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脚踏两只船
扎莫县医院本就不大，除去门卫室，就只剩一幢四层的小楼，林宗翰跨进了门诊大厅，其实也就是一个进楼通道，从楼梯口的导示牌上了解到，底楼是门诊，二、三楼分设为内外科，顶楼是手术室和行政用房，没有专设妇产科及儿科，相比内地的医院，这里的条件实在太简单，根本没有可比性。 重回出生之地，再到到父辈战斗过的地方，林宗翰已如着了心魔， 这是林宗翰开始的地方，很难说出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像游子对故乡般的眷恋，像情人眼中的温柔，又抑或是检视官般的敏感，又抑或是祭奠者心中的哀愁…… 林宗翰心情复杂、神情凝重，脚步很轻很柔，就像是进入到其个展览厅似的，对什么都好奇，他走走停停，对门诊大厅的每一处介绍和宣传都要仔细看看。 从宣传栏上林宗翰获知，扎莫县医院并非是他们看上去的那么普通，它不但是藏区条件最好的几家县医院之一，还是扎莫县卫生学校的教学培训基地，为藏区培养了不少卫生人才，如今都遍布藏区各处基层卫生院及诊所，大大缓解了藏区医疗卫生的问题，对藏区的贡献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连旁边的杜齐维也忍不住‘啧啧’称赞。 “这是藏区的黄埔啊，兄……兄弟，你看……”杜齐维站在一张照片前，不太习惯地喊了一声林宗翰。 林宗翰留意到是一张黑白色的合影照，立刻向他靠了过去。 因为年代久远，照片有些泛黄褪色，有些地方已经斑驳脱落，不过照片下方影印着的一排小字体还算清晰，辨识度较高。 “扎莫…卫生下乡培训班，1975……” “1975”年鉴落款，足见这张照片的珍贵，而且，1975年也正是父亲和陈叔在藏区Ｃ队的时间，他们也参加过当地的卫生培训，陈叔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正式投身卫生行业的。 所以，严格意义上讲，那次培训应该是他们的启蒙教育。 难不成这照片与他们有关？或者就是他们的毕业留念？ 想到此，林宗翰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抵进照片认真琢磨起来，目光就像是梳子一样，从照片的后排开始逐一梳理起来……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无论男女，大家的着装几乎都是工布兰的中山装，墨绿色的军裤，色彩单一、款式相同，可能唯一的差别就是高矮胖瘦了，照片本来清晰度又不高，加之有经过放大，人物面部的辨识度可比照片上的文字低了不少，林宗翰寻找起来相当的吃力，花费的时间也就越长，不一小会儿，竟看得眼痛。 所幸的是这照片上的人几乎都已成年，一个人的身高、体重及面容基本成形，不像看儿童照那样经“沧桑巨变”后而找不到北，加之这俩人的形像已深入林宗翰骨髓，林宗翰相信凭着脑海中的记忆，只需要看看外形便能够认得出来，无非就是多花点精力罢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林宗翰便在倒数第二排的左侧发现了目标－年青时期的父亲，从林逸恒向右数，紧隔着一位模糊的人影后，林宗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陈仲恺，那时的陈仲恺除了一头青发外，与现在变化不大，也是同样的清瘦，这个发现印证了林宗翰的判断，看来，自己正在慢慢接近真相。 林宗翰将手指定格在照片的左上角，激动地说道： “果然在这里……” 杜齐维以为林宗翰与自己一样，只是闲得无聊，从宣传栏上了解了解扎莫医院的历史罢了，林宗翰的自言自语引起了杜齐维的诧异，他探身问道： “什么“在这里”？” 林宗翰又用手指又在照片上戳了一下，“嗯，你看。” 杜齐维的目光迅速移到照片上，恍然大悟地吐口叫道：“李琪雅教授。” “……” 林宗翰心脏一颤，杜齐维是眼花了吧？这上面哪里有李琪雅？然而，就在他讷闷的时候，杜齐维却真真地指着第一排的一个女子。 一身工布蓝装，胸前佩戴着一枚像章，一对羊角辫整齐地束于脑后，脖子欣长，系着一条紫色丝巾更显青春靓丽，修长的身材和俊俏的面容让林宗翰很快想起一个人－李琪雅。 林宗翰纳闷，应该是一种巧合，神态相似的人太多，不太可能是李琪雅教授，很简单，如果真的是她，那为什么自小到大从来没听说过？林宗翰没有往深里想，只是微微笑道： “确实很像。” “我看不是像吧？特别是陈院长也是同期的培训班，不会这么巧合。”杜齐维执拗地又补充了一句。 林宗翰不是没有怀疑，只是觉得这太不可能了，不过话说转来，杜齐维的说法不是没有道理，要是真如他好所言…… 林宗翰想到这里，体内犹如藏有一个正在膨胀的气球般胀得得难受，脚下轻飘飘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那时候就认识？甚至……” 林宗翰没有把话说完，不过杜齐维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有什么奇怪，能携手走到今天说明他们的感情很深，那时候，他们即便不是恋人也是钟情于对方，我倒觉得很正常。” 杜齐维把林宗翰不敢说的话全都说了，他心中觉得的正常无疑冲激着林宗翰心中的价值底线。 如果陈仲恺与李琪雅果真在扎莫县卫生培训班相识甚至相爱，那就麻烦了。 林宗翰清晰记得秦孝先讲的事实，就在那段时间，陈仲恺应该正在与远在云南下乡Ｃ队的刘佳芳谈恋爱，李琪雅的出现实在不是时候，这也是林宗翰真正纠结的地方，难道陈仲恺真的脚踩两只船？ 一旦信任的缺口一打开，就犹如千里之堤之蚁Ｘ，陈仲恺高大的形象在林宗翰心中正慢慢坍塌，甚至，他还觉得有点厌恶…… “你想什么呢？”杜齐维盯着发愣的林宗翰问道。 “没……没想什么，”林宗翰仓促掩饰，然后，再次陷入沉思。