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梦醒时分

    出了钱员外府，柳三抛了抛手里的钱袋，系在腰带。

    “还是去给小蝴蝶买个发簪吧。”他高兴的说着。

    来到街上，用他自己的钱为小蝴蝶挑了一个超好看的发簪。

    走着走着，突然，一个人与他相撞。

    “对不起……”

    柳三笑道：“没关系，下次小心点。”

    “谢谢。”这人头也不抬，急匆匆迈着步子。

    他走了好几步后，柳三喊道：“喂，小兄弟！”

    他心里想，糟了，不会被发现了吧。不管了，先跑了再说。

    “哎，他跑什么。”柳三诧异，“不过是他簪子掉了，我捡起来还他么？”

    柳三把玩着手里的簪子，在手中转动，小声道：“这不是我送给她的簪子么？”

    柳三握紧簪子，追了上去，边跑还边想，这簪子怎么会落到他的手上？还是说，他知道她的消息？柳三越想越激动，一抹笑舒心的展开。

    那人扬了扬手里的钱袋，往后撇了撇，道：“应该没追上来吧？”

    待得他在转头，柳三就快跟上来了，大呼：“今天找错人了，快逃啊！”

    柳三更加纳闷，不过他诡异道：“想甩掉我，哼！”

    一直逼到巷子口，他实在跑不动了，喘气道：“哎呀，不跑了，可累死我了！”

    柳三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道：“你跑什么，你东西掉了我来给你。哎，小兄弟，你挡着脸干嘛？”

    “哪有？”这人抬起头来，大声说。他的脸上还有些污秽，一头糟乱的头发，穿着粗布麻衣，一双有些娇小的布鞋。

    “这大白天的，有人无缘无故追着你，当然得跑啊！”这人比划着手势，道：“万一你是人贩子怎么办？听说最近流行那个什么采花大盗，看你这模样，肯定是个少女杀手！”

    “哈哈，少女？”柳三大笑，走到他跟前。

    “你要干什么？”出奇地，这人手挡在了胸前，怯弱道。

    柳三强行拽过他的手，把簪子还给他，拉着他的手，却有种异样的感觉。这人的手如此细腻滑嫩，根本不像一个男人该有的手。

    “呃。”这人只是简单应了一声，收起了簪子，“那没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柳三又道，“敢问你这簪子是从哪儿得到的？”

    这人道：“和你有关吗？”斜着眼推了他一下，从他旁边离开。

    “回来。”柳三伸出右手原本想抓住他的肩膀，却扯掉了他得帽子，“这支簪子对我真的很重要……”

    帽子脱落，长发甩下，回头吼道：“放手啦！”

    柳三看清了那一张脸，一下愣住，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是你！”这人迅速拣起帽子，趁他出神之际，戴上帽子逃开。

    剩下柳三，还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他忘了去追她，这一刻，魂牵梦绕的那一张脸，终于看清了。不知何

    时，他的双眼泛起了泪花，他的嘴角洋溢着久违的笑。

    是她！他在心中默念，同时也在心里呼喊着那个名字。

    可是，她为什么不认我？他在心里问自己。

    她已经忘了我吗？

    柳三兴奋道：“簪子，就是这支簪子，我早该想到的！李澜，我终于是等到了你！”

    柳三还立在原地，想起她回头的那一瞬间，她的脸，还是那么美。

    难道她不认识我了？柳三失落了，好不容易找到她，为什么不能拥抱她？

    “还好，至少找到了你。”柳三又高兴起来。

    柳三双手环抱，落下时，他无奈笑着：“一年不见，还学会偷东西了啊！”

    无奈摇了摇头，走出了巷口。

    “倒霉。”那人出现在了一座破庙前，怨愤道：“他应该没有识破我吧？哎呀，真的好烦！”

    这人前脚一踏进庙门，后面便出现了三个少年。

    “阿希，怎么样，有没有买烧鸡回来啊？”小一点的流着口水道。

    大一点的面显疑虑：“对啊，阿希，该不会今天又被抓住了吧？”

    “别吵了，给我安静！”阿希道，“艾伦，拿去自己买。”递给小一点的一个钱袋，正是柳三那个。

    艾伦道：“那我先去了啊！”

