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刁蛮公主
剑招初成，孟非自是万分喜悦，第一时间就拉着红墨去向师兄师姐们报喜，走在路上都不忘指引着几道剑光，在身周游曳不止，直到接近二师兄的住所，才收了灵力，按耐住兴奋，一脸得意的走了进去。 然而过了没多久，他就又领着红墨走了出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单从外部看来，颇有一种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意味。 孟非确实是在想事情。 在他想来，师兄们见到他学会了这一剑肯定会很高兴，事实上这一点与他预想的也差不多，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别的东西。 “春泥小试……”小声嘀咕着不明意义的话语，孟非陷入了沉思。思考的不光是二师兄和五师兄的话，还有，这莫名的熟悉感到底是从哪来的？ 红墨不知道孟非在想什么，只是他这么专注，应该不会注意到吧？于是，一只小小的左手悄悄的塞进了一只强健的右手中，合为了一体…… 小楼里，辛宇飞坐在窗边侧脸望着远处的山崖，沉默不语。不久前，孟非刚刚从那里离开，然后他便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脸上有欣慰，有惆怅，还有……释然。 小师弟学会了分光剑影，他心上的刺就少了一根，着实轻松了不少。不过小师弟来的时机太巧，巧到他刚好在跟二师兄商量那件事。 “小师弟悟性着实不凡，竟能想到以镜花水月为引，再将灵光打入其中，硬生生把分光剑影练成了剑影分光。”嘴角露着淡淡的笑意，二师兄又添了一杯新茶推到了辛宇飞面前。 辛宇飞侧过头来，瞟了一眼茶水，却是没碰，转而问道：“这样做好吗？”他问得很寻常，只是却不知道指的是眼前的茶水还是先前的话语。 花无忧一乐：“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想去，我不想去，师妹估计也是一样，那不让小师弟去还能让谁去？” 辛宇飞承认自己被说服了，只是终究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在摩挲了窗台良久以后，突然问道：“会不会太欺负人了？” 花无忧更乐了：“欺负他们又怎么？” “没什么，怕小师弟经验不足，弄得太过火……” …… …… 从楼山小筑出来以后，孟非来到了百花谷，想着四师姐总该会开心到夸自己两句吧？然而当他和红墨来到四师姐面前，什么话都还没说，就见四师姐火冒三丈地问道：“孟非，你对我小妹做了什么？” 在孟非的记忆中，这恐怕还是四师姐第一次对他直呼其名，可见师姐心中的怒气该有多盛。只是他本人却有些摸不着头脑，四师姐的meimei，那是谁？ 这个问题红墨同样不知道，但她关心之处本来就不在此，所以当四师姐的话音刚落，她的左手便骤然收紧，仰着小脸，紧张的看着孟非。 “你meimei是谁？”孟非有些懵。 四师姐秀眉微挑，靠近了一些，然后瞪着眼睛狠狠的盯着他，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看看他有没有说假话，可孟非现在除了茫然还是茫然，又能被她看出些什么呢？ 良久未果的四师姐终于放弃，退后几步冷冷地说道：“我问你，你在王都的时候，有没有调戏什么小姑娘？” 孟非大感冤枉：“在京都的时候事多的一茬接一茬，哪有空调戏什么小姑……”话到这里突然停住了，然后他慢慢睁大了眼睛。 因为他不经意的想到，如果把四师姐话里的重点摘选出来，就是京都还有小姑娘，而这两个名称融合以后，在他的脑子里形成了一个特定的影像。 “四师姐，你说的该不是若若吧？”喉结动了动，他倍感诧异地问道。 四师姐刚刚才稍微平息的怒火再次汹涌地燃烧起来，整个百花谷都随之一震：“果然是你！” 红墨放心了，但孟非开始紧张了。 紧张不为别的，而是他突然联想起了很多东西。在清虚宫的藏书楼里，若若曾说过一句话：jiejie不准我看这里的书。当时他并未细想，但此时想来，若若是公主，那她的jiejie自然也是公主，可先不提公主的藏书为什么会那样古怪，单单能在清虚宫里留下一座藏书阁就已经非比寻常，现在，这些都说的通了。 因为那位公主殿下同时还是清虚的第四序列！ “师姐你就是那个刁蛮公主？”因为太过震惊，孟非失声说出的话语都已经来不及修饰。 刁蛮公主不是他乱叫的，在青阳镇的时候，他就在一些闲书里看到过，燕皇有个女儿大为迥异，言行举止都不像位公主，反倒像个女侠，经常偷偷跑出皇宫，为民打抱不平，除暴安良——当然，这都是书里说的。到了民间的版本里，这位小公主就被塑造为一个恃宠生娇，蛮横无理的小恶魔形象。关键，孟非当初看到时……也是这么认为的！ 书里说，刁蛮公主任性妄为，到了年龄还不肯嫁人，最后逃离了皇宫，被神仙收走做了徒弟，现在想想，指的不就是眼前的四师姐么。 元神显化的好处就是短短一瞬间就可以思考很多东西，然后他突然想到，寻常女子，尚不喜别人说她刁蛮，何况这种本就声名远扬的？意识到这个以后，孟非鬓角开始有冷汗冒出。 “哦，刁蛮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四师姐脸上所有的愤怒都在转瞬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变得春风满面，阳光灿烂。然而面对这个笑容的两人反倒愈发的害怕，红墨甚至久违的缩在了孟非的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不安的看着四师姐。 孟非同样害怕，但他却没有一个背影让他躲藏，只能是硬着头皮，陪着笑说道：“我就说写书的都不靠谱，像四师姐这么温柔体贴的女子都能被他们冠上刁蛮二字，真乃误人子弟。” 他说的正气凛然，只是四师姐却不买账，仍旧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但那月牙般的眸中散发出的光芒却是那样的冷彻刺骨。 无奈之下，孟非只得摆出一副任杀任剐的样子，悲愤地说道：“若若让我帮她找无始树根，我起初也不知道她是谁，只是出于好意而已，哪来的调戏一说？” 雷区太大，孟非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踩下去，只能试着转移四师姐的注意力，然而他不抱希望的一番话竟是起了奇效，四师姐的神情随即便发生了变化，变得有些失落，有些灰暗。 四师姐脸上没了神采，淡淡地说道：“是吗，她还在找那东西啊。” 察觉出这一点的孟非也没了玩闹的心思，直言说道：“现在不找了。” 四师姐看了他一眼，柳眉微微向上翘起，像是在询问他什么。 孟非想了想，决定如实相告：“我借了神算前辈的重宝，所以她就不用再执着跟露神的约定。” 露神的名字被他轻易地说了出来，然后四师姐惊了一下，只是随后的话语却让孟非不知道她真正惊讶的是什么。 “你借了那半卷天书？” 孟非点了点头。 得到答案以后，四师姐神情异样地看着他，几次张嘴，却又都收了回去，最终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伸手拉起红墨，转身向后走去。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孟非早已忘记了来此的初衷，同样转身向着谷外走去，只是没走几步，突然听到四师姐唤了他一声。 扭过头，困惑的表情换来的是师姐故作恍然的一句话：“差点忘了告诉你，若若过两天就要到天山，你回家前应该能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