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〇七章 咬了一口
落日余晖下,一袭黑衫的珞玢飘然离去,那冷傲的身影却含着一抹孤寂和悲凉。只是有人却完全没注意到。 此时的江梅正缓步地跟在沐箫和身侧,沐箫和牵着一匹马,带着江梅望那平坦的草地走去,二人身后远远跟着岳华、若云以及无陵和东成。 “我要是学不会,殿下不会罚我吧?”江梅双手背在身后,昂着头说道,清风拂面,吹得她好一阵舒适和惬意。 沐箫和始终一脸无害的笑意,淡淡道:“他哪里舍得….”语气极低,低到沉醉在微风中的江梅丝毫没听到。 闭着眼,迎风而立的江梅突然叹道:“刚刚好险呀,险到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沐箫和知道她的意思,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好在最终萧墨珩没怀疑他,不过仅从刚刚那幕来看,他确实佩服萧墨珩的心胸,因为萧墨珩不但没有为难他,而且还相信他,如果不是早已选定立场,他真的不想跟萧墨珩作对,一点都不想。 “殿下没有怀疑你,我真的很开心!”江梅睁开眼,定定地望着箫和道。 沐箫和点头轻笑,“我也很惊讶,他居然相信我,”随即他抬眉瞧着江梅,“你难道一点都不怀疑我吗?毕竟他死了,我就是三军主帅!”他凝视江梅,试图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色。 江梅先是噗嗤一笑,随即敛容道:“我宁愿相信这是七皇子亲自设的局。也不会怀疑是你的计谋!” 江梅当然相信萧墨珩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但萧墨珩是一个权谋家,是一个王者,而沐箫和不是,因为箫和哥哥永远是那个谦和温雅而又让人暖心的男子,他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他不会为之也不屑为之。 沐箫和怔怔地望着江梅,见那真挚地神情没有丝毫迟疑,沐箫和心潮涌动,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不明白江梅为何如此信任自己。她为何那么懂自己,真如萧墨琤所言,她对自己是特别的吗? 但下一刻沐箫和却一股脑问出了一个让江梅差点喷血的问题, “梅儿。我们以前有没有见过?”沐箫和双眸清澈如水。 江梅浑身一颤。心口一痛,好在微风抖动着她的裙摆,所以沐箫和也没察觉出异样来。 江梅故意瞪大眼睛,“是吗?我初次见世子时,也觉得相当亲切,些许我们以前见过也未可知呢!”江梅强装笑容道。 “也是,总觉得有种熟悉感!”沐箫和笑道,随即他终于想起正事,遂将马牵在她面前,道:“来,上马,我教你骑马!”沐箫和定定看着她笑, 江梅痴痴望着不染一丝纤尘的沐箫和,见他面庞清润如玉,浓密的睫毛下一双脉脉含情的黑眸,望之如一潭清水,让人心神明朗。 沐箫和见她不动,便伸过手将她拉了过来,温柔道:“来,先踏上这马镫!”江梅遂听他的吩咐,将右脚提上马镫,沐箫和扶住她,将她扶上马,随后他自己也翻身上马。 沐箫和很自然地将江梅护在胸前,当他的身子碰触到江梅那刻,江梅浑身一缩,心头一股痛意袭来,脸色瞬间苍白无力。然而坐在她身后的沐箫和自然是浑然不知的。 他还耐心的拉着缰绳,不停地跟江梅讲述驭马的技巧,而江梅自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她眼泪婆娑,眼前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的沐箫和依旧耐心的抱着小玥瑶,试图告诉她如何骑马,而玥瑶却蜷缩在他怀里死活不肯去握那缰绳。 与当年抽泣不已的玥瑶一样,此刻的江梅却是无声地淌着泪。 “来,你试着握这缰绳,按我刚刚说的做,一定能驾驭这马儿!”沐箫和温和的声音在江梅耳畔响起。 