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如此美人
鬼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死活都要住在舒良娣的隔壁。现在想来,人家早有先见之明哪! 那女子一听唐昊要将她送人,立马不乐意了,但是掩着脸的手却没有放下来,扭着直桶腰就进来了。 “殿下……你怎么能把妾身送人呢,妾身可是您的人,表哥……” 唐昊窘迫的抹了把汗,知道他为什么要容忍这女人在太子府了吗?不错,她是唐昊的表亲,不算太亲近的那种,但是她爹在朝中任职,很重要的一步棋,即便他再不喜欢这个女人,这种时候也不能动她。 可若是她自己看上哪个人,主动跟他跑了。 这结果可就不同了,大不相同啊! 唐昊清了清嗓子,在苗玉轩快要呕吐的表情下,调整了自己的脸色,笑着对那女子道:“辛儿的心思,表哥明白,可是表哥也不想耽误你的大好青春,苗小王爷说是看中你的美貌,对你爱慕有佳,为了来见你,竟然私闯太子府,就冲他这一份深情,本王相信,他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谁?苗小王爷?”那女子其实早就看见苗玉轩了,也看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她起初只当是太子府来的访客,但是听见唐昊这么一说,她忽然就明白了,人家看上她,肯定是被她的美色所迷惑。 她转头看向苗玉轩,那双细小的眼睛,猛的睁大。 这个男人的长相,实在太俊美了,与唐昊比起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同于她看过来时,欣喜娇羞的神色,苗玉轩如同吞了上百只苍蝇似的,喉咙堵着,咽不掉,吐不出。 这女人难看也就罢了,难看的女人,他也不是没有看过。 可是您能别那么自恋吗? 那双眼睛,不笑还好,一笑起来,成了一条细缝,脸下面被遮住了,不过以他的猜想,绝对好不到哪去。 唐昊似乎怕苗玉轩反悔,极力给他俩撮合,“小王爷刚刚的话,可要做数,无故伤了一位少女的芳心,可是极大的罪过,是要遭天谴的,表妹,快把你的手帕拿掉,快啊!” 提到手帕,这位美人,又娇滴滴的笑了。 她的笑声,十分奇特,似母鸡咯咯叫,又有点绵羊音的感觉,这两样混在一起,甭提有多诡异。 “奴家的样子,只有未来的夫君才可以看呢,奴家长这么大,只有两个人看过奴家的长相,一个是我爹,另一个便是太子,小王爷您要做第三个吗?” 苗玉轩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他可以选择放弃吗? 他想放弃,那也得唐昊肯干哪! “他自然是肯的,否则怎会不危险,闯入本王的府邸,只为一睹你的真颜呢!”唐昊说很肯定,只差没证明给她看了。 “那奴家就献丑了,”这位美人看着苗玉轩的长相,越看越觉着心痒难耐。她每天夜里都会悄悄爬起来,听着隔壁院子,出的声音。 每当听见那些女子,似痛苦,似欢愉的惊叫声时,她都很好奇。 最近又听说舒良娣怀孕了,她忌恨的同时,也很羡慕跟好奇,这小娃娃是如何进的女人肚子呢? 出嫁之前,她娘教过她,为妻之道,夫妻之间的那点事。 她默默记着,可直到现在,也没能实现。太子总以诸多借口回避她,不让她侍寝。 所以,打从心里起,她就很渴望能跟一个男人有肌肤之亲,所以她并不排斥唐昊将她送人。更何况还是送给这么漂亮的男人,她正求之不得呢! “嗳,你!”苗玉轩来不及阻止,就见她缓缓拉下了手帕,露出一张……呃,叫苗玉轩也无法形容的脸蛋来。 他真的不明白,此女是怎样长的,整张脸,唯有那一口大黄牙,是最醒目的。 除此之外的四官,跟她的眼睛一样,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真正的毁三观啊! 苗玉轩慢慢转头,看向唐昊,“我能——不——能——拒绝?” “不能,”唐昊总算出了口恶气,一直以来,他都处在被动的局面,此时此刻,看着苗玉轩几欲抓狂的表情,他才又重拾,春风得意的心情,又怎么可能再让他逃走。 