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十四章 威武马超

    寿城，鹰隼烦躁地盘旋于空中，沟壑不平的黄土地上因冬季的缺水已经有了细微的裂纹，朔风扬起漫天的黄土粉末令天地昏暗了许多。

    城下层层叠叠、一望无际的黑色覆盖着黄土地，只有如海的旌旗点缀着这片阴森的黑色，司马懿立于魏军阵中，凛冽的寒风卷着黄沙呼啸着，司马懿微眯着双眼，脸部的皱纹更深了。

    司马懿有些焦急，昨晚突然接到寿城败卒急报，西羌兵背盟，与蜀军联手占据了寿城。司马懿惊得面前案桌都碰翻了，怎敢再有拖延，顾不得蜀军主力，连夜拔营急趋寿城，留下司马师与徐质引三万军阻击诸葛亮。

    眼睛死死盯着寿城，若是寿城蜀军不出战，不得已也只能强攻了，师儿也不知能挡诸葛亮多长时间，自己耽误不起。感觉到时间在心间溜走，司马懿渐渐忍耐不住，缓缓扬起手来，中军大阵暮地一声大喊“嗬！”，周围数十个方阵随之大喝，就如晴天一个霹雳，群山回应一般，声浪直冲云霄，鹰隼被激得鸣叫数声，飞得更高了。

    司马懿正欲下令强攻寿城，突然寿城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军冲出，为首一将，狮盔兽带，银甲白袍，引着数千骑军，皆长枪骏马，还有数千弓弩手，推着铁车，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不一会摆定阵势。

    司马懿见有军出，心下一喜，.轻快地跳动了几下，待看清城中涌出一军的旗号，一面大纛，一个刺眼的大字“马”随着劲风上下翻飞，心倏地沉了下去，瞳孔急缩，马超？难怪西羌背盟，诸葛亮好毒辣，竟敢起用桀骜不驯的马超。

    司马懿愣着神，浑然不觉自己的.手一直扬在半空，众将面面相觑，司马昭轻声地唤道：“父亲！父亲！”司马懿猛地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说道：“马超凶悍，兼有西羌铁车兵相助，恐难力敌。”

    旁边恼了一人，大喝道：“大将军，.如何长他人威风，请准我去取马超首级，以报大将军知遇之恩。”

    司马懿大吃一惊，急视之，原来是阎啸，好一个初生.牛犊，司马懿不禁暗赞一声，阎啸武艺承自阎行，阎行当年与马超并称西凉双雄，武艺本不在马超之下。加之阎啸年轻气盛，或可一战也未可知，想罢颌首道：“准！仲天须要仔细小心，马超乃世之虎将，不可轻敌。”

    阎啸手执长戟，腰悬宝雕弓，骤马突阵而出，大喝道：“.马超，休要猖狂，看我挫你三十年声价。”

    马超听见喊声，定睛一看，一员小将，丰神俊朗，手.舞长戟，纵马狂奔而来，气势颇壮，暗喝了声彩，问道：“来将何人？竟敢前来送死。”

    “阎啸是也，马超，纳命来。”

    阎啸？马超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的一个故人影子，阎行，年轻时与之战场相搏，其一矛刺向马超，被马超以胳膊夹住矛杆，阎行奋力折矛，迅以断杆击马超脖颈，几乎取了马超性命，后被马超奋力击败。

    马超看着飞驰而来的阎啸，模样确有几分相似，故仇之子，“哈哈哈！”马超仰天长笑，声雄势壮，沙场回荡，全身有些兴奋，“来得好，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故人之子，彦明，休怪我手辣也。”

    枪戟相击，“当”地一声大响，震动耳膜，马超感觉手中一震，还有些力道，更是兴奋，阎啸则一阵气血翻涌，方知马超之名不虚。两人圈马回来，战在一起，戟舞如风，枪急如雨，风劲雨急，两军看得如痴如醉。

    十余回合之后，阎啸渐渐气力不加，戟法散乱，马超冷哼一声，手下更不容情，一枪紧似一枪，阎啸咬紧牙关，汗珠如黄豆般流过脸颊，猛地马超一声长啸，枪如电闪，阎啸下意识伏身低头，头盔被枪尖扫落，披头散发，遮于眼前。

