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拔毒（15）

    冰层破裂的声音从最一开始那一次，逐渐变得频繁。那种脆裂的声音像是从人四肢百骸中传出，喀拉拉的裸露出一条条裂缝，犹自负隅顽抗，只等着有什么给它致命一击，便彻底消散殆尽。

    香炉中的线香燃了又灭，灭了又点上。不知道过去多少柱香的功夫，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被秋芷墨要求加药材的焦急和慌乱，祁芊雨和母亲站在正厅中，从最一开始的期待，心情已经逐渐归于一种莫名的平淡。

    期待吗？也许吧。她们当然希望三娘能活下来，毕竟她是陪着已故的忠烈将军，祁芊雨的生父走到最后的人。

    北境惨烈，几乎无人生还。她们也想要听听，到底是怎样的人间炼狱才能夺走那么多人的性命。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期待被一点点抹灭殆尽，在时间残忍的碾压之下，一点点变作心灰，随着窗外冰冷的风，一起飘荡向某个不可知的远方。

    “娘……”祁芊雨努力想要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因为长久的沉默，她的嗓子已经干涩到极致。祁夫人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攥着，可她凝重的表情还是透露出了她的焦急，分毫不比祁芊雨少半分。

    蓦地，西厢房哗然的声响像是突破了夜的寂静，一下子攥住了人的心脏，使劲揉捏。祁芊雨用力的反握住母亲的手掌，却没意识到自己也在颤抖不已。

    房门蓦地打开，像是有一个身影从里面跑了出来，只不过这天色太暗淡，一切不属于它的颜色都要被消融殆尽。

    “大小姐，大小姐。”走到近处，祁芊雨终于可以看见有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朝自己扑过来。她赶忙伸手去接，却被小姑娘推开：“快去看看秋姑娘吧，她，她晕过去了。”

    “什么？”

    祁芊雨的眉毛登时竖了起来，一抹寒意自脚底直逼后脑，将她钉死在了原地。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看看？”

    祁夫人一把脱开祁芊雨的手，大步子往西厢房迈。她的动作虽然急促，却没有失了一家之主母的稳重，只是那抹萦绕在心头的晦暗却一刻都不曾散去，渐渐遮蔽了原本冷静的双眼。

    一走进西厢房，没有意料之中的火热，相反，一种诡异的冰寒让祁夫人心中猛地一跳。地上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往秋芷墨的人中，虎口上狂按，可躺在地上的人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浑身冰凉的像是死了一般。

    “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晕过去了？”

    “母亲！”祁芊雨此时终于回过神来，追进了屋子。待看见躺在地上像是没了气息一般的秋芷墨，她整个人也瘫倒在了地上，半晌都说不出来话。

    “秋姑娘好像受不得寒，这屋子太冷了，奴才们都受不住，就更别提秋姑娘了。”

    祁芊雨举目四顾，只见几个风箱的柴火还好好的燃着，可是房间中的寒气却仿佛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一般，将整个房间都变成一个冰雪天地。唯一能引起她注意的就是案板上那用了一半的赤参，敛着圆融的红光，叫人一看便知绝非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