不止他不同意,连那美人也不同意。 “哎呀……小王爷怎能看了人家的脸,又要退缩呢,奴家每回出门,都戴着面纱,小王爷对奴家一见钟情,那是慧眼识珠,要知道奴家未出嫁以前,前来说媒的人,都快把府里的门槛踩破了呢!” “呵呵,”唐昊干干的笑了两声。对啊!踏破门槛,的确是踏破了门槛。 只因她的一张自画像,出自宫外某个不知名画师的手笔,没了大黄牙,眼睛变大了,鼻子变挺了,眉毛变细了,嘴唇变薄了。 再左修一下,右整一下,愣是将一代绝世丑女,画成了一代美女。 听说这位画师,自打画了她的画像之后,便深觉再画不出比这更美的画了,所以他隐居去了,再不肯帮人作画了。 这是官方的说法,也就是从辛美人府中传出来的话,真实的情况谁知道呢?于 或许是人家画过修过她的画相之后,深感脑子不够用,江郎才尽。画她一个人的画像,把一辈子的才学都用上了,能不卸甲归田吗? 苗玉轩使劲吞着唾沫,顿感这一回亏大了。不行,回去之后,他非得找那女人赔偿一番不可。 可事已至此,哪怕打碎一口牙,他也得往下咽哪,否则唐昊绝不会放他离开。瞧瞧唐昊这会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甩掉一个大包袱,他乐的啊! “那个……既然太子慷慨相赠美人,小王在此谢过殿下,”苗玉轩硬着头皮,起身拱手道谢。 唐昊得意的挑高了眉,“小王爷跟本王哪还用得着客气,本王也是成人之美,丘管家,去给辛美人收拾东西,多余的礼节,就免了,希望小王爷日后能好好的待她。” 就这样,苗玉轩从太子府大门出来时,身后还领着四五个人。 除了一个辛美人,还有她的嬷嬷,她的婢女,她的两个杂役。 他走下台阶时,一抬头竟瞧见对面襄王府,门口站着个人。 不是那个没良心,黑心黑肺的木香,还能是谁。 她从太子府溜出来时,遇上前去买菜的何安跟喜鹊。 想着应该亲手做一顿饭给那一位吃,于是她也随何安跟喜鹊,一并去了外城的集市。 赶早集,一定要去的早,才能买到最新鲜的食材。 这不,三人提着东西,准确的说,是她空着手,何安跟喜鹊提着东西,刚刚走回襄王府。 迎面遇上苗玉轩,领着那么一帮子人,可真把木香看的纳闷极了。 苗玉轩一看见木香,果真应了那句话,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虽说这恨意里头夹杂着太多别的东西,但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恨极了她。 不顾身后跟着的人,他拂袖冲了过去,咬牙切齿的质问她,“看看你干的好事,把我一个人丢在那,这回好了,整出这么一个怪物,我不管,你惹出来的事,你负责帮我解决。” 还不等苗玉轩把话说完,那位辛美人就笑嘻嘻的扑了过来,不由分说的抱住他的胳膊,晃呀晃的,娇声道:“你们二位说什么呢?奴家不可以听吗?你是襄王妃吧?长的挺俊,但是跟我比,还差那么点意思,小王爷,你不会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吧?这口胃,也太特别了!” 木香干笑两声,“对哦,他的口胃的确很特别,敢问姑娘又是何人?” 辛美人把胸脯一插,骄傲的说道:“我嘛,以前是太子的人,现在是小王爷的人,唉,没法子,谁让咱长的如花似玉,你这种长相的人,是不能理解的。” 她这话一出来,饶是喜鹊的冰山脸,也快要崩塌了。 何安更是转开脸去,否则他不保证下一秒会不会爆笑出声。 唯有木香最淡定,听完这个‘美人’的话,她总算搞明白了。 看来,苗玉轩为了寻求脱身的法子,随便拉了个妞出来当垫背的,但是没想到竟拉出这么个妖怪。 她不鄙视丑女,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能睁眼说瞎话吧? “你说的很对,我这样的人,确实无法理解……绝世美人的境界,”随后她又看向苗玉轩,颇为同情的将他上上下下瞄了一眼,送了他四个字,“艳福不浅!” 苗玉轩快要暴走了,他想火,他想杀人,可是胳膊上挂着这么个东西,让他想火都不成。 