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为情所扰
次日，向天行等又聚在一起。 向夫人道：“从昨晚的情况看，韩魁似乎知道“金枝皇后”已经属于咱们了，你们说会不会又是咱们这里的jian细通风报信？” 华文渊道：“有此可能，不过万流堂中必也知道此事了，所以也有可能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向天行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泄露也是迟早的，就不必深究了。对了二弟，这阵子你不是在查jian细么，可有什么发现？ 华文渊道：“我派了许多人日夜监视镖局，内府，以及住在东升客栈的江湖同道，而且凡有可能得到重要消息的人只要一出门孙老二或其徒弟都会暗中跟随，不过尚未发现谁有可疑。” 孙老二师徒是最近加入镖局的，他们虽然武功一般，但出身于一个赫赫有名却被江湖上轻视的门户--地鼠门。地鼠门在江湖上口碑不佳皆因它的门人以偷盗为业，只是他们并非一般小贼，而是专门受雇行窃，论事索酬。既是专偷重要物品，除窃术外当然还要有十分过硬的逃跑本领，所以地鼠门的逃遁术被公认为天下第一，并且它亦由此得名。所谓逃遁术的核心便是轻功和反追踪，因而地鼠门的轻功独步天下，反追踪的本领更是无出其右，而逃遁术的高手无疑也是追踪和侦查的行家。孙老二正是地鼠门这代传人中的佼佼者，由他和七名弟子盯人自是万无一失，他们未发现异常便说明被跟踪者并无可疑。 关重道：“这就怪了，那jian细是如何向外面传递消息的呢？”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只见唐老太及其门人鱼贯而入，个个面无表情。 向天行看出有异，道：“前辈，你们这是？” 唐老太哼了一声并不说话，向天行一头雾水，转向唐万里道：“万里兄，这是何故？” 唐万里向其母看了一眼，支支吾吾地道：“向兄，家母思乡情切，打算回转家乡，咱们是来向各位辞行的。” 向天行道：“但是金龙会未除，诸位此时回去岂不是……” 唐万里无言以对，唐老太这才面挟寒霜地道：“多谢向大侠关心，正所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本门上下在此托庇至今已是万分感激，如今此地兵强马壮，可以说多我们不多少我们不少，因此咱们打算回去了，大不了就是埋骨桑梓而已！” 向天行更加觉出味道不对，道：“晚辈们少不更事，此地万万不能没有前辈坐阵的。” 唐老太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可是仍旧板着脸道：“老身尚有自知之明，向大侠高抬我了。” 向天行正色道：“前辈是咱们的顶梁柱，晚辈们若有行事不周之处，还望赐教。” 唐老太道：“好，那么老身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敢问向大侠，诸位近来为何常常避着咱们商量事情，这等做法岂不让人寒心？” 向天行苦笑道：“原来是为此事。不瞒您说，咱们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唐老太道：“愿闻其详。” 向天行道：“咱们发现这里有金龙会的jian细，只是至今尚未确定是谁。” 唐老太一怔，道：“真有此事？” 向天行道：“千真万确。” 怎料唐老太突又面色一沉，道：“如此说来，诸位是觉着本门亦有可疑，所以才避着咱们了？” 向天行道：“前辈切莫误会，如今此地群雄汇聚，既然jian细未明，议事之际自然不能个个都叫，可是叫谁不叫谁只怕都会引人不快，所以只能谁都不请了，深望前辈体谅！” 唐老太性格虽强，却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听到此处脸色终于恢复正常，道：“原来如此。好吧，大业未成以前咱们就再叨扰一段时光，以后如有行动，向大侠派人通知一声便是。” 向天行抱拳道：“一定！” 唐老太道：“我等告辞。” 