江梅微微回神,轻颤的手试着去握那马缰,沐箫和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遂去握她的手,在碰触到她手背那一刻,陡然发现她全手冰凉,心下大骇,现在已经是初夏时节,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她身子不至于如此寒冷呀。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箫和轻声问道。他一手握紧她冰凉的小手,一手拉着缰绳。 江梅不敢出声,只是不停地摇头,胸口已经痛到快要窒息,她强忍着内心的苦楚,极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在怀念过去,但真正相处下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终究还是在意的吧,裴兰英嫁给了他,华缨也嫁给了他,就连印心也在他身边服侍,而这些都直接或间接跟她有关系。正因为没法亲眼看着他身边围着那么多女人,所以才早早逃离了京城吧。 尽管她一再地告诉自己,她与沐箫和已经不可能,但沐箫和早已深深烙在她的心底,正如那抹静静的夕阳,温暖着她漂泊无依的心,那温雅的笑容从小就已驻进小玥瑶的心里,永远都挥之不去。 然而,那曾肆意过的年华,那曾惊艳过的岁月,以及逝去的美好,都只堪在梦境里寻找。 “想哭就哭吧….”沐箫和最终搂紧她,沙哑地说道。虽然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情绪失控,但是他知道她此刻需要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和静静地陪伴。 江梅再也忍不住,一头倒在他怀里,一口咬着他的左臂,隐忍地哭了起来,心里越是痛得厉害,那牙便咬得更紧,饶是江梅哭得再凶,咬得再用力,沐箫和依旧一声不吭,反倒是心疼地用下颚靠着她的发丝,嘴角余一抹无声的叹息。 许久过后,沐箫和感觉到江梅的哭声渐渐弱去,那被咬得僵硬的左臂似乎也渐渐有了知觉。原来哭累的江梅已经在他的怀里慢慢睡去。 很多年前未能学会的事情,很多年后依旧学不会。不是不愿,不是不敢,而是固执地守着那份回忆,保持一些不变。 沐箫和苦笑一声,本是想认真教她骑马,结果江梅连缰绳都没触到。他随即宠溺看着怀里睡去的人儿,只得轻轻搂紧她,缓缓地驾着马儿朝东门驶去。 自然,二人身后,还跟着一路欢声笑语地随从们,一向不爱开口的无陵居然与岳华滔滔不绝地讨论起剑术来,而若云则跟东成有一搭没一搭地开着玩笑。就这样,懵懂的四人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主子们发生了何事。 待沐箫和亲自将江梅送至她居住的府邸前时,珞玢与茹蕙等人看到了被沐箫和抱在怀里的江梅,一时惊恐不已,还以为江梅骑马摔伤了,于是急忙跑过来,“小姐…..” 沐箫和轻轻一笑,“睡了!”丢下两个字的他,绕过二人,径直望里边走去。珞玢与茹蕙那颗被吓坏的心硬是没有反应过来,两人惊讶的对视了一眼,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的小姐居然骑马还能睡着。 等茹蕙反应过来后,终于追着沐箫和而去,而沐箫和一路抱着江梅,亲自将她送至软榻上,他瞧着沉睡中的江梅露出了婴儿般的笑容,募得一僵,那笑容竟是那么似曾相识。 沐箫和最后惨然一笑,似乎自己又想多了,最后他帮江梅盖好被子,才悄然离去。珞玢和茹蕙久久注视着沐箫和远去的背影,面色十分复杂。 直待晚上沐箫和沐浴更衣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左臂已经有了一个深深的烙印,用温水淌过之后,那伤口涩涩生疼,但沐公子居然瞅着那红得发紫的印记不自觉地发笑,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痛是快乐的痛,也是安心的痛。他自然想不到,这会是云玥瑶在他身上留下的唯一印记。许多年后,每当他想起江梅时,便会轻轻抚摸着那块印记,心痛之余,还有一丝悲苦的快意。(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