当着丑女的面,有些话他不好说开,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你,你等着,咱们的账,改日再算,今日小王受的委屈,改日一定找你讨要回来,哼!” 甩下这么一句没有实质的威胁,苗玉轩不得不转身离开。 一行人走了老远,还能听见他们吵嚷声。 只见辛美人,死死抱着苗玉轩的胳膊不松手,他走快,她也快,他走慢,她也跟着慢,死活就是要一路跟他到底。 “别走那么快嘛,奴家快跟不上了……” “小王爷家住何处?奴家什么时候要跟你回家拜见爹娘?” “小王爷,咱们何时圆房?奴家其实不在乎形式,要不就今晚吧!” 木香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回头看他们,正瞧见苗玉轩脚下不稳,差点摔个大跟头。 进了门,何安止不住的爆笑,“哈哈!太搞笑了,太子府哪来这么个极品,那个姓苗的,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看上那样的一个女子,他眼神有问题吗?” 喜鹊不高兴的瞪他,“在你们男人眼中,只有美人,难道长的不美的女子,都得戴着面纱出门吗?肤浅,太肤浅了!” “嗨,我说那两个人,又不是针对你,你跟着急什么呀?再说了,你长的可比那女子好看多了,”何安不解的嚷嚷。 喜鹊还是板着脸,“你这是好话还是坏话?我怎么听着就不是好话呢?还有,我觉你最近老躲着小五,你跟他怎么了?” 别看他俩一见面就吵,但在整个府中,就属他俩关系最好,这个好,没有任何别样颜色,就是单纯的好而已。 何安最近不能听到小五这个名字,一提到他,就头疼,“你恐怕还不知道,小五是太监!” “啥?小五……他是……”喜鹊惊讶的捂着嘴巴。怎么也不敢想像,那样的一个年轻男娃,竟然是个太监,她都没看出来呢! 他俩持把菜往厨房提,边走路边说话。 何安悲凉的叹息一声,“真的是,本来我不想说的,但又怕你不理解,我不是看不起小五,也没有要诋毁他的意思,可是呢,你也看出来了吧?他对我,太热情了,热情的过火,我,这受不了啊!”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小心脏都快被他吓停了。 这两日,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他跟大飞换了屋子睡,让大飞跟小五睡,他去跟吴青睡。 可是呢,吴青有时夜里要值班,每隔一天,就要轮值一个夜班。 也不知小五是怎么知道他夜里不在的,竟然深更半夜,撬开他睡的屋子,抱着被子,溜进他的屋子,爬上他的炕。 何安夜里睡的死,小五怎么进来的,他不知道,过程不清楚,只知道他有时早上醒来,一睁眼就能看见小五,小五甚至还挤进他的被窝里,把他抱的死紧死紧。弄的何安,无语极了。 喜鹊还是不太懂,他说的意思,“热情不好吗?小五那人,对谁都很热情哪,你不能因为人家是太监就用有色眼睛看人家,整个府里,我觉得只有草儿,最奇怪了。” 遇上何安,喜鹊的话也多了起来,反正这附近也没人,她想说什么,就说了。 “跟你说不通,不说了,”何安急的几近抓狂,他俩说的根本不在一个路子上啊,什么跟什么。 “小安子,你回来啦!” 说曹cao,曹cao到。 他话音还没落下呢,就见着小五欢欢喜喜的跑过来,那一脸的笑容灿烂,看见何安,比看见蜜糖还甜。 何安打了个哆嗦,身子往喜鹊那边躲了躲。忽然,他灵光一闪。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与其整天被他缠着,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让小五知道,他有心上人了,这样一来,他还会不死吗? 何安想到就做,腾出一只手来,殷勤的要去帮喜鹊拿菜,“这个东西好重的,还是我来拿吧,看看你的手,都勒出印子来了,喜鹊,以后这种粗活累活,你招呼一声,我帮你干!” 他莫名其妙的行为,不光小五没整明白,喜鹊更是一头雾水,她不是一直都样干活的吗?刚才何安还嫌东西重了,想让她帮着分担呢!