话音刚落，她已到了门口，一众子媳门人也都随她而去，眨眼间走得干干净净。 向天行沉声道：“如此看来恐怕其他人也早有误会，只是隐忍未发而已，没想到情况比咱们估计的还要严重。” 向夫人道:“不错，如果再不能将jian细挖出来，怕是真的夜长梦多，要出乱子了。” 各人齐齐一叹，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关重道：“天扬，小蝶，你们有妙计么？” 华文渊道:“是啊，天扬，小蝶，如今咱们该怎么做” 在这关键的当口，他俩想到的是叶天扬和向海蝶，显然心里是真正将二人当作领袖了。向天行夫妇听了不觉愁眉一展，四目相交会意而笑，他们明白这段时间以来，两个年轻人已经完全征服了大家。 叶天扬道：“好，请给我们几天功夫好好考虑一下，届时肯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商议完毕，叶天扬与向海蝶刚出门口，就见吴莫忧低着头走过来，差一点与两人撞了个满怀。 叶天扬见她有些奇怪，便道：“莫忧，你怎么了？” 吴莫忧抬头见是他俩，期期艾艾地道：“哦，我没什么。” 向海蝶一看她来的方向道：“meimei是刚从楚jiejie那儿来吧？” 吴莫忧脸上一红，表情更不自然了，轻声道：“嗯，方才去看楚jiejie了。” 向海蝶道：“楚jiejie的伤好多了吧？” 吴莫忧道：“我，我并未进去，不过她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向海蝶道:“meimei，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吴莫忧道:“没，我没事。jiejie，天扬哥哥，我有点累，想回房睡一会，就先不多说了。” 说完匆匆地走了。 向海蝶道:“天扬哥，莫忧一定有事没告诉我们，而且看样子是跟尹大哥和楚jiejie有关。 叶天扬道:”我也有此感觉，可是她不想说，我们也不好提，看看再说吧。” 这天上午，向海蝶一开门就看到叶天扬在院中练剑，当下过来道:“早啊，天扬哥。” 叶天扬道:“不早了，都日上三竿了，你不是连书都读完了吗？” 向海蝶道:“是啊，不过今日总是走神，怎么都集中不了精神。” 叶天扬道:“是不是我在这里练剑打扰你晨读了？” 向海蝶道:“不，其实我是担心莫忧，我觉得她这阵子越来越不快乐了。” 叶天扬忙道:“莫忧怎么了？” 向海蝶道:“昨夜我看见她整晚都在院中发呆，我要休息了她还坐着。想起前日她从楚jiejie那里过来的表现，也许不幸被你言中了。她，楚jiejie，尹大哥如果真的纠缠在一起，只怕是有人要痛苦了。” 正在这时，门一响，吴莫忧也出来了。她的脸色发白，分明睡得不好。 向海蝶上前道:“meimei，你的脸色不太好，既然身子疲乏，今日又没有什么要紧之事，为何不再多睡一会呢？” 吴莫忧道:“jiejie，我实在是睡不着了。” 向海蝶柔声道:“那你快去前面用早膳吧。” 吴莫忧道:“不吃了，我没胃口。” 向海蝶道:“那你这么早起打算做什么呢” 吴莫忧道:“我也不知道，总之在屋里闷得难受，只想出去走走。” 向海蝶道:“哦，你打算去哪里呢？” 吴莫忧:“也没什么打算，就去热闹些的地方随便逛逛吧。” 向海蝶道：“我和天扬哥也很久没有逛街了，干脆我们一起去吧。” 叶天扬道：“要不你们两个去吧，我留在家里练剑。” 向海蝶道：“天扬哥，练剑天天都行，难得一起出去，你就陪陪我们嘛！” 说着对叶天扬递个眼色，叶天扬会意，只好同去。 三人走到前院，迎面过来一名年轻的趟子手，一见三人立刻低下了头，不料向海蝶叫道：“铁牛哥。” 对方明显没有想到向海蝶会主动打招呼，只得抬起头道：“小人赵铁牛见过小姐，天扬少爷，莫忧姑娘。” 叶天扬和吴莫忧都与他不熟，这会方才仔细打量，只见此人长得瘦瘦高高白白净净，还带着少许书卷气，与这个名字实在大相径庭，不免让人感到有些滑稽。 向海蝶轻笑道：“铁牛哥，你什么时候跟我也这么生分了？” 赵铁牛更加不知所措，正不知该如何回答，身后忽然有人喊道：“铁牛等等，你的玉珮掉了！” 那人跑上前来，原来是镖局中一个名叫姚大成的趟子手。 