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另有用意
步归听得糊涂。 一旦出兵，此仗必胜，东月就是囊中之物。 太子为何反问？ 难道另有打算？ 他想着上前一步揖道：“太子出兵，可谓趁胜追击，必能开疆辟土，助皇上早日实现宏图伟业，了却先皇及皇上多年心愿啊。” 沐子良起身转至书架边，翻看治水书，慢条斯理道：“步归，你是不是认为我不出兵是因为她？” 步归垂首，难道不是？ 见他不说话，沐子良又道：“不急于一时。丹阳不是在发生水涝吗？你说，丹阳兴修水利一事，谁担当这个重任才好？” 呃？步归低头寻思，整个北灵国放眼望去，竟寻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丹阳水患险情严峻，治水官任重道远，得有丰富的经验，为人还要正直廉洁，拿着钱银办实事，保证不会偷工减料，这个人选很有讲究。 良久，步归都回答不上来。抬眸就见太子冲他淡笑，才恍悟过来太子的用意。 他认错道：“是属下目光短浅，差点误了太子的大事。” 沐子良笑道：“‘性’急吃不了热豆腐，北灵无水患，治水经验缺乏，东月连闹水灾，治水官大大小小无数，经验老道，这个时候若拿下东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水官，连带着我们受连累，先让岳武帝修理好冲毁的堤坝，那时他们人疲马乏，东月照样唾手可得。其实说到底，南方需要南方人管理。” 步归听太子几句话说得透亮，心里豁然开朗，汗颜道：“太子考虑极是，步归受教。原来太子用意在此。” 岳纪暗自佩服这位琪太子，汇报完情报后跟着步归从秘道离开。 沐子良头也未抬继续看治水书。 直到步归返回复命时，他才放下书，抬眸道：“派个人盯紧他的一举一动。” “太子信不过丛大人？” “他的把柄不在我们手上，在岳武帝手心里。”沐子良淡淡地向他解释。 步归觉得太子越来越好说话了，脾气这么好是否与岳青珊有关？ 正想着，太子丢开书起身道：“起程吧，早去早回。” 还没去就想着回来！ 太子对岳青珊用情至深，日后真得会拿下东月吗？ 步归暗自吃惊地跟上主子。 站在远处的青珊见书房里的人陆续离开，一无所获，也只好悻悻地走开。 那位丛大人是谁？ 为何透过模糊的纱窗感觉好熟悉！ 方才步归送他离开走的是哪道‘门’？为什么只见子良与他出‘门’，独不见丛大人身影？ 青珊一无所获后败兴而归，回至内院，青衣婢‘女’领着两个捧衣的小婢‘女’迎侯她。 青衣婢‘女’见到她，笑嘻嘻地迎过来：“郡主，你瞧瞧这几件衣裳可还合适？都是我们北灵‘女’子的装束，您试试。”说着使眼‘色’让小婢‘女’呈上几件新奇的款式，“奴婢小青替郡主换上我们北灵的‘女’装吧。” 小婢‘女’已将衣裳呈上来给她挑。 岳青珊随手拿了一件翻开看，略皱眉头，又翻开另一件瞧过，都是大红大绿的，忍不住笑道：“这些衣裳料子看着华丽，不过谁会穿上大红，又佩戴翡翠绿首饰的？这穿出去岂不像唱戏的？我前些日子走到街上，怎没瞧见北灵的‘女’子有这身打扮的？” 小青紫涨着脸皮，跪下来似乎在承认自己的过失，头垂得更深，不敢看她。 青珊无意刁难她，挥挥手叫她退下，原本穿在身上的衣裳就是新的，不必再换。 而且她喜欢素净的款式，最忌红配绿。 一时人散开，岳青珊独自走回书案，折好之前写的信，装在信封里，添写上地址，又在信上落下“锦茜亲启”四字，对从外面跟进来的青衣婢‘女’道：“小青，你叫人把这封信送到驿站。” 青衣婢‘女’接了过来看看地址，面‘色’微惊，东月？ 难道这位东月郡主要通风报信？ 青珊猜中了她的心思，补充一句：“放心，这信琪太子也看过，他默许了。” 小青小脸一红辩解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怕没人会去东月呢。至于要送到驿站，奴婢一定送到的，郡主放心好了。”小青作了一揖就跑出去着人送信去了 岳青珊转身走进阁子里间，空气里还带着淡淡的木香。发了一回愣，不知不觉地走到镜前。 镜中的人一袭雪衣，头发依然是姑娘家的发式，几缕青丝如瀑般垂落在‘胸’前。 杏眸堪比寒晶，瞳仁黑白分明，鼻倚琼瑶，‘唇’若丹霞，肤凝如脂，只是眉目间多了几许传情的思量。 总感觉哪里变了？ 却又说不上来。 约‘摸’一柱香工夫，小青捧着新衣回来复命了。 青珊点过头，又叫小青帮她重新梳头，将垂下的青丝盘进发髻里。 发丝挽起，似褪去了青涩般，五官较先前多了分少‘妇’的韵味。 她笑，镜中人也笑。 杏眸里却依稀含有淡淡的无奈。 这时跪在身后的小青，将捧来的新衣呈上，道：“郡主，你看这身可合适？” 这一次送来的是素淡雅致的襦裙，北灵‘女’人酷爱穿襦裙，因为穿脱方便，青珊挑了件暗绿地织金纱通肩柿蒂形翔凤短衫搭配葱绿地妆‘花’纱蟒裙，素中带雅，更衬得她肌如白雪。 她一面对镜更衣，一边打量着小青：“你今年几岁了？” 小青一心一意地整理衣摆，始终不敢抬眸，只虚心道：“奴婢今年刚过总角之年。” “好小。你来这里多久了？”小青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沉，青珊有些惊讶，仍淡淡地问她，随手挑了件镂空云凤头金钗‘插’在发髻间。 小青将另一只凤头钗‘插’上去，音若游蚊般地道：“奴婢是家生子。” 原来打从出生就是这里的人了。 小小年纪已是太子行宫的老人，难怪这么老沉！ 细看小青，眉目虽不及她最小的丫头朗月可人，但长相耐看，虽无灵气但有定力。 看到她就想起自己的四个丫头，忠心的锦茜，开朗的种碧，拘谨的湘树和机灵的朗月，也不知她们怎么样了。 虽是主仆，但从小一起长大，姐妹情分，甚至超过了岳冰灵。 可是如今，她在北灵，她的丫头们若知道了这件事，又会作何感想？ 想着一时‘胸’闷。 岳青珊默默走至窗棂边，看着外面绚烂的景致，桃李不言，心有千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