听说他被沈浪所伤，却并未声张，也是能够隐忍，这等心性，着实是适合修炼的好苗子，可惜啊。寒魄针？估计是那沈浪所为，罢了，诸般因果，老夫还是莫要沾染。”轻叹感慨一番，那老者脚踏流云，一晃就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