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将计就计（9）

    海浪一波一波涌上，时而没过她的头顶，时而褪下给予她喘息的机会。如此反复，她几乎成了一个溺水的人，除了原地张大了嘴巴呼吸，再也不能做其他。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突然有一股热流灌进她的口中。那味道她已然尝不出来，可是耳边不断有声音让她用力，再用力。

    疼痛渐渐转移到了下身，像是有什么忽然从她的身体里滑走一般，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和温度。

    “啊！！不好了，夫人大出血了！！”

    张着被单的一名侍女忽而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秋芷墨顿时脸色一变，转到后面来，还没等那嬷嬷劝阻，已经蹲下身去查看。

    大出血在现代都不是个小麻烦，更不要说是在医疗如此落后的古代。

    血腥的气味越来越浓，叫站的近的人昏昏欲呕，可是秋芷墨居然还能保持着蹲在郑玉柃下方的姿势，沉吟思索。

    “用祛瘀止崩汤，柴胡二钱，赤芍二钱四分，当归二钱，生地三钱，红花、桔梗各二钱，牛膝、香附各二钱，阿胶二钱，栀子二钱四分，丹皮二钱，黄芩二钱，甘草二钱少四分，鲜藕节3块为引。”

    “好，还有呢？”兰心在旁边看的十分紧张，虽然秋芷墨已经把她拦在了一步之遥的地方，可是这越来越浓的血腥气还是让她感觉到了死气的接近。

    “再开益气固冲汤，黄芪六钱，白术、醋柴胡、陈艾炭、仙鹤草、甘草各二钱，党参、芥穗炭、当归、炒川断各三钱，升麻半钱。”

    秋芷墨一边说，兰心便在一边记着。重复了一遍无误之后，她赶忙去办，还带走了两个侍女。

    秋芷墨钻到床单里头，摸索了一阵，终于将探出头来，叹道：“拿个银盘来吧。”

    “是。”

    “不用你去，阿嬷去吧。”

    老嬷嬷也不知道为什么秋芷墨执意要她捧来银盘。不过很快，她便明白了。

    “都闭上眼睛，不准看。”

    几个侍女虽然心中好奇，但架不住秋芷墨威严号令，只能乖乖闭上眼。

    可是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耳中却传来老阿嬷的一声惊呼，随后蓦然爆发出一声啜泣。

    银盘上，赫然放着一个死胎，因为还没长成，身子没发育，只能略略看出是个人形蜷缩在原地，却并不能看出性别。

    它的模样很是古怪，手脚上还裹着一层薄薄的膜，老阿嬷差点没晕厥过去，幸而秋芷墨及时扶住了她，并且厉声叮嘱了一句，这才扶着床架勉力站稳。

    “好了，找块白绸子盖上吧。天亮了问问父亲，也许还有一份哀荣在。”

    “是。”老阿嬷对秋芷墨又是佩服，又是恐惧。心中的悲痛更是将她整个儿淹没，走起路来也跌跌撞撞。

    她活了这把年纪，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产妇会生下这样一个半大孩子的。他还那样小，只是比拳头略微大上一点点，甚至连五官都看不清楚，像是——

    一个沉睡的妖怪。

    可是大小姐却并不怕它，好像很是熟悉的样子。

    也许妖怪和妖怪是不会彼此惧怕的，它们熟识彼此，又有什么好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