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新秀（6）

    这句俗语杜秉兼是知道的。但能让他宽心的不是这句话，而是这话里的意思。

    恰如中书门下这一帮子人老成精的家伙看不起姚斌一样，世人对待龙阳之癖大多抱着轻视的态度。像冯璐这般一个“夫妻”二字便能形容的人心宽慰的人却是不多。

    说到底，都是不容于世罢了。

    冯璐见自己总算是劝下了眼前这位，还没松一口气，杜秉兼便又是一个难题抛出来。

    “尚月坊你叫人去打理了？”

    冯璐的表情顿显尴尬：“尚未。”

    “叫人去打扫一下吧，再准备一壶银泉送过去。”

    杜秉兼意料之外的平静叫冯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尚月坊几乎是杜秉兼的逆鳞，不知道的连这个地方都没听说过，而知道的，大部分都变成了花下的枯骨。

    他若不是自幼便随侍君侧，想必也活不到今日。

    “银泉是楚国名酒，行宫这里只怕难寻。”

    “难寻也要寻，今晚，朕若是见不到银泉，拿你是问。”

    杜秉兼轻飘飘一句话便封堵了冯璐所有的托辞，可他还是在这一刻汗毛倒竖了起来，像是想起八年前的一个夜晚，处处透着恐惧。眼下百官重提选秀之事，陛下召见姚斌不成，心情抑郁也是正常，可是要打开尚月坊……

    许久听不到冯璐的回答，杜秉兼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皱眉：“听到了没有？”

    冯璐深深埋下头，道了声：“喏”，但心中却在想着该怎样出去给那一位报个信。

    尚月坊重开不是小事，虽然那一位已然今非昔比，但终究这里还是秦宫。

    一人主宰天下生死，谁若反抗谁便要亡！

    “高超！”

    杜秉兼一扬声，高超便像个球似的滚了进来。

    方才姚斌闹着别扭不让他送，他也只能呆呆站在殿门口看着轿撵越走越远。猝不及防被陛下点了名字，他赶忙进了殿中，却没想到接了这么个旨意——打扫尚月坊。

    “陛下，尚月坊是哪里？”

    杜秉兼皱了皱眉头，摆摆手。就当冯璐以为陛下觉得烦心想要放他去收拾的时候，杜秉兼却只是闭上了眸子说道：“你说给他听。”

    心谷遽沉，冯璐没料到陛下居然对自己起了疑。

    按理来说，尚月坊之事知道的人应该越少越好，就算现在那出已经改头换面连名字都改了，但终究还是一块禁地，无人能够踏足。

    可现在，陛下居然强自按捺住心中的不耐烦让他当着自己的面给高超讲解，这不是怀疑又是什么？

    不愿归不愿，冯璐咬了咬牙还是将尚月坊的位置报了出来。

    距离遗风堂不远，乃是这行宫中最偏远的所在。

    “那不就是撷芳阁？”高超脱口而出，还没等冯璐反应杜秉兼已然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处似的大喝道：“多嘴什么？朕不知道吗？”

    高超哪里知道自己一句话居然惹得陛下如此不悦，除了在地上跪着告饶之外，再不敢说其他。

    冯璐心中微微一叹，看着杜秉兼晦暗不明的脸色终究还是绑了高超一把：“去打扫一下，送一壶银泉过去。记得，不要摆在正堂，要放在依明湖畔那个小间左数第二个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