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再遇阿瑶
杀戮，战场之中，唯有杀戮，才能够延续存活的希望。 曾几何时，吴凡年幼之时，根本不知晓什么兵戈杀戮之事，仅仅以为，兵者凶险，持凶煞之器，或杀戮一方，或守护家国。 甚至牛娃在儿时，也曾戏谑，对那些兵卒，嗤之以鼻，不以为意。 可此时此际，吴凡才明白，这两国交战，并非寻常兵士之间的厮杀，实则是修士的战争。 一直以来，曾经心中的想法，皆是错误。 心中过去的向往，那希冀之中的仙人，也难逃兵戈征战么？ 吴凡不喜杀戮，可今日之事，已远远超出他所能够掌控的范畴，无所谓杀与不杀，无所谓战与不战。 只因他要援救同门，只因他要庇护同道，只因他要守护燕国的土地。 “妈的，那修士，还是人么！”一位聚气十五层的修士，此时暴退百丈，方才他仅仅欲要靠近吴凡，却险些被血影吞噬，惊出一身冷汗。 “有前辈来援，速速抵挡，龙炮一出，这头戴血色面具之人，也是土鸡瓦狗！”身后，又有人大喝。 极远处，大量筑基高手，涌入战场，这些是魏国隐匿之修，此时也杀出，欲要了结此战。 吴凡此时，脑海中血魂古经第一卷的内容不断浮现，他正于杀戮之中，不断感悟。 血魂古卷，其内所记载的功法，很是神秘，源于数千年前震慑七国的血魂古经，而血魂古经的来历，已然无从考证。 这功法，寻常修士，并不识得，唯有结丹期的高手，才能够看出一些端倪，判断出来。 并无其他，只因当初嗜血散人出山之时，横扫各派，寻常的筑基修士，根本见不到他的相貌，皆都被一招斩杀，更何谈去辨识其功法？ 嗜血散人的真实身份，也是成谜，原因无他，只因他一直头戴血色面具，身躯始终被一团血雾所笼罩，不见真容。 血魂古经第一卷，血影化魂，与修士所修炼的聚气之路，很是相似，凝聚血煞之力，汇聚血影，最终衍生血魂，此法即成。 筑基修士来袭，吴凡身后，亦有燕国筑基境的散修冲出，展开抵挡，可战况无论如何看去，也是燕国大势不妙。 “吴越、雨寒，带着诸人，速退，撤向焚寂城！”吴凡厉喝，声音无比焦急。 他双眼之中，血影凝聚，使得其视线，比之从前暴涨数倍，其已然隐约见到，数里之外，龙炮炽烈的光华凝聚闪烁，蓄势待发，若这数道龙炮降下，诸人皆都要化为齑粉。 “可是吴兄，此战——”吴越心中，有所不甘，他还想要战下去。 “不可恋战，速退！！”吴凡的咆哮声，又是加大，这才使得吴越等人，猛然点头，掩杀之下，带着众人而退。 脚下血芒一闪，吴凡也是展开自身修为，立刻退走。 血光闪烁，那是血影遁术，此遁术便是血影所凝聚，杀戮越多，血煞之气越盛，这遁光便越是绚烂，速度越快。 暴退之下，吴凡眼见落云宗诸多同道，被平安带走，他内心泛起一丝欣慰，就在此时，破空之声大作，天际，七道夹杂着炫目红芒的光球，猛然落下，轰击在小丘之上。 一道如龙头般的光影凝成，扎散开来，激烈的爆炸顿时连绵，其威力一举席卷四野，迸发出一股震彻天地的巨响，诸人回头之下，那众修士原本驻守的小丘，被生生削平。 “吴凡！”穆雨寒惊呼，就要冲出，却见吴凡强行起身，挥手否定，示意她快走。 他大口吐血，巨剑都崩灭粉碎，衣衫狼狈不堪，周身骨骼也不知断裂几处，一道道血光闪烁在其身上，似在修复受伤的身躯。 血灵rou芝的力量，与凝聚的血影，皆都有一定的复原之力，能够修复受损的rou身，可此时吴凡伤重，恢复的速度，很是缓慢。 “走！”吴凡不再迟疑，再度遁走。 诸人齐齐散去，包括落云宗幸存之人，都是竭力退走。 一位散修提着牛浩，御空而走，后者几乎油尽灯枯，可眼下吴凡并未伤及性命，他也是庆幸不已，意识逐渐模糊，牛浩也闭上了双眼，这一战，他太过疲惫了。 “得救了——”牛浩眼皮一沉，也是沉沉睡去。 诸人齐退，杀向焚寂城，一旦回归城中，他们便算是获救，哪怕这般回去，要承受军法责罚。 可方才吴凡的出语，让他们不再顾虑，只因在他们的耳中，吴凡所言，便是命令！ 这是一种信任，更是一种尊重。 吴凡也起身，后退，撤向焚寂城，这一战，若是真的强行厮杀下去，对于燕国修士来说，将要承受惨重的代价。 对方有备而来，而燕国修士，是凭借血性与士气在战，尽管斗志高昂，却未必能胜，剩下的，唯有惨烈。 “追，不可放过一个漏网之鱼，燕国之修，当诛！”魏国修士，亦是杀红了眼，疾追不断。 吴凡在不断退走，身后也有数人追来，他猛然转身，以血影击溃一人，可就在这回眸的一瞬，他于远处，见到了一个身影。 那人搀扶着一位女修，其掌心青芒闪烁，不断散出氤氲如雾一般的青色光云，滋润着对方的身体，显然是在助其疗伤。 