    司马懿暗道不好，急命众军冲击，这边战鼓刚隆隆响起，那边马超一声厉喝，只见银光一闪，阎啸颓然栽于马下。

    羌兵轰然彩声一片，旌旗飞舞，马超倒提银枪，枪尖尚在滑落着血珠，冷眼望着魏军大队冲杀过来，马超轻蔑一笑，挥枪示意铁车兵，号角呜呜，两路铁车如两道巨龙，车声粼粼，挡在羌骑之前，首尾相扣，形如城郭。

    眼见黑色洪流奔腾过来，数千弓弩手分为三拨，“放箭”，话音刚落，铁灰色的天空中箭矢遮天，三波箭雨你追我赶，发出“嘶嘶”的鸣叫声，冰冷的箭雨与火热的魏军士卒对冲而过，一片惨叫声过，如画画般，黑色洪流瞬间露出几片大地的黄色。

    司马懿闭目不看，强攻既已发动便不可停止，狠心再催，数百面大鼓如满天惊雷，声浪将战场上所有人的脑海都震得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冲杀。

    马超亦不为所动，只是不住地喝令放箭，几轮箭雨下来，两军阵前如修罗地狱，魏军尸横遍野，伤兵满地，冲得过来的魏兵还需攀爬铁车，骑军长枪一起攒刺，铁车如刺猬般，魏军沾着就亡。

    魏军纵然再悍勇，也抵不住如此伤亡，如潮水般退却，丢下数千尸骸伤兵，马超大喝一声，“骑军随我杀！”

    铁车裂开缝隙，马超一马当先，如一道白色流星，冲向退潮的黑色洪流。身后数千羌骑就如流星尾翼，直扫过去，魏军退得更快了。

    洪流直冲魏军大阵，司马懿见状微微皱眉，示意以旗语命令退下之军绕向两翼，否则一概射杀。怎料羌骑亦分为三路，两路紧追败卒，一路约数百骑紧随马超直冲大阵。

    “放箭”，随着一声令下，如蝗飞箭遮天蔽日而来，马超微伏身体，抖出盘大的枪花，箭支纷纷被拨落，数息之间，马超大喝一声，炸雷一般，骤马冲入魏军阵中，随从数百骑虽背负皮盾，伏身纵马，亦有百余骑中箭落马。

    远观过去，一杆银枪如白龙入海，四处翻飞，崩、挂、刺、挡、挑，左冲右突，勇不可当，手下几无一合之人，连同数百羌骑就如一把巨大的锲子，插入魏军阵中。魏军两翼被败军冲动，更兼两路羌骑呼啸纵横，如两把利刃斜插魏军两肋。

    阎啸被阵斩，强攻受挫，败卒冲动，魏军士卒士气迅速低落，又见马超英勇，羌骑悍战，一众士卒心动神摇，阵型松动，从阵型外围开始，一人带头退却，众人皆效仿，就如石头扔进湖面一般，涟漪扩散，外围士卒逐波影响往内。

    司马懿在中军大阵喝止不住，见马超劈波斩浪般杀来，一身白袍已成红色，杀神一般，方信当年太祖与马超鏖战关中之时，若非虎痴许褚，已被马超直入中军斩杀。

    忽然司马昭骤马而来，脸上冒汗，急道：“父亲，兄长派快马来报，诸葛亮已击破我陇山阻击之军，旦夕将至，事急矣，须速绕寿城而趋池阳。”

    司马懿木然呆立半晌，猛地颓然俯卧马背，晕了过去。司马昭眼明手快，伸手抓过司马懿腰带，提过马来，喝令道：“大军绕过寿城，趋池阳。”又命快马迎向司马师，通知其亦往池阳而去。

    此役马超以不足万人杀得司马懿五万大军人仰马翻，血流成河，黄土为之变赤，死伤不计其数，降者万余，溃散无数，只万余中军见机得早，保着司马父子望池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