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内贼现形
清晨时分，关重尚在梦乡中，就被一阵疾如骤雨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原来是向天行夫妇的丫鬟迎香。 关重睡眼惺松地道：“是迎香啊，怎么这么早就来敲门，有事么？” 迎香眼中含泪道：“三爷，老爷和夫人他们......” 关重还是瞌睡懵懂，满口哈欠地道：“他们怎么了？” 迎香“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道：“他们，他们过世了！” 关重全身一震，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突然清醒过来，瞪大眼睛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迎香泣不成声地道：“老爷和夫人过世了！” 关重呆了片刻，猛地将她推开，狂奔到了向天行夫妇屋中，只见二人躺在床上，全身是血，关重扑上去一探鼻息，果然都已气息全无，他顿时晕倒在地。过了一会所有人都来了，见此情形哭声震天。 由于正值盛夏酷热难当，天一黑华文渊就下令将向天行夫妇入殓，可是直到深夜也无人离开。屋中依旧灯火通明，里里外外挤满了人，有的还在痛哭不止，有的则是默默淌泪，所有人都没吃晚膳。 关重哭得眼睛肿起像核桃一样，道：“定是金龙会的人趁夜进入镖局，施放迷香后对大哥大嫂暗下毒手，后又杀死看守，带走了飞蚁童妪和许怀义。” 黄重山亦是两眼通红，道：“此仇不报枉为人，最可恨的是许怀义那厮竟敢勾结贼人。他若敢再来，我定要取其项上人头祭奠大哥大嫂！” 华文渊咬牙切齿地道：“咱们不仅要为大哥大嫂报仇，还要继承他俩的遗志，不灭金龙会誓不罢休！” 众人异口同声地道：“二哥说得对，不灭金龙会誓不罢休！” 话音未杳，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随后就听到门房老苍头高喊道:“大家小心，贼人来啦！” 众人知道是江南分会的人到了，镖头镖师们急忙取来兵刃走到院中，一众趟子手自知帮不上忙，便带着妇孺们避去别处。他们前脚刚走，大批黑衣人就蜂涌而至，院子并不算小，业已人满为患，江南分会的人无法全部进来，多数只能留在院外候命。 对方阵中一名美艳少女走上前来向屋中遥遥一瞥，望见停在屋角的双人大棺后满意地一笑，转头对黑衣人道：“你们去把叶天扬找出来，万万不能让他溜了，不过切记不可伤他。” 黑衣人们齐声道：“是，会主！” 关重喝道：“原来你这娘们就是江南分会的会主！” 那少女傲然地道:“既知本会主亲临，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关重咬牙切齿地道:“做你的清秋大梦！弟兄们，为总镖头报仇的时候到了，上啊！” 说着便提刀向其冲去，女会主身后立刻上来两人将他拦住，在明亮的月光下大战起来。可是镖局中可堪一战的只有十余人，而且有的刚刚勉强伤愈，有的更是才好了七八成，他们都很清楚久战于己不利，一上来便全力施为。然而他们即使一对一也难是黑衣人的对手，如今有的还要以一敌二，虽然拼尽全力，还是不出十合就已守多攻少，再打一阵更是纷纷挂彩岌岌可危了。激斗中张大魁手里的虎头钩突然刺向旁边的关重，关重猝不及防，眼看已经无能抵挡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忽如大鹏一般疾掠而来，斜里伸出一剑替他挡下了这招。关重惊出了一身冷汗，定睛一看才知道竟是叶天扬救了自己。 关重道：“贤侄，多亏你了！” 叶天扬道：“三叔何需客气，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 二人正在说话，张大魁的虎头钩又悄无声息地刺向叶天扬的后背，关重看见时已来不及示警，张大魁以为必定得手了，心中正自窃喜，可是没有想到叶天扬的背后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他连头也未回，仅凭听风辨器之能反手一剑便挡了下来。 张大魁一怔，阴声道：“臭小子，果然有几下子啊！” 关重豁然一省，大叫道：“张大魁，原来你也是jian细！” 张大魁满脸得色地道：“不错，我早加入江南分会了，而且不怕告诉你，向天行夫妇也是我亲手干掉的！” 关重气得怒发冲冠，立刻就要冲上去与其拼命，却被两名剑手死死缠住无法脱身。 张大魁转面道：“叶天扬，我正要去找你呢，想不到你倒自投罗网来了，那我这个做叔叔的只好笑纳了。” 叶天扬冷冷地道：“就算你们不来找我，我也要找你们算账的。闲话少说，看剑。” 说着就是一剑刺向张大魁的手腕，张大魁急忙一缩手，饶是避过了腕xue，却还是被削掉一幅衣袖。张大魁的江湖经验何等丰富，仅仅领教了一招剑法已知不是他的敌手，一言不发转身就跑。 叶天扬怎会容他逃脱，当即追了过去，不料张大魁老jian巨滑，竟对两名正在围攻华文渊的黑衣人道：“此人就是叶天扬，你们还不快快将他擒了去领头功！” 两名黑衣人立功心切，闻言果然齐齐舍了华文渊，转而攻向叶天扬。叶天扬不愿与其缠斗，一招“沧海横流”将两人迫退几步便要去抓张大魁，但是对方哪肯放过这个立头功的机会，叶天扬刚转身，他们的剑就到了。这会他们知道叶天扬不好对付了，再也不怕施出狠招会伤了他，于是完全放开手脚，尽往叶天扬的要害部位招呼，简直恨不得一剑就将其撂倒。