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孤儿孤老（2）

    002孤儿孤老（2）

    可没走两步，那孩子就哇哇大哭起来，把杨一壶哭得心酸不已。这杨一壶本是重情重义之人，为了孩子，忍受单身之苦二十年。虽然这孩子和自己非亲非故，但不知如何，却让自己忍不下心就走。

    回去了，杨一壶也拿不定主意，就坐在台阶旁，而那个弃婴似乎感觉到身边有人，居然就不哭了。

    虽然是仲春天气，但凌晨的风还是让杨一壶不自然地打了一个哆嗦，他也仿佛看到孩子青紫的嘴唇：那薄薄的襁褓能给孩子温暖吗？杨一壶心软了，遂抱起那个孩子。

    天渐渐亮了，杨一壶看着孩子尚未展开的小脸，知道孩子也是出生不过两三天罢了。

    “罢了，罢了。你是没人要的孩子，我是没人要的老头，咱们两个都是苦命人，你跟我走吧。”

    于是，周庄的乡亲们看到出门不过一天的杨一壶又回来了，怀里还抱了一个孩子。

    弃婴是个男孩，身体健壮，不应该是因病残而扔弃的，也许这又是一个早恋的副产品。杨一壶也没有什么高深的文化，因为这孩子是他捡来的，他就顺口叫他杨捡。只是孩子三个月后上户口时，户籍室那个漂亮的户籍女警无意中得知孩子的来历，说这个名字不好听，不如叫杨简之，希望孩子不因出身而痛苦，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地生活。

    杨一壶自然没有什么看法，于是，杨一壶的户口本上就多了一个杨简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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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你怎么可以再养一个孩子呢？”身在苏州的扬谷听说父亲杨一壶收养了一个弃婴，不由得大为恼火，因为国家法律日趋健全，对于收养孩子的权利规定得很严，从法律上讲，收养的孩子和亲生孩子的权利是一样的，将来也要分去家产的。“你看看你，自己的亲孙子都不看护，反而弄一个野种回来，这让素云怎么看？”

    听到扬谷口中“野种”字样，杨一壶怒了：“你们两口子除掉要钱的时候来，你们什么时候把我放在眼里？是的，我有亲孙子，可我还没有抱一下，那牛素云就像防贼似的抢走孩子，不让我亲近，那还是我孙子吗？再说了，这苦命的孩子总不能被扔下不管吧？”

    扬谷接口道：“是的，我知道你是好心，可咱们社区不是有福利院吗？你可以把他送过去。那里，没有孩子的好心人会收养他的，那样的收养环境也不过。你看你一个大男人，带一个孩子容易吗？”

    杨一壶冷冷一笑：“哟，你也知道我一个大男人带孩子不容易……”

    不等杨一壶说完，扬谷就赶忙抢过话题，这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所以我劝你把孩子送去福利院。这样也许你还能挽救一个因为没有孩子而濒临解体的家庭呢。”

    “福利院里的孩子很多，他们没有领养完。”杨一壶现在对杨简之已经疼爱异常，送到福利院，阿姨们像饲养员喂猪似的喂孩子，这样的事情报纸可是屡见不鲜的，偶尔还报道说有虐童现象发生。杨简之在杨一壶手中已经由原来的五斤半长到了十六斤，而且好像自知弃婴一样，不哭不闹，远比自己当年养扬谷省心多了。在杨简之身上，杨一壶找到了久违的快乐，“扬谷啊，我知道你的心思，放心，我们爷俩不会要你养活。爸爸现在也不过五十出头，还不算老，爸爸又信心把这孩子抚养大。这也算是为你们积德呀！”

    看到自己实在难以改变父亲的态度，扬谷不由得讪讪地说道：“那行。但素云说了，杨逸军才是你的亲孙子，咱家的房子可不能留给那孩子。”

    杨一壶忍不住自己的鄙夷，在牛家的帮助下，扬谷夫妻已经在苏州买了房子，而且弄了一家快递店，只是生活无忧的两口子还是记挂自己的房子，遂开口道：“叫素云放心吧，这点，老爸心中有数。”

    从此以后，杨家真的消停了很久。扬谷的生意渐渐好了，由快递店增了物流，只是两家的关系并没有升温。更加杨一壶养了杨简之，即便扬谷后来又添了一个女儿，杨一壶上门贺喜还是吃了儿媳妇牛素云的闭门羹。更让杨一壶气愤的是，孙子杨逸军孙女杨追云在儿媳妇的**下，会说话了也从来不喊自己爷爷。这让老爷子情何以堪，好在自己身边还有一个知冷知热的捡儿杨简之。

    慢慢长大的杨简之很快就明白了爷爷的艰辛。为此，他的理想就是好好学习，不给爷爷丢脸，让爷爷过一个幸福安康的晚年。所以，在周庄中学，杨简之不是智力最优的，但学习却总是数一数二，这让杨一壶在邻里很是骄傲一番。

    只是爷俩的日子并不太好过。无他，杨一壶赖以为生的就是杨家茶庄，可来周庄旅游的男男女女，好像都感染了浮躁的毛病，来到周庄都脚不沾地先奔财神沈万三故居，仿佛从沈家故居出来自己可以粘上一点沈万三的财气。杨家茶庄乃是去沈家的必经之路，可除掉偶尔有几个上年纪的老游客在杨家茶庄坐坐，年轻的至多在门口买上一杯冰淇淋，脚步是不肯在此停留三两分的。

    是呀，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虽然杨一壶在老茶客老邻居眼里就是茶圣似的人物，可这点茶文化哪里能够留下年轻人匆匆的脚步呢？来此喝茶的反而是当地人为多。也幸好这为数不多的茶客，勉强让爷俩糊口罢了。

    杨简之想帮助爷爷减轻一点生活压力，但他却没有什么办法，还是只有好好念书。

    学校离家不远，不需要住校，杨简之每天就是骑着一辆单车去上学。

    周庄很漂亮，但却一直是藏在深闺人未识。直到大画家陈逸飞来到周庄，折服于巧夺天工的双桥，并把它搬上了油画，从此，世间人方知道人间尚有此仙境，尚知道除掉苏杭，这里也是天堂般的存在。

    可熟悉的身边没有风景，全福寺、永庆庵、南湖月、庄田雁等让外人流连忘返的景色在杨简之眼里只是自己匆匆步履的背景，今天学校要举行模拟考试，可不能迟到了。

    也许是喝惯了杨一壶茶长大的，杨简之也是性情恬淡之人，这硬给家乡涂上的色彩让杨简之不舒服，只知道满足口腹之欲的游客更让他看不起。他们让周庄富裕，出名，可也是他们毁了周庄，差点把清水出芙蓉的碧玉弄成了涂脂抹粉的娼妓。这不，大清早的，一辆挂着沪字牌照的银白色的法拉利从身边投胎似的呼啸而过，荡起的风都让骑着单车的杨简之差点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