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生民立命

    秋佳澍尽职尽责的站在书房外面，挡住一应想来探听口风的人。只见他脸上带着人情练达的笑容，对着各方笑的满脸菊花开，可真到了该吐露风声的时候，嘴巴却是把的严严实实的，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来。

    秋芷墨站在人群外看他应付自如，心中当真是生出几分佩服来——在这堂堂相府，若是没两把刷子还真是当不得大任。

    “大小姐！！“纵然应付的游刃有余，但秋佳澍看见秋芷墨的瞬间还是觉得身上一阵松快：“老爷正在书房里等您，快些进去吧。“

    秋芷墨螓首轻点，也不多做客套，只身便进了书房。

    书房中，墨香盈袖。

    秋端晟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墙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幅画来。秋芷墨定睛一看，那不是母亲徐雪琬又是谁？

    “父亲。“秋芷墨站在门口见了礼，这才往里面走。秋端晟回转身来，眸中还有未褪的感慨，再看见秋芷墨，已是满脸怅然：“你母亲最是聪慧，未出阁时便已小有名声。没想到你也继承了她的灵秀之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秋芷墨不知他是何用意，只好轻声“嗯“了句便又沉默了下来。

    “今日的计策，是谁教你的？“秋端晟的脸色随着他语气的严厉变得有些沉肃，秋芷墨清楚，只要她露了怯，这事便是没法善了了。

    “没人教我，是我自己想的。“

    确实无人来教，只是她的消息来的更早一些罢了。

    “你当小朝会是摆设吗？这么多天连个头绪都没想出来，你三言两语便道破了，就算我信，陛下能信？“秋端晟一想到今日皇帝看向他的神情：赞赏中透着nongnong的忌惮。只怕今日秋芷墨的功劳有一半都记在他的头上了，一并记上的还有这位皇帝陛下的猜疑。

    这位皇帝陛下最忌讳的便是功高震主，秋芷墨的这一番高谈阔论，难道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秋芷墨本就是想要利用皇帝陛下的这一分猜忌之心，但她在听见秋端晟这一番指责时，心还是凉了一大截：“这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齐国发兵，无论是针对楚国还是秦国，最后都将生灵涂炭。倘若我明知有解而不言，那战死在沙场的亡魂，客死异乡的百姓的血，都要算到我的头上！！父亲，你让我以后如何安枕？”

    秋芷墨目光灼灼，仿佛要烧烫人的心灵。秋端晟一时竟不知该用什么面目来面对此正义直言，这场景仿佛似曾相识，在十七年前。

    “唉……”幽幽一声长叹湮没在秋芷墨锐利的目光中，秋端晟明知自己早已没有了当初为官为民的那一份赤子之心，可他却不能够强迫秋芷墨也像自己这样老于世故，精于谋算。

    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歠其醨？

    每次他都用这样的辞令安慰自己，却不曾想自己终有一日也失掉了为生民立命的勇气。

    这一点，秋芷墨比他强太多。

    “罢了，你退下吧。”终究，秋端晟无力去苛责，扭头再去看徐雪琬的画像。他只是挥了挥手，仿佛已经很是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