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师法自然

    “想开山门立竿子，这是好事，你给安老提的建议都没有多大问题。”秦雁皱着眉，语气不快不慢，似乎在慢慢斟酌着自己的言辞，“但是你做好具体准备了么？时间，还有地点这些东西都学要考虑。”

    秦雁说着看了若有所思的郭修一眼，继续道：“而且，药王派要开山门，到时候少不了武林同侪前去问对，那时就得你这个名义上的太上长老撑着了。药王派目前不是我说，武功拿得出手的也没有几个，虽然传承名谱还在，但是没有了武功传承到底是一个大大的问题。”

    “问对？”郭修挑了挑眉，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一边的丁梦语也是一脸好奇，这两人说的事情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新的世界。而郭修和秦雁也没有瞒着她的意思，一举一动皆不避她，使得她倒是沉浸到了两人的叙述之中。

    秦雁慢悠悠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所谓问对，这是旧江湖上面的说法，一个武师如果要到一地传艺，那么就必须经历过当地武者的挑战。武者之中往往是手底下见真章，手中的活计硬一些到底能有几分底气。那些武者说是挑战，还不如说是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教拳的资格，能不能在这个地方混下去。”

    “哦？还有这种说法？”

    郭修愣了愣，他到底不是正经师承，一身本事都是来自于系统，所以虽然他的实力高于秦雁，但是对于这些老江湖上的规矩，他了解的却是没有秦雁透彻，此时听她将来，听着倒有几分津津有味的感觉。

    “那么如果输了怎么办呢？”

    郭修有些好奇，继续追问道。

    秦雁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你特么在逗我么？”。秦雁说到底还是好脾气，摇了摇头，她对郭修只说了一句话，就立刻把他给噎住了。

    “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丁梦语闻言不由得噗呲一下笑了出来，看着郭修那尴尬的脸色只觉得分外有趣，那窃笑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偷了食的小狐狸，眉眼弯弯，显得分外可爱。

    咧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郭修郁闷地道：“我这也就是问问嘛……再者说，我要去的那里有没有真正的高人还很难说呢，毕竟那些一流高手又不是批发得来的，全中国才有几个？”

    “少但不代表没有。”

    秦雁摇了摇头否定了郭修的看法，开口道：“我的师父就是一个正正经经的老农，但同时却又是实打实的一流修为，而像我师父这样的，在国内并不是少数。当初建国之时全国禁武，再加上七十年代的那几年浩劫，好多传承都散佚了，就算是有些真本事的人，也都找了一个深山老林躲了起来，有的甚至一辈子都不再拾起自己的功夫，子女父母四邻不知，甚至到死都不知道他是一个拳术宗师。”

    “还有这种的？”

    这种人在现在人的眼中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丁梦语的美目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味道，还有着淡淡的惋惜：“那样，他们的一身本事不就是浪费了么？”

    “是啊，浪费了。”

    秦雁深深地叹了一声，眼光也有些暗淡下来：“但是这说到底也不难理解，我国的武术虽然本身创造出来是为了技击。但是在后来流传的过程中，就渐渐加入了许多哲学思想，使得拳谱都充满了道教的玄学色彩，这也使得很多拳术大师的心中存了一些归逸山林的想法。驾鹤而去，畅游天地，这些本就是道家的理念，只不过后来被移到拳术当中而已。”

    郭修点点头表示认同，他是读过许多拳谱的人，因此对秦雁的这一段话是深有感受：“我当初看孙禄堂老先生的《形意述真》和郭云深老先生的《能说形意拳经》这两本书的时候，书里面就夹杂了许多道家甚至是丹道的术语，显得玄之又玄，一般的人根本是看不懂。”

    秦雁叹道：“我的师父也算是那硕果仅存的那一批了，还勉强跟上了武术那繁盛时代的末班车，得以亲眼见过几个大师。但是像他这种老一辈的人，除了那些窝在山中门派里的，民间的人也有很多，所以我才让你放低姿态，提高心气，不要妄自菲薄，但是也千万别小瞧了天下人。”

    郭修听着秦雁说着，不住点着头，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慢慢品了起来。茶汤碧青，色如翡翠，闻着没有多少香意，但是入口之后，那温热中所包裹着的醇厚茶香瞬间就在口腔里完全爆发，郭修精神一振，甚至感觉那股香气化作一道碧流，自自己的鼻间霍然溢出，带着一股子喷薄的感觉。

    缓缓咽下，感受着喉间那股子温润的感觉慢慢滑到腹中，郭修咂了咂嘴，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道：“秦雁姐，这么长时间我还没有听过你的师承，只知道你学的是通背，具体有什么传承么？”

    秦雁摇了摇头，开口道：“我师父这一支名气很小的，一直以来，也就出了我师父这么一个练到一流的高手，说出来你也不认识。”

    “而且，”秦雁顿了顿，继续道，“通背这一支的历史沿革本就比较长，真的要计较起来归根结底的话，怕是我师父都弄不清。但是无疑，我师父的练法虽然称不上正宗，但是绝对实用，我小时候还曾经见过我师父珍藏的猿击谱，是有一定来历的。”

    “猿击谱？那是什么？”

    丁梦语对于武术这一行，一直就都是一个小白，听到自己不熟悉的名词，立刻就饶有兴趣地追问起来。

    郭修在一侧笑了笑，开口为她解释道：“通背拳又称作白猿通背，相传是战国时候个一只深山白猿所创，具体来源已经是不可考，但是所有人都把那创造出通背的人称为白猿公，而最先开始的拳谱其中演练拳法的，画的也不是人，而是猿猴。”

    “啊？这么厉害？”丁梦语有些诧异地叹了口气，“人竟然跟白猿学习拳法，这真的是……”

    “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郭修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莫名的感叹，“拳法中法相动物的多了去了，形意十二形，心意四把捶，太极当中的某些招式，还有各门各派的兽形拳……这些一门门拳法，与其说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不如说是自然馈赠给人类的礼物。这是人类从远古时代狩猎之时就渐渐隐藏在血脉之中的一种感觉。”

    “在几万年前，我们的祖先和那些动物的祖先一起在偌大的荒原上奔跑的时候，想必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够站在这大地的巅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