    “不许偷吃呃。”另一个叫艾杰的道。

    庙内很是破旧，只供奉着一个送子观音，道案上的香台却没有断了烟火。中间置办着一张桌子，左边是一架床，用隔纱遮蔽。另一边，是一架大号的床，显然是三个少年睡得。

    阿希躺在她的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

    “阿希，你怎么都不高兴，有什么可以说给我们听啊！”大点的艾周到，阿希没有理睬他，小声道：“难道他认识我？”

    “还有这簪子……阿希越想越糊涂。”

    艾杰道：“阿希，谁欺负你了，我们去帮你报仇！”

    “我说小祖宗们，让jiejie我安心睡一会儿，成吗？”阿希起来不耐烦道。

    “呃。”艾杰应了一声，也躺回了自己的床。

    阿希轻轻拍打了脸，想起那个人抓着自己手的画面。“其实，他也长得挺好看的。”她自语道。

    阿希又起来，摘掉帽子，对着床前的破镜，梳理自己的头发。轻轻用手帕擦拭着，洗掉污秽，再用手盘起了发髻。将那支簪子插在头上，对着镜子，笑了笑。

    “阿希姐，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艾周喊道。

    “嗯，我看那花满楼的姑娘也不及阿希姐的千万分之一。”艾杰衬声。

    “是吗？”阿希听着他们的赞美，心里美滋滋的，“要你管，以后不许当着陌生人的面，拆穿我的女儿身，听见了没？”

    “听见了，你都说了十万八千遍了，耳朵都起茧了。”艾杰拉长声音道。

    艾周嬉笑：“阿希哥。”

    “讨打是不是。”阿希翻着眼，道：“罚你们晚上不准吃饭。”

    整个下午，庙内都是两少年哀怨的声音。

    “别这样啦。”

    唯一还乐着的，就是柳三，一路上像吃了蜜一样。可过了一会儿，又愁苦了起来，钱袋被偷了，这可是小蝴蝶他爹这个月的收入啊。若是放在以前，这点小钱不算什么，可现在，他身无分文。

    “该怎么办啊！”他徘徊着，急得汗珠子直掉。

    他穿过一个巷口的时候。

    “柳梦令。”一声沉喝传来，紧接着，便是一袭白衣的男子。

    柳三低头前行，却被男子拦下，道：“柳条儿，是我啊。”

    “兄台，你认错人了。”柳三低声回应。

    男子笑道：“柳条儿，我是无情，你的兄弟！”

    柳三推开他的手，阴沉道：“在下柳三，你真的认错人了！”

    男子是无情不错，却没料到他不敢相认！无情一拳打在柳三脸上，道：“你也不用跟我玩失忆吧？”

    柳三没有躲，是他躲不开，仰面倒在墙根，吃力的站了起来：“我连你一拳都接不了，还谈什么相见！”

    无情道：“柳条儿，你失去了姗澜，可你还有我啊！我找了你一年，当时你一声不吭就离开了！你知道我在那个地方等了你多久吗？”

    柳三没有回答静静地站在那里，许久才道：“无情，柳梦令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只是平凡的街井市民，柳三！

    忘了柳梦令吧！”

    “当时我也是这样，你也没有离开过我！现在，你要我重蹈覆辙，让我像你治愈我一样救你吗？”无情道。

    柳三回想起当时，那时的无情何尝不是现在的柳三！他道：“无情，你带钱了吗？”

    无情先是一愣，然后掏出钱来递给他，道：“只有这么多了。”

    “够了。”柳三道，“记住，我现在叫柳三，千万不要来找我。我不想有人打扰到我现在的生活。”

    无情道：“那我怎么才能见到你呢？”

    “三天后，你去丽春院，找到一个叫小红的姑娘，我自会去那里找你。”柳三道。

    “好，一言为定。”无情道。

    柳三一拍脑袋，醒悟道：“糟了，出来这么久了。哎，无情，记住了，我有事先走了。”说完撒腿就跑。

    无情眼看着他离开，叹息一声也走了。

    “没想到，无情也是找到这儿来了。”柳梦令边走边想，“还有她。”

    终于听见等待的声音。

    他一直相信，坚信，确信，她就在某一个地方等着他。

    他对此，从来也没有怀疑过。

    回到铁匠铺，小蝴蝶一下就抱住了柳三，笑嘻嘻道：“三哥儿，你回来了啊。”

    “嗯。”柳三应道，关上了门。

    这片天空，好安静，只剩下，“叮当”、“叮当”的打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