这咋一转眼的功夫,就学会心疼人了? “不用,这些活我自己能干,小五是不是找你有事?那你去吧,东西交给我,我给你送去厨房,”喜鹊伸手要来拿他的东西。 何安快暴走了,这丫头笨的够可以,“哎呀,你这丫头,怎么说了半天你还是没懂呢,我……我是见不得你受苦嘛,快走了,陈妈还等着洗菜做饭呢,夫人说了,今儿中午都得吃素菜,谁都不能沾荤腥,陈妈怕是做不好,等菜洗好了,你去把夫人叫来吧!” 喜鹊被他说的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跟小五说一声呢,就被何安拖走了。 小五瘪着嘴,眼睁睁看着何安拉着喜鹊离开,说不上的难过,就是感觉心很失落。 何安一直不是他,就是因为他有喜欢的人了吗? 那他喜欢的那个人,就是喜鹊? 康伯从前院过来,就见他傻呆呆的站着,“小五,你干嘛呢?郎中已经请来了,叫你去打热水,半天也不见回来,那个,等会再端壶茶过去,夫人也在呢!” “哦哦,我就这去,”小五有些慌乱的转开眼睛,急匆匆的跑去厨房了。 康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在琢磨着一个事,小五毕竟是不同的,要是在府里生活不习惯,他准备拖王海,把他送进宫去,跟着王海,兴许以后的前途更大。 此时前院的梅花开的正盛,那几盆杜鹃,海棠,也争相开放,整个人前院,一片花团锦簇,却又不显得俗套。 明了给师傅搬了凳子,让他在到前院晒太阳,也正好给郎中问诊了。 鉴空没什么表情,任由明了给他搬椅子,拿垫子,拿茶壶,又命暖炉的。 他只是平平静静的坐在那,微垂着双目,手里捻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只有木香出现时,他的表情才略微波动了下。 木香跟彩云并肩站在远处,看着一身灰服的鉴空,两人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姐,我该怎么称呼他?我怎么觉得,他不是太喜欢我们,今天我很早就起来了,跑去他的房间外,想跟他说句话的,他只看了我一眼,又接着打坐念经了,”彩云情绪很低落,眼睛里写满了哀伤。 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装装糊涂,一切就都过去了。 如今真相就在眼前,却跟她想的不一样,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亲,对她们,好似对一个陌生人似的。 “他不是对我们无情,他是对我们的亲娘,情意太深太重了,我在贫民窟看见他时,他眼里的情绪还是很多的,但是当我告诉他,娘早已死去多年了,他的眼睛立刻就空了,就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仅剩下一具躯壳了一样,”木香声音弱弱的。虽说这个人并非她的生父,但是总有那么一根线,牵着她,牵着曾经的她。很多事情,不是想割断就能轻易割断的。 彩云摇摇头,她还是不懂,“什么叫不同?咱们不也是他的孩子吗?娘是他的最爱,难道咱们就不是吗?娘已经不在了,他怎能还对我们无动于衷!” 彩云越说越伤心,转身朝着门外跑了出去。 木香知道她跑不远,况且这附近都是暗卫,也不用担心她的安全。 康伯领着一个郎中进到前院,木香下了台阶,也走了过去。 “夫人,这位郎中在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神医,让他给师傅看病,肯定没问题!”、 木香点点头,她不喜欢动不动就去宫里请御医,其实御医在很多时候,还不如宫外的郎中,他们见多识广,一天见的病人,比御医一年见的都多。 那郎中呵呵笑道:“康管爱谬赞了,小人不过是对医术略通一二,行医治病,没有哪个敢说,一定能治的好,都是尽力而为。” 这话木香很赞同,那些个动不动就来一句,包治百病,药到病除的,大多是江湖骗子。 木香道:“大夫,你尽管看,若是没有把握,只管说出来就好,我不会为难于你!” “谢谢夫人,有您这句话,小人一定会尽力把这位师傅的病治好。” 