不过叶天扬的本领岂是他们能够测度的，天玑剑法一经展开，仅仅三招便刺中了他俩的手腕，登时手筋尽断，长剑落地，而且两人的右手再也无法使剑了。 江南分会的女会主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翩翩一跃而至，一双美目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叶天扬，娇叱道：“你是何人，武功不错啊！” 张大魁道：“会主，这小子就是叶天扬。” 女会主眼中精光连闪道：“哦，原来你就是叶天扬，本会主久闻大名了。” 叶天扬道：“在下被贵会捉拿多时，会主自然知道贱名了。” 女会主面孔一红道:“公子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今日一见远胜闻名。” 叶天扬不知她是何意，只得道:“不论如何，你我双方已经难以善了，其它的都无关宏旨了。” 女会主碰了老大一个钉子，脸上却毫无不悦之色，反而更仔细地打量起叶天扬来。只见他俊俏英挺白衫飘飘，实在是一位很动人的绝世佳公子，虽然眉目之间颇显冷峻，可是身上透出一种难以言表的独特气质，令人莫名地生出一种不愿与其为敌，甚至不敢直视之感。然而想到他的话，心中一片迷茫。 叶天扬道:“天色已晚，会主拔剑吧。” 关重道：“贤侄且慢，让我来为大哥大嫂报仇！” 女会主冷哼一声，道：“你先胜了我这些不成器的手下再说。” 关重恼她轻看自己，一声大喝挥刀横扫，硬将面前的敌人迫退几步，正要去战女会主，敌人又围上来了，他再连连抢攻，可是毕竟昨日刚受过伤，寒毒虽已化尽，气力总是不济，三板斧一过后力不继，不得不转入防守，很快被对方逼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院角，莫说突围，已是离女会主越来越远了，他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毫无办法。不过叶天扬扫视全场，发现华文渊被张大魁和一名刀手围攻，形势最是危急，不假思索地跃过去，连出两剑刺向敌人，那名刀手应声而倒，张大魁却及时后退避过了，华文渊这才有空喘口气。叶天扬正欲如法炮制去助关重，女会主已经拦在面前。 女会主道：“叶公子剑法不凡，难怪敝上如此看重，严令本会主务必将你生擒回去了。” 叶天扬道：“会主想必已对在下的剑路变化了然于胸了？” 女会主笑道：“叶公子的剑招变幻莫测，显是大成之作，岂是这般容易了解的，不过本会主甚愿领教高招。” 叶天扬面无表情地道：“请。” 女会主见他始终对己冷若冰霜，心中也自有气，粉面一寒，取出了一柄金光闪闪的奇形长剑，凝神以待。 关重又道：“贤侄万万不可与她交手，待愚叔收拾了这几个小喽罗就来会她。” 华文渊等人亦道：“不错贤侄，还是让咱们先试试她的路数吧。” 叶天扬明白他们对自己的武功还是没底，担心自己有失，便朗声道：“多谢各位叔伯的关爱，不过我自信绝不会输，大家尽可放心！” 众人依旧半信半疑，却不便再说什么，不过心中都打定主意，一旦见他遇险，便要不顾一切地出手相救。这时全场之人都停了下来，纷纷走到旁边为叶天扬与女会主腾出地方。 张大魁忽道：“兄弟们，会主武功高绝，何须咱们担心。咱们也不要停下来，今夜务将正通镖局彻底消灭！” 江南分会之人被他说动，又对镖局一方围而攻之，此番再战镖局中人的体力渐渐不支，更严重的是，连场恶战之下一些人本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再度崩裂，纵然勉力支撑，终究已是强弩之末了。叶天扬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可是劲敌当前却也丝毫不敢分心，他知道只要自己稍微露出破绽，对方就会趁隙而入给予雷霆一击。 张大魁与许怀义得意洋洋地道：“尔等此刻投械认输，我俩尚可念在往日之谊代为说情，求会主饶你们一命。” 哪知话音刚落，院外忽然一阵混乱，只见一队白衣人往里面杀来，院外那么多江南分会中人竟然挡不住对方的刀劈剑刺，登时阵脚大乱，惨叫声不绝于耳，不一会已死伤了数十人之多。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院中对阵的双方不约而同地放慢了手脚，纷纷向外望去。镖局一方均认出了白衣人中领头的就是前几日在镖局对关重手下留情，后与向天行长谈之人，不用说，这些白衣人正是尹志光和他的师兄弟们。镖头镖师们看到来了援兵顿时精神大振，趁势展开了猛烈反击，亦是伤敌不少。不过女会主却不慌不忙，一番呼喝调度便指挥下属将尹志光等堵在了院外，叶天扬虽然与她处于敌对的位置上，见其这般指挥若定，心里亦不禁暗暗佩服。谁知就在镖局一方士气大涨之际，一名镖师突然倒了下去，原来他旧伤未愈又添几处新创，早就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方才一直是在苦苦坚持，看到己方形势有所好转，那口气一泄便再也支持不住了。其实不单是他，关重同样感到难以为继，但他深知自己绝不能再倒下了，于是咬紧牙根强提真力，使出“开天劈地”的杀招将敌人迫退几步，趁机取出八枚赖以成名的七巧金环，扬腕连续发出，两枚分取自己的对手，一枚攻向许怀义，由于恨极张大魁，也赏了他两枚，最后三枚则是对着女会主疾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