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见面
颜含玉是被胸口的灼热感惊醒,一直贴身挂在她身上的玉石像是被火烤了一般,灼伤了她。 她拿出那块玉,胸口莹白的肌肤没有一丝伤痕,刚才的疼痛也是瞬间,转瞬即逝。 那感觉如同是在梦中,醒来疼痛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留给她的只是一场惊梦。 原是梦到赵贤的,一场美梦戛然而止。 待看清那玉的颜色之后,颜含玉望着它,惊的黑宝石一般的瞳仁缓缓放大。 在上一世,这玉也是在无形之间变了颜色,原是一半血色玉,一半白脂玉,现在整块玉都近乎血色,另一半原是白脂玉像是布了一层红血丝,丝丝相缠,望之触目惊心。 这预示着什么?难道就是想告诉她,这一世她的命运并不会改变? 那一瞬间颜含玉竟生出毁了这玉的感觉,毁了它,她的命运就不会重蹈覆辙? 这是她的玉,她出生就带着的玉,她是不是该选择相信它? 直到洪嬷嬷唤她,她起了榻,去了母亲那边。 母亲在佛堂里还是没有出来过,颜含玉觉得生气,隐隐想朝着母亲发怒,想告诉母亲面对现实。抄一天的经书,念一天的经,父亲就会回来吗? 她觉得疲惫,重生的秘密她竟只能独自承担。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颜含玉这会儿只觉得是一种负担,不知道的话她或许更轻松吧。 “小姐,你这心思就是太沉了,大夫人过了今日便好了,小姐不要想太多。”洪嬷嬷看得出颜含玉的心事重重,忍不住劝解。 少年生华发,原就是因为心思太多导致的。可偏偏大小姐幼年早慧,幼时就很有主见。也怪不得谁,父亲早亡,母亲软弱,诺大的明若院大小姐孤身而立,如此也不得不坚强些。 “谢谢你,洪嬷嬷。” 有不离不弃的洪嬷嬷和周嬷嬷相陪,颜含玉觉得是幸运的。 “大小姐说的哪里话,大小姐放心,奴婢会想办法治好大小姐发。” 洪嬷嬷最擅长的正是女子养生术。颜含玉的情况本来就是极少见的,洪嬷嬷试过好几种法子,可都无甚效果。 “嬷嬷,我出去一趟,晚些时候回来。” “大小姐可会回来用晚膳?” 颜含玉回头看了眼佛堂,“再说吧。” 换了身衣裳,颜含玉就出府了。她原本想出城,去一趟丰乐楼,看看方姑,出了路口她竟鬼使神差的走了反方向。 也不知为何,她现在最想见的就是赵贤。 往年她两年未去寻他,可到了她生辰那日,他都会送一些吃的给她,果子、糕点,都是她爱吃的东西,价值不高,可心意不浅。 秦王府。 日光辉辉,微风习习,古雅的六角亭中端坐着一个白衣男子,白衣飘飘,青丝微扬,面前一把长琴,一双修长的指拨动琴弦,发出铮铮悦耳之声。 其声幽也不知为何,她现在最想见的就是赵贤。,似落花流水溶溶;其声高,似风清月朗鹤唳空。 “王爷。”赵峰站在亭外喊了一声。 指尖轻触琴弦,乐声停止。 “何事?” 声音有些冷,明明艳阳天,赵峰还是没来由的打了个寒噤。 “颜小姐来了。” “她来了?”赵贤神色一凛,目光幽深。 “以孙先生的徒儿名义进来的,现在在孙先生那边。” “那丫头长大了是不是?”他只是呢喃,问自己而已。 十三岁,也快长成大丫头了! 赵峰可是练武之人,耳力自然好,可实在不明白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目光看着主子。 赵贤想起午时的那场梦境,那丫头在他眼中还是个孩子,他竟会对她生出那种心思! “下去准备一些果子,还有点心送过来。”他道。 赵峰领命下去。 袅袅琴声再次响起。 颜含玉来的时候正听到熟悉的琴声,若不是她今日下午才做的梦,她险些以为她曾听过他弹琴。 她停驻在原地,一时恍惚,以为是梦境。 直到琴声歇止,她才发现他的目光亦是看着她。 他温润一笑,眉目如画,笑容如清风和暖,清贵公子,玉质天成。 “怎么站在那里,快上来坐吧。” 颜含玉唇瓣勾起,笑意在脸上漫开,“临哥哥。” “让你给你准备了好吃的,你吃吃看,可好吃?” 红莹莹的果子,晶莹如玉的点心,盘盘精致。 “今日是你的生辰,原想着让赵峰给你送过去的。”
“谢谢临哥哥,我今日来可有扰到临哥哥?” “不会,我本来就是个闲散王爷,怎会扰到我?” 说的也是,他这个王爷是全汴京都已经快要忘记的王爷。 颜含玉坐在一旁,看着他墨色的古琴,“临哥哥,你再弹一曲可好?” “你想听什么?” “都可以。” 赵贤触到她的目光,只觉得她的眉宇间明显蒙着一层郁色,化不开,便开口说道,“不如你来弹,如何?” 用他的琴弹曲,颜含玉自然愿意,跟他换了位置。 琴声渐起,其声低,似听儿女语小窗中喁喁。 这是一曲凤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 声声入心,赵贤只觉得心底是一泓碧玉般的深潭,潭水在缓缓化开,荡起一层层细碎的涟漪。 曲弹到最后她明显放缓了速度,原不该是这样的。 曲由心生,她果然有心事。 颜含玉抬眸触到他的目光,面上一红,连话都差点说不出口,低低的声音道,“我,我弹得不好。” 如水的眼波,如玉的容颜,嫣红的脸颊,带着少女浅浅的娇羞。 他神情一敛,气息一凛,想起了那个梦。 二十多年,那种感觉太让他陌生,就像是罂栗,让他克制不住想要好奇的去探求寻知。 “听说今日孙家去求亲。”他垂眸抿了一杯茶,说道。 “临哥哥也知道这事了?” “满京城都在传,我自然也知道了。” 颜含玉的情绪低迷,“上次皇上寿宴,孙贵妃明显要找我麻烦,却不知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且宽心,太傅大人不会答应这桩婚事。” “孙贵妃在宫中得宠,她想要做的事怕是都不难。”她最担心的是皇帝的一纸诏书,便成了毫无转圜余地的定局。 祖父身为一品大员,若是抗旨不遵,便是一记大过。 到时候她做的任何努力,可还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