他见了向海蝶等便要见礼，向海蝶摆摆手道：“姚大哥无须多礼，既然你找铁牛哥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姚大成道：“其实也没啥重要的事情，只是方才捡到铁牛失落的玉珮，所以拿来还给他罢了。” 说着取出一块毫不起眼的玉珮递到赵铁牛的面前道：“铁牛，你咋这么粗心，这么要紧的东西掉了都不知道！” 向海蝶三人本来想走的，这时反倒站住了。只见赵铁牛蓦地一怔，并未立刻接过玉珮。 姚大成道：“怎么了铁牛，连你娘的遗物都不要了吗？” 赵铁牛不觉看了看叶天扬等三人，强笑道：“大成哥你有所不知，我绝不是不要娘的遗物，而是这块玉已经碎了。” 叶天扬等定睛一看，果见玉珮上缺了一个角。 姚大成尚未说话，赵铁牛又看了叶天扬等人一眼，伸手接过玉珮道:“不过大成哥你说得很对，无论如何这块玉都是我娘的遗物，我还是应该留着它的，多谢你提醒。” 姚大成看着他默然不语，眼中露出了一片迷惘之色。赵铁牛似乎有些不安，过去揽着他的肩，向叶天扬等告退而去。 南京古称金陵，历史上曾为六朝古都，又位于富甲天下的江南，自是极尽繁华。大街上车水马龙，行人磨肩接踵，一派热闹景象。叶天扬说是逛街，可是双眉紧皱若有所思，连一向活泼的吴莫忧也低垂臻首一言不发，向海蝶看得直摇头。 叶天扬忽道：“小蝶，赵铁牛在我们镖局很久了吗？” 向海蝶道：“嗯，他比我大两岁，十岁就父母双亡，我爹娘见他可怜收留了他，后来是在我们镖局里长大的。他为人很好，做事也细心负责，小时候我俩常常一起玩耍，他一直都很照顾我，在众多的镖师趟子手中，我跟他是最要好的。” 叶天扬又道:“他孝顺吗？” 向海蝶毫不犹豫地道：“他从小就非常孝顺，听说他娘过世的时候，他哭晕了好几次，从那以后只要一提他娘，他就哭得停不下来。” 叶天扬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道：“那你认得方才姚大成捡到的那块玉珮吗？它真是赵铁牛的？” 向海蝶道：“没错，就是铁牛哥的。这块玉珮铁牛哥挂在脖子上十几年了从不离身，他说那是他娘留下的唯一遗物，他见玉珮如同见娘，一定会永远挂着它。” 叶天扬道：“这就奇怪了。” 向海蝶道：“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如此重要之物他居然丢了都无所谓，而且姚大成送还给他的时候，他也毫无感激之情，这似乎不像他往日所为。” 叶天扬点头道：“这块玉珮虽然是不值钱，可对于赵铁牛却有着无比重要的纪念意义，就算缺了一个角，也该丝毫无损其价值的。” 向海蝶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是他母亲过世太久了，因此他觉得这块玉珮的意义大不如前了？” 叶天扬又低头沉思起来。向海蝶无奈地转向吴莫忧，却见她正直勾勾地看着叶天扬，眼中透着无限的迷茫，直到发觉向海蝶看着自己，方始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向海蝶笑道：“meimei，怎么你也变得这般沉默寡言了。有何心事你不妨说出来，或许我和天扬哥可以帮你啊。” 吴莫忧沉思一阵，幽幽地道：“jiejie，最近我想到了许多事情，不过有些事情总想不明白，所以心里有点烦。”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只见一个男子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在他后面有个肥胖的妇人一边紧追不舍，一边气喘吁吁地吼道：“快把东西给我！你这个败家子可真是本性难改啊，赌一回输一回也就罢了，还要偷家里的东西当了再去赌，你有本事就把老娘也给别人算了！” 吴莫忧顿时忍俊不禁，向海蝶当即抚掌笑道：“是啊，莫忧，莫忧，这才不负莫忧之名嘛！” 谁知叶天扬突然一声低呼，立道：“小蝶，莫忧，我们快些回去！” 向海蝶亦是一怔，与吴莫忧两个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