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九 上高地先点塔

    教官进来了，他手里拿了一捆东西，北斗有些讶异，那是一捆紫荆香！教官把紫荆香往香案上一放，轻笑道：“唉，也不知道该替你庆幸还是悲哀啊！这些东西很贵，能够享用它们，也是一种福气呢。只是享用的过程，很是煎熬，煎熬的致命！”他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这一捆东西，实在是很值钱，如果你能活过今天，那么你，也会变得很值钱。”

    这是足足十只紫荆香。教官往外走的时候，北斗看到门外那个男人在看自己，北斗隐隐有些知道，为什么又拿到了十只紫荆香。

    这种原力入门的资材，哪里会有多？世上那么多没有修炼原力的普通人，谁不想要这样的一炷香？

    它比那些为原力高手助长修为的药材、资源更紧俏，更稀缺。因为原力高手无需外物帮助也能汲取环境中的原力，但是普通人想要迈入原力修炼的殿堂，绝大多数都需要紫荆香这类的资材相辅。

    这就是紫荆香，岂是一铜一银买的来的？

    十只紫荆香要怎么用的？北斗权衡过后，还是想试一试功法寒潭里提及的要诀。

    要做就做得更好。

    这是属于少年的，野心！

    一炷香够吗？不。一连十炷香，北斗毫不客气的点燃。

    既然紫荆香能够激发身体细胞的潜力，那何不多点一些？用最烈最浓郁的气，去搜取原力！

    十炷香在北斗身前插好，空气中的香味一下子就浓郁得让人气闷，就像身处在雾霭当中一样。

    北斗吸了一口气，那种感觉很涩很干，呼吸道里一下就像脱了水似的。然而这些都不过是小意思罢了。

    北斗刚要修炼，一种剧痛自肺部向全身蔓延开来，像是久旱无雨的土地，生生被烈日炙烤的裂成无数块，如蛛网一般在血rou最深处延伸，那是一种如荆棘芒刺在脏腑里生长的感觉。

    这正是紫荆香摄入过度的症状。紫荆香是一种兴奋剂，激发了细胞的潜力后，身体就会有一阵的衰弱期，像极限训练过后一样，而北斗在这个时期里做了什么，让本来只是虚弱数个小时就没事的身体，竟是有如此撕肺裂腑的痛？

    北斗做的，不过是点燃了十只紫荆香后，摄入了四五口。

    四五口的紫荆香味，一下就让北斗的身体超荷不堪。

    而接下来，这种浓度的紫荆香，北斗还要吸多久？是直接打开门呼救呢？还是要默默的挺过一炷香的时间？

    北斗是很痛，但是他脑海中告诉自己的是，这痛，也不过如此罢了。

    每每到了这种时候，北斗想到的，总是那日的火焚之苦，那是怎样的一种剧痛？可以让一个人半个多月后，还记忆犹新！

    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十炷紫荆香浪费了！

    至于身体，用痛感表达的抗拒，咬一咬牙就过去了。

    在北斗的街坊邻里间，提倡这样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如果不是有这样的名谚激励，穷苦人家又哪里来盼头，哪里来生活期望呢？尽管大多数人，至死也没有见到生活中有谁吃了大半辈子的苦，就能翻身做地主的。