鉴空摇了下头,“能治便治,治不好就随它去吧,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我已经过了大半,剩下的,是多是少,都不重要了。” 康伯听完他的话,再抬头看看夫人不明的脸色,急忙说道:“师傅不可这么说,虽人生苦短是不错,但您还有亲人呢,为了她们,也该活的长长久久才是。” 鉴空还是摇头,“贫道乃出家人,四大皆空,无亲无挂,无欲无求!” 他不急,明了却急了,“师傅,还是让大夫先看看吧,你这腿都变形了,如果不治好,刮风下雨天,肯定会疼死的,您要是真不在了,明了可怎么办?” 鉴空仍旧淡淡的摇头,“人活着,第一天都是修行,疼也好,舒服也罢,也是都是一种修行,为师不能带你一辈子,等到师傅要圆寂之时,会替你寻个合适的寺院,让你有个栖身之所。” 木香看着他们师徒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 鉴空连明了都想到了,却唯独没想到她们姐妹二人,这怎能让她不气。 “行了,别嚎嚎了,让大夫先看吧!”她语气很不好。 那老郎中行医久了,眼力见还是有的,赶紧把医箱搁下,蹲下身来,“麻烦师傅把腿伸出来。” 这个要求,鉴空倒是没反对。 老郎中隔着一层僧袍,仔仔细细的将他的小腿,到膝盖,摸了个遍。 最后,又让木香背过身去,他掀开鉴空的裤角,近距离的看了一遍。 一柱香之后,他慢慢站起来。 小五端了温水,让他洗了手,擦干净手。 缓了下,老郎中才一脸忧色的对木香说道:“这位师傅的小腿,因为伤了有几日,加上当时受了重物砸伤,小腿变了形,整个膝盖以下,都转了半个圈……” 他折了一截梅花枝,比划给他们看。 “如今这旋转的部分,慢慢长起来了,若要接骨,就得把长上的,再敲断,然后小人才能再给他接上,但是,敲碎之后,这就好比你剁猪骨头的时候,剁断了,案板上肯定残留着好些碎骨头,人的腿也是如此,即便以后骨头接上,那些碎骨还是会留在rou里头,走路的时候,会疼,再退一步说,若是没有留下碎骨,这个重接的过程也是很疼的!” 他说的很仔细,却把四周站着的人,听的满脸惊恐之色。 这骨头又不是车轱辘,哪能说拆就拆,说卸就卸呢。 木香很清楚,这郎中说的是真话,也是唯一的办法。 “那可不可以,把人弄晕再进断骨接骨?” 老郎中摸着胡子,直摇头,“夫人也该知道,接骨最好是醒着接最好,否则很容易接偏。” 木香不说话了,这种痛,若是搁在她身上,她相信自己可以挺过去,毕竟什么样的苦没吃过。 但是他…… “不必接了,有劳大夫专门为贫僧跑一趟,这骨不接了,”鉴空不是害怕疼痛,他是真的不在乎有没有腿,更甚者,他已经不在乎是活着还是死了。
对于一心向佛的和尚来说,活着是修行,死了是前往极乐世界,没有什么可喜可悲,可忧可叹的。 “师傅若不接骨,只怕不出一个月,您就下不了地,走不路,终日只能在床上坐着了,”老大夫本来不想说的,以他现在畸形的情况来看,瘫痪在床,那是早晚的事。 鉴空还是一脸的淡然,“下不了地,那就不下吧,外面风景再好,也比不过心胸无限广阔,就这样吧!” 明了哭丧着脸,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接吧,要受罪,还不一定接得好,不接吧,师傅以后的罪可有的受了。 “师傅……” 鉴空微微一笑,“人生在世,谁能活的长长久久不死呢,如今看见你们都安好,贫僧再无留恋了!” 木香快被这顽固的老头,气到吐血了,果真应了那句话,相见不如怀念。 “我们能好到哪儿去?从小村里人就传谣言,说我们不是李大山亲生的,现在见到你,好了,他们所有的传言都成了真,可你连问都不问,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我还有个小弟吗?你不想知道他亲爹是谁吗?你不想知道这些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 她越说越气氛,猛的将鉴空面前摆着的茶几踢飞。 