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赏花宴（12）

    秋芷墨显然看出了祁夫人的忧虑，解释道：“三夫人身染沉疴不是一日两日，如今病势转沉，寒气攻心已无挽回之势，相信之前的诸位名医都是如此说的吧。”

    祁夫人目光闪烁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一般的药物，对三夫人不过是续命的汤水而已，但续命终究不是保命，只是在榨干身体最后的潜能，直到身死。宫中太医为求稳妥，也不敢开出什么虎狼之药，只是能拖一日是一日，最后人还是要死的。这个夫人怕是就不知道了吧。”

    秋芷墨说的极为直白，待看见祁夫人脸上的一抹惨白之后，知道自己定然是说对了。

    祁芊雨嘴唇翕动着，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那岂不是说，三娘还是会死？”

    “人总归要有一死，但若是因太医的一帖药开的不当，害了人性命，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秋芷墨没有替谁辩解的意思，但是她本就是来诊病的，若是有风险，也该早些让家属知道。现代的医闹大多都是因为不了解具体情形，最后两相误解。

    她虽然是好心，但不想办坏事。

    祁夫人看着她，目光中有犹疑，有踌躇，却没有不信任。

    有道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更何况秋芷墨的所言确实合乎所有大夫的诊断，只不过她的话比任何人都来的锋锐，来的更接近于真相。虽然伤了人心，却也定了人心。

    “三娘的病情已经走到了最后关头，若是要我拖上几日，没有问题，说不定方子都和旁人开的别无二致。但夫人若是要我治好三夫人的病，我只有三成把握，不知夫人可愿与我赌。”

    秋芷墨眸色安然，全没有语气中那般凶险异常。可是祁夫人却莫名感觉到肩上一沉，像是有什么重担，一下子压了下来。

    秋芷墨说的没错，一不小心就是谋财害命的事。

    虽然无人知晓，但夫君九泉之下可能容许她如此决断？若是失败了，三娘又是否会怪自己擅自做主。

    祁芊雨没想到局势忽然变成这样，顿时陷入两难。她看着床上面透煞气的三娘，有看了看母亲为难的神色，忽然一咬银牙，坚决道：“烦请秋姑娘替我三娘诊治，若是成功自然好，若是失败，那也是我母亲毫不知情，我自己擅自决断。”

    祁夫人惊呼一声，干净将祁芊雨拉到一边去：“你胡说什么，娘什么时候要你挡在前面。”

    祁芊雨深深看着躺在榻上人事不省的三娘，语意虽艰难却决绝：“彼时鲜衣怒马，年少豪情，三娘也是女中豪杰。若是战死疆场倒也罢了，可畏惧于榻前，苟延残喘，相信无论是父亲还是三娘，都不愿意的。”

    祁夫人合了合眼睛，眉峰蹙起。几息过后，她已然容色平静，点头道：“无论有多凶险，都烦劳秋姑娘尽力一试。”

    到底是武门的女子，胸中不冷的血从未因恐惧而僵冷。

    心头恍惚之间，祁夫人只看见一双黑嗔嗔的眸子，安宁而坚定。

    那双眼，像是黑夜中不灭的灯火，让摇摆不定的心终于停船到岸，听遍夜半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