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心头朱砂若血

    眸光一动，周文琮心中狠狠一跳，却碍于闻郁等人的在场没有问出声来。

    就着常春羽掀开的帘角，周文琮闪身进了帐中。帘子一放下，常春羽便立刻跪下身去，双手奉上一物。

    贡缎的面料早已不复新织时的光鲜亮丽，潮湿着滴滴答答往下滴水。精细的绣花早就被揉的不成样子，一绺暗红色的朱砂从里面透了出来，晕染出大片的红色。

    周文琮看着那件东西，就仿佛见到鬼一般，心口仿佛被一箭贯穿，连连后退，撞在了案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常春羽见他不接，又膝行几步将东西呈上，周文琮看也不看，劈手将之拍飞。

    “咕噜“

    一枚两寸见方的小印从锦袋中滚了出来，蓝田玉的柔和光泽落在周文琮眼中显得冰冷而陌生。

    这枚公主私印是他亲手从尚宝监取来装好的。

    “江离公主矜印“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公主的身份早早就订好了，唯独这个封号......他为此差点和礼部争执了起来。

    那些歌功颂德的字眼，一个个光鲜亮丽，与前人一般无二，却无一字提起她在混元殿顷刻风华，于无声处力挽狂澜。

    江蓠和兰芷都是极高风亮节的草，虽无倾世之姿，却依旧清贵绝伦。

    “谁让你翻的？啊？！“周文琮后背靠在案几上，仿佛没了这支撑便要滑倒在地。

    衣服可以一样，身形可以相似，甚至，甚至完全看不清面容的脸庞也可以有些许神似，但唯独，唯独这枚印信不可能造假，普天之下，仅此一枚。

    周文琮就仿佛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似的，一手撑在身后的案台上，几乎要仰面倒下。常春羽不敢怠慢，赶忙上前去扶，却被他一把大力甩开，连连后退数步，差点撞在支撑大帐的主梁上。

    “谁让你搜她的身的，啊？！“

    这个女子，他都未曾好好抱一抱，而现在，却被常春羽以如此屈辱的姿态搜身。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末将，末将以为......“

    “出去，给本王出去！“

    破天荒的，周文琮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下，听着那些竹简落地的沉闷声响，仿佛心中也有什么东西“啪“的碎裂。

    怎么可能，秋芷墨那个小没良心的才不会出事。就是去洗个澡而已，都这么大人了，还能连水深水浅的分寸都没有吗？

    她不是挺能说的吗？

    不是挺能折腾的吗？

    人呢？！！

    “啊！！“

    惊怒之吼，撕心裂肺，犹如困兽之斗。

    山中久久回荡而不去，闻者心惊，知者落泪。

    秋芷墨，你敢死！！

    那张脸，那张从山上一路滚下已经被山石划花的脸完全辨别不出主人半分的神采，周文琮很想从中找出一丝和秋芷墨不相像的地方，却终究徒劳无功。

    鲜红的朱砂仿佛心头之血，在烛火下黯淡无光。

    周文琮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消去心头那抹挥之不去的悲恸，只能拼命摇晃着那具尸体，仿佛这样便能将沉睡的人唤醒。

    淡紫色的长褙子被他晃得滑落而下，露出雪白的肩膀，毫无任何伤痕的肌肤像是一把剑刺穿了心底最深处的疑惑，也让周文琮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把撕开女子身上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