康伯瞧见她情绪不对,赶紧拉了老大夫出去,送到门口,掏了诊金给他,再关上府门。 明了也被她突然的暴怒吓坏了,愣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木香憋了许久的怒火,一旦爆,便是一而不可收拾。 “念经,你难道就知道念经拜佛吗?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无喜无悲,无亲无挂,是,没错,你死了,你圆寂了,你登极乐了,你以为你就能成佛吗?呵,你不过是把痛苦推给别人,自己找个壳躲了起来,别再满口仁义道德,有意思吗?你觉得有意思吗?” 其实说这些话,除了愤怒的情绪之外,她更想把这个老顽固众壳里逼出来。 或许他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生过,那些害他的,伤了他们的,只要来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便了事。 那是他的想法,绝不是木香的想法。 谁伤她一分,她会还十分,睚眦必报。 康伯急坏了,“夫人息怒,他是高僧,既然已经入了佛门,有些事,他肯定是要看开的,您别逼他,有些事,强求不来的。” 鉴空的表情,有一瞬间凝滞,但是很快,他又是那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关于你们母亲的事,等到了地下,我再亲自问她,如果还有下一世,贫僧一定会好好补偿她,你们已经长大了,想报仇便去吧,贫僧在佛祖面前,多抄几遍佛经,当做是给你们恕罪了。” 康伯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想法。 你能让一个和尚带着仇恨,拿上砍刀去报仇吗?他已是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女儿们犯下罪孽时,他虔诚的向佛祖忏悔,这是他唯一能做,也是可以做的事。 木香目光冰冷的瞪他一眼,随后转身离去。脚步坚定,步伐丝毫不乱。 临走时,只留下一句。 “他想念经拜佛,本夫人便成全他,康伯,在京郊找个香火败落的寺院,让他清修去吧!” 康伯愣了,鉴空却竖起手掌,双手合十,“多谢施主!” 明了直等到木香走远,才从窒息的氛围中缓过劲来。 “师傅,夫人是好人,她说的话,或许是一时气氛,您别往心里去,这腿不治,就不治了,徒儿以后陪着你,照顾你,不会让你孤苦无依的。” 鉴空没有说话,垂着的眼睛,很慢,很慢的淌下一滴泪来。 然后,他慢慢闭上眼睛,手里的佛珠慢慢的转动,带走尘世间所有的一切,抛去妄想。 木香暴走没多远,康伯就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夫人,夫人啊,您走慢些,容老奴说句话。” 木香忽然停下,康伯这才追上。 “夫人,您可能不了解出家人,他们不光斋戒断念,还得修得心静,也就是心如止水,您想想看,如果鉴空和尚还记着仇恨,记着你们姐妹,cao心这个,cao心那个的,他还算是个出家人吗?” 康伯喘了口气,才又道:“以老奴看,他不是不想着你们姐妹,他是看见你们都过的很好,你们是他在这个世上仅有的牵挂,比仇恨重要多了,只要你们好了,他还需要在乎啥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木香仰头望着,院里快要吐出新芽的一棵槐树,“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与世隔绝的模样,唉,算了,随他去吧,反正我也不指望从他这儿打听到什么,关于寺庙的事,你还得留意着,他喜欢清静,找个香火稀少的深山,让他去吧!” 康伯笑了,“原来夫人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早为师傅打算好了,那成,老奴这就派人出去瞧瞧,老奴也看出来了,那位师傅,不喜欢京城,也不喜欢咱们王府,他更适合待在深山老林里,每日诵经念佛。” 