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两全其美

    周文琮若有所感般豁然抬头，一下便撞入那冰凉算计的目光中。

    心，顿时沉入谷底。

    “我大楚人才辈出，一个女军师，还不必放在心上。”

    周文瑄仿佛猜到了什么，缓缓垂下眼睑，神色慈和宛如僧侣：“父皇圣明。”

    看着这二人一唱一和，周文琮的心就像被什么攥住了似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一下更胜似一下的疼痛。

    所谓手握天下者，所看重的只有自己手里的江山。一个女子的幸福，在他看来不过是飞灰罢了。何况，父皇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赶紧除掉秋芷墨吧？

    自己无法开口，喻漫雪更是置身事外。周文琮将几乎绝望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兄长，却只换来冷静的一瞥——别多说。

    唇角微微一扬，挑起自嘲的笑意。一声轻飘飘的嘲讽并不大声，却在这死寂一般的暖阁中显得格外刺耳。

    周煜明的目光犹如实质般直刺儿子，仿佛要将他看穿。周文琮肩上仿佛有千钧之重，艰难抬头，目光依旧澄澈如水，不掺一丝杂质：“父皇用儿臣换了十七年的边境安宁，如今居然要以红颜诱之了么？”

    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预料之中的怒火倾泻而下，一只厚铜铸造的香炉重重砸在他的额角，溅起一蓬血花。疼痛瞬间湮没周文琮的五感六识，粘稠的血液涩涩的滴进眼睛里疼得他张不开眼睛。他的目光在下一刻变得越发嘲弄，落在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眼中显得越发刺目和不堪。

    “边疆有我大楚百万儿郎的英魂，和亲的车马经过，难道就听不见壮士悲哭吗？！”

    其声琅琅，慷慨激越。此事无关风月，再不是他对秋芷墨的承诺。在秦国这些年的怨恨一下子爆发开来，成为他与父亲对簿公堂的呈堂证供。

    男儿血性，应当如是。

    仿佛有一支看不见的利箭，一下从周煜明的胸口透胸穿过。重重的后坐力让他忍不住微微踉跄了几步一下子跌落下来，他颤抖着手，很想将整个御案都掀翻，可周文琮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字字诛心：“后世读史，父皇以为，史官笔下，您是一个什么样的君主？！”

    “来人，来人！！！”周煜明近乎咆哮的在殿中嘶吼，几名玄甲武士“扑”的闯了进来，整齐跪下待命。周煜明状若疯魔，指着周文琮的身影仿佛看见了恶鬼。他唾沫横飞，没有一丝君主的威严，像是害怕、逃避，神神叨叨的在台阶上来回走动，眼睛瞪得老大：“把他拉下去，给朕拉下去！！”

    周文琮疯了，周煜明疯了。

    郭巡战战兢兢的跟在他身旁，不敢多嘴，却又不得不扶持着，生怕他一个脚滑落下台阶。周文琮依旧是一只眼上覆满了鲜血，被玄甲武士架出去时那冷静失望的一瞥重重撞在周煜明心头，像是空谷鸣钟，震得他脑袋都有些发疼。

    “郭巡，郭巡！”

    他的呼喊有些无力，整个人直直往地上栽去。

    “皇上。”

    “父皇。”

    整个暖阁乱成一团，周煜明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耳边依稀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透彻心扉：“周煜明，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