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漆皮（二）
“你不知道？”张瑜错愕不已，怔怔愣住，不过细细想来，户外俱乐部发现‘漆皮’后不久，林宗翰就出国了，难怪林宗翰不知道‘漆皮’一事，张瑜把凳子向前移了移，里林宗翰也近了些，神秘兮兮地又道： “是这样，这个‘漆皮’是撞刘强的那辆货车上掉下来的，……” 整件事听起来太富有戏剧性，而这‘漆皮’就是这故事的转折点，张瑜讲得神采飞扬，就像在八卦着某件花边新闻似的，林宗翰和冷雪听得津津有味，专注又好奇。 就在等待结剧时，张瑜却突然收住了口，不再吱声，急得林宗翰和冷雪面面相觑，冷雪痴痴地问道： “后来呢” “后来我也不知道，只有等一会儿去问张警官了。”张瑜无奈地摊了摊手，一脸茫然。 “那走罢，还喝什么。”林宗翰突然变得猴急，心思全部转移到‘漆皮’这件事上。 结了账，一伙人匆匆忙忙地往交警大队赶去。 交警大队新建在外环一个城郊结合区，地方倒是宽旷，就是太偏僻，从夫西河过去接近20公里，幸得出租车司机拥有见缝插针的‘本事’，才没有将时间耗费在路上，在张警官下班前，赶到了交警大队。 张警官，原名叫张显军，是个三十多岁的帅小伙，有着近十年的警龄，因为喜欢户外，皮肤也像张瑜一样黝黑，这次的‘漆皮’事件，就是由他负责调查。 张显军警官办公室在交警大队的三楼，办公室不大，档案柜和办公桌就占据了大部份空间，地方狭小，甚至摆放不下一个两座沙发，桌面堆满了凌乱的档案袋，烟灰缸里的烟头如一座小山，小屋内升腾的烟气似重重迷雾，让人看不清，琢不透。 三人围坐在张显军的办公桌前，就像是在烤火取暖，而火源就是张显军，等待着他的回答。 “‘漆皮’的鉴定报告回来了。” 张显军从凌乱的档案中搜索一阵，最终拿出薄薄的两叶纸，用他那被香烟熏黄的手指递到林宗翰手里，随后，又猛吸了一口香烟，看样子，已经被这扑朔迷离的‘漆皮’搞得焦头烂额。 林宗翰看着满页的各种参数，如坠五里云雾之中，就像病人对化验单那样的茫然，皱着眉头，问道：“这上面说的什么？” 张显军警官眼睛被烟雾熏得眯成一条缝，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漆皮’的参数，这是一种车用普通烘烤漆，从底漆和抗氧化剂成份及工艺来看，这是一种老旧货车上掉落下来的，退色严重，从氧化的程度判断，应该有十年以上的车龄。” 末了，张显军深深地喝了一口茶水，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仰视着他们仨。 “完了？”张瑜失望叫了起来，随后，觑着眼望了望旁边的林宗翰，无奈地摇头叹气。 林宗翰用手扯了扯张瑜的衣角，张警官通知，一定是有重要发现，刚才只不过是解释他的疑惑罢了，没想到猴急的张瑜便沉不住气嚷了起来。 “张警官，是不是还有什么发现？”林宗翰心中同样失落，比张瑜更不甘心，在制止了张瑜后，理性地又试探地问了一句。 张显军稳了稳，吊足了大家的胃口，眼神将他们三人扫了个遍，这才低声说道： “‘漆皮’这个线索，大大缩小了我们的侦查范围，通过调用事发当天该时段的各路口监控，针对这种老旧货车逐一筛查，总计有近八十多辆同一颜色的货车通过，最后，锁定了三辆嫌疑车……”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三辆车中必定有一辆车是肇事车？” 正说到关键时刻，心急火燎的张瑜迫不及待地又插了一句，打断了张警官的谈话，气得冷雪扯着嗓子大呼，“张瑜，你就不能让张警官讲完吗？” 安静一旁的冷雪突然这声怒吼，竟让张显军赫然一抖，还以为是突发了什么状况，半晌才反应过来，恍如才恢复记忆，愣愣地问道： “刚才我说道哪里了？” “锁定了三辆车。”林宗翰专注地提醒了一句。 “哦，对，锁定了三辆嫌疑车，”张显军拍打着脑门，明显是与她这个年龄不相称的记忆，张瑜是再也不敢打断他的说话了，不止是因为冷雪的手正死死地掐着他，还因为现在正好说道关键点，害怕一打断，张显军又记不起事情的细节。 “这三辆嫌疑车都曾经在周边的汽修厂有记录，所以，肇事车有可能就在其中。” 张警官梳理着混沌的记忆，整理着着碎片似的细节，正在一步步接近事情的真相。 张瑜提供的这块‘漆皮’，可以说是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在接到技术组转过来的‘漆皮’分析报告那一瞬间，张显军警官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亢奋，有了目标，就有了希望。 肇事逃逸这可是触及刑法的重罪，张显军感到责任重大，不敢懈怠，连夜组织了八名交警，调取了事发地各个路口的监控，通宵达旦地观看，饿了，就吃方便面，累了就在那张狭小的椅子上打个盹，三天三夜，抽了一条烟，整个人就像是从烟囱了爬出来似的，满身烟熏味，就像那老茶杯上的茶垢，一杯白水也可以泡出茶味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通过张显军他们的连续奋战，从锁定的八十多辆符合‘漆皮’标准的大货车中，最终筛查出了这三辆肇事嫌疑车辆。 兴奋之余，第一时间，张显军就给张瑜打了电话，告诉他这个消息，只是，没想到，张瑜一行马上就赶过来，把正打算去补瞌睡的张显军拦在了这里。 这可苦了张显军，不但头脑浑浑噩噩，睡意绵绵，还狼狈不堪，S城市的天气又潮又闷，几个大男人在这里憋了几宿，早已经疲惫不堪，张显军上半身着警服，下半身着一短裤，偏偏还有一个女同胞在现场，张显军一直稳坐在办公桌前，连身都不敢起。 “哪，张警官，你找我们来是……”张瑜忍住手心的疼痛，憋不住又问了一句。 “是这样……，”张显军脑子高度缺氧，若非张瑜提醒，他还差点忘了正事，恍然大悟地嘟噜着，随即，又卡住了，再次点燃一根烟，狠狠地猛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