木香轻轻点头。她也看出来了,听说鉴空之前就在雷鸣寺的后山修行,连庙里都不常去。 被康伯这么一打断,木香暗笑自己多余的生气,为哪般呢? 乘着天不错,她叫来喜鹊,回到清风院,让喜鹊把几间屋子,都打扫了一遍,尤其是边边角角,床底下,桌子底下,更应该打扫干净才行,否则等天气暖和了,容易招虫子。 盖的被褥,该洗的洗,该晒的晒。 她缝制的被套,不止一套。床榻上铺的被套取下,拿去洗,再拿干净的套上,然后再抱出去晒。 这屋子大多是木质的,极容易受潮。她想着,以后得搬去二楼住才好,再修一个大阳台,光线好,阳光充足,还能把府里的景色,一览无余。 “夫人,这些奴婢一会拿去洗,您别沾手了,奴婢先把窗子抹了,再去洗,”喜鹊就怕她太勤快了,连她的活都要抢着干,所以先跟她打个招呼。 “知道了,那我先把这些抱出去晒晒,幸好先前我让你们在院了里拉了绳子,否则这会就得搬到老远的地方晒!” 喜鹊隔着窗子,微笑着应她,“是啊,当时康伯还反对来着,说主子住的院子,不能栓晾衣绳,不雅观,要栓也只能栓在下人房那边。” “他就是个老古董,晒被子是为了睡觉睡的更舒服,又不是为了好看,赫连每晚睡觉,都要出汗,这被子就得勤晒勤洗,否则受了潮,气味不好闻不说,睡着难受。” 她不晓得是不是每个男人,夜里火气都那么旺。 反正赫连晟是极不怕冷的,有时她好心好意的给他盖被子,人家睡到半夜里,就会热的出汗,把被窝都弄的蒸气腾腾。 喜鹊打心里喜欢,这个一点架子都没有的主子,“夫人真细心!” 木香笑笑,没接话。 两床被子,加上两床垫被,一起挂在清风院栓起的绳子上晒。 木香又去找了根木条,对着被子一阵拍打。 除了被子,那些隔在柜子里的衣服,也得晒。 喜鹊擦完了窗子,本想帮忙的,不过被木香拒绝了,让她赶紧去把该洗的东西洗了。 其实,她之所以不让喜鹊碰柜子里的衣服,真实的原因,是不想她看见柜子里私藏的内衣。 不错,的的确确是内衣。 这里的肚兜跟亵裤,她始终穿不惯。所以这两日,乘着白天或者晚上,有空闲的时候,她就躲在清风院里,做衣服。 她现在的胸围涨了,内衣的两片布也不必太厚,只要能拖起胸围就可以了。 这些私密物品,她可不想被婢女们看见。不是害羞,而是太前卫了,怕她们接受不了。 收拾干净屋子,木香只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去了厨房,准备亲自动手做午饭。 在家里烧了那么多次的饭,也该做几顿给他吃。 赫连晟晌午也回来吃,店里的生意,吴青跟长生去看着了,何安在府里忙了一会,也去了店里。 两家店,因为是紧挨着,照顾起来也很方便,又都只开半天的门,陈妈跟哑婆,一边顾着府里的活,一边做蛋糕,累是累了点,但看着生意越来越好,她们也高兴。 说到这,还得提一点,她们不是白干的。 木香按着天数,给他们算工钱。有钱拿,再累再苦,她们也乐意。 她去到厨房的时候,陈妈已经把菜都洗好切好,就准备把下面的活留给喜鹊干,她跟哑婆两人去店里做蛋糕。 “夫人,您怎么进厨房了?这里的活不用您干,府里头有的是人手,没关系的,”瞧见木香进来,陈妈第一反应是让她出去。好端端的一个王妃,偶尔做一顿饭,可以理解,要是做的次数多了,总归也不好。 “没事的,中午饭我来弄,喜鹊做的饭菜,实在不敢恭维,行了,你们要走,在=就赶紧去吧,人手不够的话,把柱子带上,他腿不好,但手上的活还是可以干的,总不让他出去,该把他憋闷死了。” “嗳,那奴婢这就去叫他,”陈妈见说不动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解了围裙,便拉着哑婆出去了。 ------题外话------ 关于亲们提到的问题,轻烟在这里统一说下,因为文文还很长,所以中间还会穿插很多支线,最近一次,有一次外出历险,将带回一单大生意,在此基础上,商业帝国才算完整滴! 所以,妞们别急嘛! 故事是由人物推动的,到了这一刻,人物本身都有了自己路线,再不受我cao控的了,表喷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