与此同时，此人还在驾驭飞剑，抵挡着靠近之人，可周遭，魏国修士不断来袭，分明无法撑过几个回合。 若要放弃那被救治之人，以其身手，断然可以离去，但那人，没有这么做。 这一幕，落在吴凡的眼中，使得他周身一颤，急退的身形赫然停止，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是她！”不觉呼喊出口，吴凡断然也没有想到，在这战场之中，那蓦然不经意的回首间，竟然又见她。 那一年，吴凡十四岁，她也是十四岁。 那一年，瘟疫爆发，她随着师傅，冒着极大的风险，为村中病人，医治伤势。 她是康瑶，也即是吴凡曾经认识的康瑶，那一年，他们相识，两人，是好友。 尽管如今的她，相貌有所改变，宛若仙子一般，周身透出一股世间罕有的美丽与轻灵，可其眼眸中的那份善良，从不曾改变。 吴凡一眼便就认出。 就连吴凡知晓的那仅有的草木知识，也是源于康瑶所赠的书卷。 “阿瑶——”吴凡口中轻呼，可下一瞬，他便猛然皱眉。 有一位筑基中期境界之修，正急速飞遁，目标正是阿瑶！ 远处，那一直观察战场的神秘男子，见到吴凡指挥众人退却，紧接着吴凡也暴退的一幕，目光之中泛起失望，随后那失望之色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缕轻蔑。 “或许，我还是看错了人——”他口中喃喃，也不知其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的神情，又是恢复了冷漠，他此刻目中轻蔑之意极为明显，已然不想再看，可就在这瞬间，他轻咦一声，随后，其双目猛然一缩！ “这不可能！”神秘男子，猛然惊呼。 不为其他，只因他看到，在诸人齐齐退去之下，吴凡原本退走的身形赫然一顿，随后其整个人似是疯狂，转身便杀出，那追击他的数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吴凡瞬杀！ 他连续毙掉数人，此刻的他，掌中已没有了兵刃，其心念一动之下，血影凝聚成剑，被其握在掌心，守护在一人身旁，如一道关隘般，将所有欲要靠近之人，全都阻挡！ 吴凡，选择了回头！ 康瑶抬头，见到了吴凡，他的眼神，即便两人数年未见，即便吴凡头戴血色面具，可她还是一眼便就认出。 依旧是当初的那个吴凡，依旧是平淡无奇，却憨厚真挚的那个吴凡。 她全力欲要救治的那一位女修，伤势太过沉重了，最终还是气绝而去。 康瑶也是真元消耗过剧，此时满头大汗，气息很弱，难以再御空飞行。 “谁想伤她，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吴凡轻语，今日，这人，他是救定了。 他的一切，都是那般平凡，可或许，时势造英雄，经过今日一战，他注定不凡。 康瑶眼中，泛起泪花与感动，她同样没有想到，会在这般情形之下，与吴凡重逢。 那魏国的筑基修士，也是来袭，其落地的一瞬，眸中凶光大盛，冷烈道：“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之辈，今日，吕某便取你首级，祭奠我魏国同道！” 一股可怕的气息展露，筑基后期！ 吴凡心底也是一惊，他此前感受下，对方似是筑基中期修士，可面对面之时，对方展露修为，这才发现，对方竟是筑基后期的气势，完全不是他能够对抗的。 以他目前的修为，若是交战，将有死无生。 “吴凡，莫要管我了，走吧，我或许能拖住此人一时半刻——”康瑶开口，语气之间，也不再去在意生死，在她看来，两人之间，能活一人，便是一人。 可吴凡，却是微微摇头。 这一幕，落在那筑基后期的修士吕猛眼中，对方顿时狂笑，伴随着其狂笑之间，又是有数十位聚气修士，四面八方而来，将吴凡与康瑶，团团围住。 “死到临头，还欲要逞英雄？你们莫要出手，守住四方便是，此人的性命，交给我便是。”吕猛开口。 “请前辈出手！”周遭魏国诸修，立刻躬身，奉承般开口。 康瑶也是心急，正欲再说，吴凡却是抬手，示意她莫要再说。 一切，只因吴凡的识海之内，响起的两道声音。 “小子，想不到你还是重情义之人，也罢，你这做法，换做是老祖我，也会如此，你放开神识，让老祖我cao控你的rou身，定将这些人，斩于此地！”那是嗜血散人冷酷嗜杀的声音。 另一边，萧然的声音，同样道：“看来今日之战，是无法避免，吴凡，你展开神识，让我融于你的意识之中，暂时取代。本仙出手，不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