    北斗如是想着，不过是点痛而已，吃点苦有什么？

    功法寒潭有多精妙，这才能窥见一斑。一道大拇指粗细的原力被牵引回体内，这一道原力抵得上用先前的功法吸摄三十回牵引来的量，而耗费的时间却和先前功法吸摄一次相当。

    当然，比先前浓郁得多的，气，也是效率高的关键。

    如此反复了三次，炼化了三道原力，相当于九十缕原力的量。

    北斗觉得有什么从喉咙下面涌上来了，是甜味，是血。这种感觉很让他担心，那些干涸的地方，像是有了一点雨水的润补，可惜，那是血。

    然而香还够，能因此就停下修炼吗？

    十炷紫荆香在那里燃着，如何能等？他又做了一遍。

    四道原力，相当于一百二十缕的量。

    其实算来，也不多。

    营地里的绝大多数学员，修炼幽冥，一柱香可以修炼出十到十五缕原力，十炷香就有一百到一百五十缕的原力，平均是一百二十五缕原力。

    一炷香，北斗尚没有一般学员能利用的那么好。

    但转念一想，功法寒潭有它厉害的地方，是修炼的速度！

    一炷香是一个小时，北斗用一炷香炼出一百二十缕，而北斗从逍叶那里知道，功法幽冥，讲的是一柱一炷香的修炼，想要炼出一百二十五道原力，得要十炷香，足足十个小时。

    而功法寒潭的最后有两页金灿灿的纸张，只怕寒潭的精妙之处，还在这里！

    制约功法寒潭修炼进度的，还在于物资，在于紫荆香。

    北斗静静思考，有失望亦有希望。

    功法寒潭，终究只是一部写在纸页上的，前人的经验和构想，绝不是什么能让人一步登天、平步青云的盖世功诀，它固然有独到的地方，却也未必比功法幽冥强到哪里去。

    功法，只是一些文字，哪里能让人鱼跃成龙？

    是自己期望得过高了吧，北斗收起了期望，再回头一想，也是颇有收获的。

    心不要太高，才会低头看路，路才能走得稳。这足足四道的原力，又哪里不是收获呢？

    北斗迫不及待想要试一试原力的厉害了。对门的门被缓缓推开，北斗试图从床上下来，起身的刹那，他觉得眼前一明一暗，很昏很沉。

    北斗听到一个声音：“还真是，够狠的呀！”是教官的声音。

    他意识渐渐模糊。虽然不是战斗后的重伤，但是在身体已经超负荷的情况下，继续压榨细胞的潜力，身体一样吃不消。

    就像一盏灯泡只有这样的亮度，你非要给它通更大的电，要它更亮，那就会直接坏了。

    北斗醒了，他在宿舍楼下面，他是自己走回来的，尽管这一路走来他的大脑是休憩状态

    北斗醒了，是因为前面的台阶，他迈不上去，他向前走的时候，脚撞在了阶梯上。

    北斗醒了，醒了，是因为天空中有了雨点，他很渴，胸腹那里干涸的厉害。

    北斗清醒了，最最主要的原因，是拐角那里，站了一个人，他站在阴影里，起初看不到容貌，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静立不动，躲在那里隐隐里往这边看，只是这样的一个轮廓，任何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其间藏着的恶意。

    这个人从阴影里出来，北斗一下醒了，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然而，四肢麻木的有些不听使唤，细胞被压榨过后的虚弱感，比之极限锻炼后来得更强烈。

    晴狩，他远远的就看见走来的北斗，注视北斗从远处一直到了寝室楼下，他出来，是因为他看清了北斗的每一个动作，北斗，很虚弱。

    晴狩走得略快，他有点急，因为机会难得。但也只是步伐快了一点，没有跑动起来，就像一匹小心翼翼的狼。

    两个人就像路人一样迎面走到一起。周围有七八个人，都是路过，谁都没有注意到谁。

    北斗和晴狩走的越来越近，只余下一米半的距离，晴狩的手放在口袋，北斗也紧紧盯着那里。

    晴狩猛然俯下了身子，他在蓄力，手中多了一把匕首。

    风声大作，像是要为接下里的搏杀，击鼓助威！

    北斗也在蓄力，因为虚弱，血液流通不畅，他身上很多关键的地方是麻木的，细胞需要能量，需要充足的氧气。

    北斗有原力，他握紧拳头，觉得手臂还有腹肌上的麻木感来的更烈了，是有意，又或是无意，下丹田处的原力，游动起来，像一缕甘甜的泉水，淌过这几处麻木感最烈的地方。原力，可以为细胞，提供能量。

    于是，北斗的拳头完完全全握紧了，因为原力临时补给了微少的能量给几处需要的地方。

    晴狩没有动，他感受到了一抹寒意，比刀刃都要冷的寒意，那是什么？他不知道。

    但是晴狩，从对面，北斗的眼里读出了一种心理，叫做自信。

    晴狩没有动，他没有轻举妄动，他的直觉很敏锐，直觉告诉他，北斗的这一拳，会很重，重到他承受不起，当然他对自己的这一刀，也有自信，绝不会比北斗的一拳能造成的伤势，来得轻。

    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里，这两个静立不动的人之间，有怎么样的故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周围没有谁很刻意的去关注北斗和晴狩，大家都在走路，或许余光能瞥见北斗和晴狩的人，会稍稍留意一下，但只是这样而已，因为械斗，在这座营地里，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晴狩还是没有出刀，他手心里渐渐湿了，有些冰冷，那是冷汗。他还在等，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但是不妨多拖一会儿，他确信，现在的北斗，真的很虚弱。

    晴狩眼中渐渐有了喜色，他的直觉像野兽一样敏锐，是本能，是天赋，是与生俱来的。他的直觉告诉他，北斗有些后力不支了，北斗是强撑着的，是一头遍体鳞伤却不肯趴下的虎，已经到了极限，再过一两个呼吸，北斗浑身绷紧的这根弦，就要松了，就要断了。

    晴狩眼睛一睁，扮作怒状，像是下一刻就要跃起伤人，他在演，多少次的生死对峙，他都能靠这一手赢得很大的优势。他演的目的，就是要让北斗先动手，只要北斗出拳，那，目的就达到了。

    晴狩和北斗，隔了一米半的距离，晴狩相信，更是确信，无数次对峙的经验，令他有足够的自信，这个距离，北斗出手，他不但能躲过，还能在躲过的瞬间，施予致命的一击。

    压力很大，晴狩是如此，北斗更是如此，对峙不仅很耗体力，更耗心神，而北斗刚刚修炼过，修炼中要控制气，耗用了太多的心力。

    北斗要出手了吗？不出手能怎么办呢？拖时间，即是慢性死亡。

    这一回的交锋，北斗很险。

    北斗，拖是拖不起的，因为敌人精力充沛，是后期阵容，那么，就强上高地吧。

    点塔，但是不要越塔。

    抢占先机，但是不要出手。

    北斗小迈了一步，他没有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