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血如烧（2）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告辞。”

    没有客套一句改日再见，也不想再见。

    相看生厌的日子已经走到了尽头，他感念他的真相，对他厌恶却早已经到了极点。

    周文琮刚站起身，杜秉兼也紧随其后，叫道：“你等等。”

    周文琮果真依言没走，却听身后的声音伤情到无以复加：“你真的，有这么恨朕？”

    “没所谓爱，无所谓恨。你还不值得。”

    周文琮深知自己今晚心绪不宁，绝非什么好事。缺月宫的静心符虽然能压住他的恐惧，却压不住他起伏的情绪。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被感情蒙蔽住双眼，做出错事来。

    世事本难全，自古缺如月。勿忘本心，妄造杀孽。

    他敬他不假，却也恨他。只是所有贪嗔痴念，皆为虚妄。既然要走了，就不必多说了。

    “周文琮！”

    杜秉兼见他抬脚又要离开，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从后面狠狠抱住了他。

    周文琮见惯了诡谲的风云，可在这一刻，他却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这可是杜秉兼，骄傲不可一世的秦王！他竟然……竟然可以为了自己低三下四做到这等地步？

    周文琮震惊之余，更多的却还是厌恶。

    “陛下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杜秉兼嗓子里压着这两字，笑得惨淡：“别拿身份压朕，没了身份，朕什么都不是。”

    在位为君，看的见的只有孤单寂寞。一句称孤道寡，不是闲谈说笑，只是高处不胜寒。

    若他有朝一日不再是君王，他是不是还愿意和他闲饮一壶银泉，畅谈二三美事？八年前的时光太过于美好，美好到一碰就碎，他下朝后每一分不在他宫里的时间都像是煎熬，只有看见他，才会觉得心里踏实。

    他会和他说今日朝中又有哪个大臣和哪个大臣掐了架，后宫里哪位娘娘又和哪个宫女置了脾气。能和他畅谈的时间实在是经不起浪费，只是稍纵即逝。

    他的屋中常年供着在宫外都难得一见的美酒银泉，楚国一年不过酿出数百坛，却有小半都被神秘的买家买走，最后都进了秦国的宫殿。

    只要他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做。

    身体不知不觉便起了某种反应，杜秉兼仿佛很满意于面前那具身体也在这一刻变得僵硬无比，甚至——躁动不安。

    周文琮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每一字都撷着涛涛怒火：“你居然用这等肮脏的手段！”

    他只听说过女子为了争宠，不惜在男子的酒水饮食中下了媚药，却没想到杜秉兼居然也做得出这事。

    胳膊肘狠狠一抵，将杜秉兼掀翻开来，杜秉兼的脑袋登时撞在了桌椅上，磕出一个血洞。周文琮想要往外跑，脚步凌乱之余，连眼前都变了一番模样。

    手指狠狠攥住门框，他用力甩了甩头，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中流淌过汹涌的洪流，每一分都在咆哮怒吼着孤单寂寞。

    疼痛让杜秉兼的眼神恢复少许清明，他看着周文琮几乎要倒在地上的身子，登时又贴了上去，在他耳边低语：“忘尘欢只需两人相拥便可催动，药性之大，难逃。你……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